蘇晚照回到家時，雨已經停了。

她把書包往桌上一扔，濕漉漉的劉海黏在額角，也顧不上擦，指尖直接探進筆記夾層——那張被柳晴漏掉的紙條還在，邊緣暈開淺淺的雨漬，字跡卻清晰：“晴晴妹妹數學不好，這道題要這樣解……”

“系統，有什么新發現沒？”她隨口問了一句，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封面。

機械音在耳畔炸響：“【任務：揭穿柳晴偷竊行為完成度100%，系統等級提升至2級。解鎖目標人物柳晴私密八卦：高三開學初，在陳默川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其高考志愿從‘清華大學’改為‘江州師范學院’】”

蘇晚照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尖銳的聲響。

光屏在眼前展開，一段無聲的黑白影像里，柳晴正縮在班主任老楊的辦公室。她指尖捏著一沓志愿表，快速翻到陳默川那頁，鋼筆尖重重劃掉“清華大學”，填上歪歪扭扭的“江州師范”。

窗外梧桐樹影掃過她的側臉，嘴角那抹笑意，又冷又得意。

“她怎么敢……”蘇晚照攥緊了手里的紙條，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原主的記憶翻涌上來，全是陳默川為了清華熬過的那些通宵。他總念叨著“要去BJ看天安門”，可現在，那張志愿表上的幾個字，像一把生銹的刀，直直扎在她心口。

第二天早讀課，蘇晚照特意來得比平時早。

她就站在教室前門，看著柳晴踩著預備鈴進來。柳晴發梢還沾著晨露，正笑著和前座的女生分享新買的頭繩，一臉天真爛漫。

“有些人啊，”蘇晚照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塊石子砸進平靜的湖面，“總愛打著為你好的幌子，替別人做人生決定。”她指尖輕輕敲了敲課桌，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柳晴的位置，“比如，偷改別人志愿這種事，算不算居心叵測？”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連翻書聲都停了。

前座那個女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識地離柳晴遠了半步。

柳晴正往鉛筆盒里塞橡皮的手一抖，橡皮“啪嗒”掉在地上，滾到了桌子底下。她猛地抬頭，耳尖紅得能滴出血：“蘇晚照！你含沙射影說誰呢？”聲音尖利，像是要劃破玻璃。

老楊抱著教案推門進來，皺眉敲了敲講臺：“柳晴，早讀課吵什么？”他余光瞥見蘇晚照那副看好戲的神情，又補了句，“有話下課后說。”

柳晴攥著鉛筆盒的手指泛白，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凸起，一根嶄新的鉛筆被她“咔”地一聲捏斷了。她死死盯著蘇晚照，直到老楊又咳嗽一聲，才憤憤地別過臉去，把課本翻得“嘩啦”作響。

中午放學，陳默川被老楊叫去了辦公室。

蘇晚照躲在樓梯拐角，果然看見柳晴鬼鬼祟祟地跟了過去，在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

不多時，辦公室里傳來陳父的聲音，震得窗戶都在抖：“柳同志，我陳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手了？”

蘇晚照心頭一緊。陳父是機械廠廠長，平日里說話就自帶一股壓人的氣勢，此刻更是像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她貼著墻根湊近，聽見柳晴帶著哭腔的辯解：“叔叔，我真的是怕默川哥壓力太大……清華太難考了，萬一他……”

“啪！”一聲巨響，是手掌狠狠拍在辦公桌上的聲音。

陳默川的聲音緊跟著炸響：“爸！你憑什么信她不信我？”他的呼吸聲粗重，像被困的野獸，“從小到大，我的奧數獎牌、物理競賽證書，哪一樣不是我自己拼來的？我不是你們手里的棋子！”

門“砰”地被撞開，陳默川沖了出來。他校服領口的扣子崩掉一顆，露出鎖骨下一道清晰的紅痕，大概是被他父親拉扯的。他腳步踉蹌了一下，抬頭看見蘇晚照，眼底翻騰的火氣瞬間熄了大半，只剩下一片暗沉的灰。

“陳默川！”蘇晚照追上去，在操場邊的臺階上截住了他。

他坐在臺階最上層，手肘撐在膝蓋上，把臉埋進掌心里，后頸的碎發被風掀起又落下，顯得格外頹喪。

她蹲下來，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橘子汽水遞過去。

冰涼的金屬罐碰到他手背時，他猛地一顫，抬起頭，眼眶通紅：“他們都覺得……我考不上。”

“放屁。”蘇晚照脫口而出，覺得不妥，又放軟了聲音，“老楊說你上次模擬考數學148，物理145。清華在江州的分數線去年才690，你上次模考總分692，比分數線還高兩分。”她戳了戳他的肩膀，“柳晴改你志愿，是怕你走了，沒人再給她當免費的保護傘和解題庫。”

陳默川接過汽水，拉環“咔嗒”一聲被拽開。他灌了一大口，涼絲絲的氣泡從喉嚨竄到鼻腔，嗆得他咳了兩聲，卻突然笑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為我看得比你清楚。”蘇晚照托著下巴看他，路燈不知何時亮了，暖黃的光裹著他的輪廓，“你總把人想得太好，可有些人，不值得。”她沒說完，只是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遠處教學樓上依舊亮著燈的辦公室——柳晴的影子還在窗前晃動，像個不甘心的幽魂。

陳默川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涼，掌心卻帶著股燙人的溫度：“謝謝你……總能看見那些我看不清的東西。”

系統提示音恰在此時響起，蘇晚照耳膜震得發疼：“命運線交匯點倒計時三天。”她猛地轉頭，看見陳默川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像一根繃得過緊的弦。

那晚蘇晚照做了個夢。

無邊無際的雪地里，陳默川倒在她腳邊，溫熱的血從他身下蔓延開，把白雪染成觸目驚心的紅。他攥著她的衣角，聲音輕得像嘆息：“別讓我死在你面前……”

她驚醒時，額角全是冷汗。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書桌上，系統光屏在黑暗里泛著幽藍的光，上面顯示著一行新字：系統等級即將突破3級，解鎖關鍵人物隱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