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蘇晚照裹著舊棉袍蜷在被窩里，指尖剛觸到系統光屏就被冰得一縮。

“叮——新任務觸發。“

幽藍的光映得她眼睫發顫。

系統提示跳得刺眼：“幫陳默川找回遺失的物理筆記。

獎勵：解鎖目標人物二級隱私。“下方還附著一行小字：“筆記現藏于廠辦資料室第三排柜子最底層，被黑色塑料袋包裹。“

她猛地坐起身，棉絮從破洞處鉆出來蹭著下巴。

白天教務會議后陳默川的模樣突然在腦海里炸開——他攥著空書包站在走廊盡頭，指節發白，明明是冬天卻出了一頭汗，聽見她打招呼時像被燙到似的后退半步。

“那本筆記他寶貝得緊。“蘇晚照咬著嘴唇掀開被子，腳剛沾地就被凍得一激靈。

原主的棉鞋漏著線頭，她找出塊舊布裹在腳底，又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鐵絲——上個月幫張阿姨開被反鎖的煤棚時，她偷偷留了根彎成鉤狀的細鐵絲。

廠辦資料室離大院有半里路，雪已經積了三寸厚，踩上去“咯吱“作響。

蘇晚照縮著脖子貼墻走，路過傳達室時聽見老周頭的呼嚕聲，才敢貓腰溜到后窗。

窗欞結著冰花，她哈了兩口氣，用鐵絲捅進窗縫——原主從前總跟著父親修機器，這點小活計倒難不住她。

“咔嗒“一聲，窗開了條縫。

冷風裹著霉味涌出來，蘇晚照蜷著身子擠進去，鞋跟磕在木柜上發出輕響。

她僵在原地，豎著耳朵聽了半刻，確認沒動靜才摸出火柴。

豆大的火光里，第三排柜子的銅鎖閃著冷光——和系統說的分毫不差。

她剛要動手撬鎖，外間突然傳來腳步聲。

“吱呀“，門被推開的瞬間，蘇晚照整個人貼進柜子和墻的縫隙里。

火柴“啪“地滅了，黑暗里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混著另一道輕緩的呼吸。

“在這兒。“

是柳晴的聲音。

蘇晚照瞳孔驟縮——那姑娘甜美的聲線此刻像浸了冰碴，“陳默川那腦子，怎么會想到自己最寶貝的筆記會在資料室？“

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輕響。

蘇晚照瞇起眼，借著窗外雪光看見一道倩影蹲在第三排柜子前，黑色塑料袋窸窣作響。

等那抹月白圍巾晃出門口，她才敢摸過去，指尖觸到柜子底層時果然碰到個鼓囊囊的塑料袋。

抽出來的瞬間，熟悉的藍皮封皮撞進眼簾。

蘇晚照翻到扉頁，“陳默川“三個鋼筆字力透紙背，正是他借給小棠那本筆記的同款字跡。

“柳晴...“她摩挲著被翻得卷邊的頁腳，后槽牙咬得咯咯響，“你偷他筆記做什么？“

第二日清晨，高三（二）班的窗戶蒙著白霜。

蘇晚照踩著早讀鈴沖進教室，把藍皮筆記輕輕擱在陳默川桌上。

紙條是她凌晨在煤油燈下寫的，字跡被熱氣熏得有些模糊：“別讓你最信任的人傷你最深。“

粉筆灰簌簌落在講臺上，陳默川推門進來時帶著股寒氣。

他解圍巾的動作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的筆記，指節慢慢扣住桌沿。

蘇晚照假裝看課本，余光里他翻開扉頁，指腹擦過她寫的字，喉結動了動。

“叮鈴——“

上課鈴驚得她筆尖戳破紙頁。

陳默川忽然側過身，兩人目光撞在一起。

他眼尾泛紅，像熬了整夜，卻彎起嘴角笑了：“謝謝。“

那聲“謝謝“輕得像片雪，卻燙得蘇晚照耳尖發疼。

放學時天陰得厲害，蘇晚照抱著作業本往傳達室走，剛轉過紅磚墻就被人擋住去路。

柳晴穿著新做的的確良外套，發梢沾著水珠，甜美的笑里藏著刺：“蘇同學，我勸你離默川哥遠點。“

“哦？“蘇晚照歪頭，“柳同學這么關心陳默川的前途，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數學卷子？“她記得上周模擬考，柳晴的物理大題空了半頁，“畢竟...偷別人筆記這種事，被發現了可不好看。“

柳晴的笑僵在臉上，指尖掐進掌心：“你胡說什么？“

“有沒有胡說，問問陳默川就知道了。“蘇晚照繞過她往校外走，背后傳來布料撕裂的輕響——柳晴大概把外套下擺攥皺了。

暴雨來得毫無預兆。

蘇晚照剛跑到公交站，豆大的雨點就砸下來。

她抱著頭往屋檐下躲，突然頭頂一暗，藍布傘面擋住了雨幕。

“一起走？“陳默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的右肩已經濕透，傘面幾乎全傾向她這邊。

蘇晚照仰頭看他，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在兩人之間織成水幕。

他校服領口濕了一片，露出鎖骨的形狀，發梢滴著水，卻笑得溫和：“我家就在機械廠后門，順路。“

順路？

蘇晚照知道陳家住在大院最北邊的小樓，和她走的方向根本相反。

但她沒拆穿，只是往傘下挪了挪：“那...謝謝陳同學。“

雨幕里傳來腳步聲，蘇晚照余光瞥見柳晴站在對面報刊亭下，手里的傘骨攥得發白，目光像根細針，扎得她后頸發疼。

到機械廠后門時，雨小了些。

陳默川收傘的動作頓了頓，突然說：“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覺得你很奇怪嗎？“

蘇晚照心頭一跳，裝作低頭理書包：“我怎么了？

我只是個普通學生。“

“普通學生不會大冬天給妹妹織圍巾，不會幫鄰居修收音機，更不會...“他伸手替她拂去發梢的雨珠，聲音低得像嘆息，“不會把別人的事，看得比自己還重。“

系統提示音在耳后響起，蘇晚照摸出書包里的筆記，指尖觸到內側夾層——那里似乎多了張紙。

她剛要翻開，陳默川的聲音又響起來：“明天...我想請你去看電影。“

雪夜里的系統光屏突然閃過紅光，蘇晚照望著他被雨水洗得清亮的眼睛，聽見系統機械的提示：“綁定對象命運線交匯點（03:17）已提前至24小時后，請宿主注意言行。“

而她掌心的筆記夾層里，那張被柳晴漏掉的紙條正悄悄露出一角，上面是陳默川初中時的字跡：“晴晴妹妹數學不好，這道題要這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