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蟬鳴撕開長安的暑氣,天下第一鏢局的朱漆大門上,銅制銜環獸首被曬得發燙。
北冥月翻身下馬,銀鱗軟甲在日光下泛著冷光,腰間狼紋玉佩隨著步伐輕撞,發出清越聲響。
老鏢師陳三柱急急忙忙迎上來,灰白胡子沾著汗珠:“大小姐可算回來了!總鏢頭在議事廳發了三回火,說要把寧王府的門檻踏破!”
議事廳內,北冥震天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盞跳起三寸高:“皇帝陛下賞了三個月又如何?寧王那老匹夫走私私鹽的賬本,咱們扣下不過是撓癢癢!貢品的下落...”他瞥見女兒推門而入,暴躁的聲音突然軟下來,“月兒,墨家那邊可有收獲?”
北冥月將青銅片和殘頁放在檀木桌上,冰藍眼眸掃過滿墻的鏢路圖:“天機閣的鑰匙確實與貢品有關,不過...”
她想起墨千機臨別時塞來的機關鳥,里面藏著“當心天鷹幫”的密信:“江湖暗處的勢力,遠比我們想得復雜。”
與此同時,七閣六樓深處,舞星兒倚在繡著金線鳳凰的軟墊上,鎏金護甲輕輕叩擊檀木幾案。
情報閣閣主蘇墨單膝跪地,呈上的密報在燭光下泛著血色——暗月組織在城郊設立三處據點,二宮主葉靈姬正親自訓練死士。
“主動出擊。”舞星兒突然起身,玫瑰紅紗衣掠過滿地竹簡,“傳我的令,今夜子時,讓暗衛分三路突襲。告訴他們,見到葉靈姬...”她指尖彈出一枚淬毒銀針,在燭火中映出幽藍光芒,“不必留活口。”
夜色漸濃,葉影躺在天音谷的竹屋上,望著漫天星河發呆。
蘇瑤提著食盒悄悄上來,月白色襦裙沾滿夜露,發間蘭草發簪還沾著晨露:“阿影哥哥,我做了桂花糕...”
她話音未落,就見葉影突然翻身坐起,折扇敲了敲她手背:“小瑤瑤又想喂胖我好趁機學輕功?”
玩笑話說出口,心底卻泛起酸澀。葉影摩挲著腰間半枚玉佩,想起楚夜離去時決絕的背影。那時暴雨沖刷著幽冥殿的血跡,弟弟眼中的恨意與迷茫,此刻仍像根刺扎在心頭。
“在想什么?”楚璃突然從竹林竄出,阿青盤在她肩頭吐著信子,翠綠裙擺掃過葉影腳踝,“是不是想那個兇巴巴的大哥哥?我今天在市集看到個賣面具的,跟他戴的好像!”
葉影笑著彈了彈她額頭,卻在轉身時對上蘇瑤關切的目光。
少女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想起三年前在一處破廟時,她捧著藥碗的手也是這般小心翼翼。
“別擔心,”他晃了晃折扇,“我不過是在盤算,怎么把暗月組織的金庫偷光。”
長安城里,暗潮正在涌動。
寧王的書房內,李崇山撫摸著從貢品中私藏的翡翠扳指,陰測測地笑道:“舞星兒那丫頭竟敢主動挑釁?南宮心早就布下天羅地網...”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啼叫,月光下,十二道紅衣身影如鬼魅般掠過屋頂——正是暗月組織的精銳殺手。
子時三刻,七閣六樓的暗衛如夜鴉般撲向暗月據點。舞星兒立在高處,軟鞭卷著毒霧甩出,玫瑰紅紗衣在火光中獵獵作響。她望著葉靈姬狼狽逃竄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叛逃時,也是這般在刀光劍影中求生。
“這次,該換你們嘗嘗絕望的滋味。”她低聲呢喃,鎏金護甲下的手指已被鮮血染紅。
天下第一鏢局內,北冥月握著雁翎刀佇立在演武場,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父親的鼾聲從廂房傳來,遠處卻隱隱傳來馬蹄聲——是巡防營統領李墨塵連夜送來密報,天鷹幫正在調集人手,目標直指七閣六樓。
竹屋之上,葉影終于按捺不住。他將半枚玉佩貼在心口,軟劍出鞘時寒光映亮星子:“楚夜,不管你在何處...這次,換我來找你。”
隨著他躍下竹屋,驚起一片棲息的夜鳥,振翅聲混著遠處傳來的廝殺聲,在夏夜里撕開一道隱秘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