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沉離開星河咖啡廳后，心情異常煩躁。

他開著車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游蕩，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剛才和顧清姿的對話。

“我們不熟。“

這四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不斷在他耳邊回響。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開到了顧清姿現在居住的小區門口。

這是一個高檔社區，環境幽靜，安保嚴密。

傅夜沉在小區門口停下車，透過車窗看著里面的花園洋房。

他知道顧清姿就住在其中一棟，但他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棟。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小區里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大約五歲的男孩，穿著一件白色的小西裝，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大人。

傅夜沉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顧星辭。

他的兒子。

男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起頭朝傅夜沉的方向看了過來。

那雙黑亮的眼睛，和傅夜沉的眼睛一模一樣。

四目相對的瞬間，傅夜沉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這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脈。

但那雙眼睛里，沒有任何溫度。

顧星辭看了他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朝小區門口走來。

傅夜沉連忙下車，想要和這個孩子說話。

“星辭......“

“傅先生。“顧星辭的聲音很平靜，但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冷漠，“您在這里做什么？“

傅先生？

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叫自己的親生父親“傅先生“？

傅夜沉的心臟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疼。

“我是你的......“

“我知道您是誰。“顧星辭打斷了他，“但這不意味著什么。“

“星辭，我想和你談談。“傅夜沉蹲下身，試圖和孩子平視。

“沒什么好談的。“顧星辭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您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為什么？“

“因為您會打擾到我媽咪。“顧星辭的聲音變得嚴肅，“她已經受夠了。“

這句話讓傅夜沉想起了“零“留下的信息。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沒有人告訴我。“顧星辭推了推眼鏡，“我有眼睛，我會觀察。“

“觀察什么？“

“觀察您這五年來是如何對待我媽咪的。“顧星辭的眼神變得銳利，“您以為一個五歲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嗎？“

傅夜沉被這個孩子的話震住了。

“我承認，我以前做得不好。“他試圖解釋，“但現在我想要彌補。“

“彌補？“顧星辭冷笑了一聲，這個表情在一個五歲孩子臉上顯得異常詭異，“您拿什么彌補？“

“我可以......“

“您可以什么？“顧星辭的聲音變得更加嚴肅，“您可以給我們錢嗎？抱歉，我媽咪不缺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顧星辭盯著他的眼睛，“您想要回到我們的生活中？您想要成為一個稱職的父親？“

“是的。“傅夜沉認真地點了點頭。

“太晚了。“顧星辭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是重錘，“我們已經習慣了沒有您的生活。“

“星辭......“

“而且，“顧星辭繼續說道，“您根本就配不上我媽咪。“

“什么？“傅夜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您配不上我媽咪。“顧星辭的語氣變得異常認真，“您知道她有多優秀嗎？“

“我......“

“您不知道。“顧星辭搖了搖頭，“因為您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那你告訴我，她到底有多優秀？“傅夜沉忍不住問道。

顧星辭看了他一眼，然后從小西裝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機。

這是一部看起來很普通的手機，但傅夜沉注意到，這部手機的屏幕上顯示著一些他看不懂的代碼。

“您想知道我媽咪有多優秀嗎？“顧星辭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釁，“那我就讓您見識一下。“

說完，他開始在手機上快速地操作。

傅夜沉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孩子的游戲，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顧星辭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動，那些復雜的代碼在他的操作下不斷變化。

這不是游戲，這是編程。

一個五歲的孩子，在進行復雜的編程操作。

“您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對吧？“顧星辭一邊操作，一邊說道。

“是的。“傅夜沉機械地回答。

“那您應該知道，最近有一家國際投行想要收購亞洲地區的幾家科技公司。“

傅夜沉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個消息，他確實聽說過。

但這是商業機密，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您是從哪里聽到這個消息的？“

“不是聽到的，是看到的。“顧星辭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您想見識一下嗎？“

話音剛落，他按下了手機上的一個按鈕。

幾秒鐘后，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星辭按下了免提鍵。

“Hello， Mr. Star.“電話里傳來一個帶著濃重英國口音的聲音。

傅夜沉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這個聲音，他聽過。

這是倫敦最大的投資銀行，羅斯柴爾德投資銀行的亞洲區總裁，詹姆斯·威爾遜。

“下午好，詹姆斯。“顧星辭用流利的英語回答，“關于昨天我們討論的那個收購案，有什么進展嗎？“

“是的，Mr. Star。“詹姆斯的聲音聽起來很恭敬，“我們已經完成了對目標公司的盡職調查，總收購價格預計在120億美元左右。“

傅夜沉感覺自己的大腦要爆炸了。

120億美元？

這是一筆什么樣的交易？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國際投行的總裁，竟然在向一個五歲的孩子匯報工作？

“很好。“顧星辭的聲音很平靜，“按計劃進行。另外，記得避開傅氏集團的業務范圍。“

“明白，Mr. Star。“詹姆斯立刻回答，“我們會小心處理的。“

“那就這樣吧。“顧星辭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Mr. Star。“詹姆斯突然說道，“關于您母親的那個醫療設備項目，我們的團隊已經做好了投資準備。“

“嗯。“顧星辭點了點頭，“讓她自己決定吧。“

“好的，Mr. Star。“

電話掛斷了。

傅夜沉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五歲的孩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剛才的對話，他聽懂了每一個字。

但他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個國際投行的總裁會向一個五歲的孩子匯報工作？

為什么這個孩子能夠決定一筆120億美元的收購案？

“現在您明白了嗎？“顧星辭收起手機，看著傅夜沉震驚的表情，“我媽咪有多優秀？“

“這......這不可能。“傅夜沉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什么不可能。“顧星辭的聲音很平靜，“您只是不了解我媽咪而已。“

“那你......“

“我只是我媽咪的兒子。“顧星辭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我繼承了她的一些天賦。“

“天賦？“

“是的，天賦。“顧星辭看了他一眼，“而這些天賦，您永遠都不會明白。“

傅夜沉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

如果顧星辭說的是真的，那么顧清姿究竟是什么人？

“我媽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顧星辭的聲音變得溫柔，“她為了我和妹妹，犧牲了很多。“

“犧牲了什么？“

“犧牲了她本來可以擁有的生活。“顧星辭的眼神變得復雜，“為了扮演您心目中的'好妻子'，她隱藏了自己的所有光芒。“

“隱藏？“

“是的，隱藏。“顧星辭的聲音變得嚴肅，“但現在，她不需要再隱藏了。“

“因為我們離婚了？“

“因為她終于可以做回自己了。“顧星辭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而您，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傷害她。“

說完這句話，顧星辭轉身就走。

“等等。“傅夜沉連忙叫住他，“我想見見你妹妹。“

“不可能。“顧星辭頭也不回地說道，“她比我更討厭您。“

“為什么？“

“因為她記得您從來沒有抱過她。“顧星辭的聲音變得冷漠，“連一次都沒有。“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傅夜沉的心臟。

“我可以彌補......“

“我說過了，太晚了。“顧星辭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傅先生，我的媽咪，您高攀不起。“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小區。

傅夜沉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他的心情復雜至極。

震驚、困惑、痛苦、后悔......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今天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錯過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