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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章玉佩染血

灶房那扇破舊木門,在陳七布滿暗紅血紋的手掌下,如同枯朽的敗絮,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指節發力,門軸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向內緩緩敞開。一股混雜著柴灰、霉爛菜葉和廉價燈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昏暗狹小的空間內,只有一口冷灶,一個破水缸,角落堆著些枯柴。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蜷縮在柴堆最深的陰影里,瘦小的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最后一片葉子。他死死捂著嘴,一雙瞪得滾圓的眼睛里,盛滿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淚水無聲地沖刷著臉上的泥垢,留下兩道清晰的濕痕。當陳七那如同地獄惡鬼般的身影完全堵在門口,那雙因極度恐懼而失焦的眼睛,終于看清了來者手中那柄滴淌著黑綠粘液、纏繞著不祥血光的銹劍,以及劍身上那道如同活物般微微脈動的赤紅邪紋!

“哇——!”最后一絲強撐的勇氣徹底崩潰,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爆發出來,帶著孩童特有的尖銳穿透力,刺破了茅屋內令人窒息的死寂。

這哭聲,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七混亂而暴戾的意識之上!魔劍的嗡鳴在他腦中陡然變得尖銳刺耳,手臂上那灼熱蔓延的血紋仿佛被這鮮活的生命氣息刺激,紅光猛地一盛!一股更加兇戾、更加貪婪的吞噬欲望瞬間沖垮了所有遲疑!

“閉嘴!”陳七喉嚨里擠出野獸般的低吼,赤紅的左眼兇光暴漲,一步踏入灶房!沉重的魔劍拖在地上,劍尖在泥土地面犁出一道深痕,混雜著狗尸的黑綠污穢。那刺鼻的腥臭和濃烈的死亡氣息,瞬間將狹小的灶房填滿。

男孩的哭聲被這撲面而來的兇煞之氣硬生生噎住,只剩下喉嚨里“嗬嗬”的抽噎,小臉憋得青紫,絕望地蹬著腿向后縮去,小小的脊背緊緊抵著冰冷的墻壁,再無退路。

陳七臉上浮現出殘忍而扭曲的快意。他高高舉起了魔劍,劍脊上的血紋貪婪地吞吐著紅光,粘稠的暗紅煞氣如同活物般纏繞劍身,鎖定了那瑟瑟發抖的弱小獵物。力量!吞噬這鮮活的生命,必將帶來更強大的力量!方才吞噬那異變狗尸帶來的混亂殘念和膨脹感,正瘋狂地催促著他揮下這一劍!

就在劍鋒即將撕裂空氣的剎那——

那男孩因極度恐懼而胡亂揮舞的手臂,猛地撞翻了身旁一個歪倒的破瓦罐!

“哐當!”瓦罐碎裂。

一塊溫潤的物事,從破碎的瓦片中滾落出來,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瑩瑩的光澤。那光澤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驅散陰霾。

是一枚玉佩。

約莫孩童掌心大小,玉質上乘,瑩白細膩如凝脂,邊緣處被摩挲得光滑圓潤,顯然常被主人貼身佩戴。玉佩正面,兩個古樸遒勁的篆字深深鐫刻——“天劍”!字跡間隱隱透出一股堂皇正大、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

就在這枚玉佩滾落塵埃、暴露在空氣中,其溫潤光澤與魔劍纏繞的血光觸碰的瞬間!

異變驟生!

“嗡——!”

陳七手中的魔劍如同遭遇了天敵克星,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充滿了痛苦與狂暴的劇烈震顫!劍身猛地一沉,幾乎要從他手中掙脫!劍脊上那道妖異的赤紅血紋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血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瘋狂扭動!一股粘稠如膠、冰冷刺骨到極致的兇煞之氣,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反沖入陳七的體內!

“呃啊!”陳七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猛地一黑!手臂上那蔓延的血紋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痛感瞬間加劇十倍!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難以言喻的排斥、厭惡,甚至帶著一絲…驚懼的意念,通過魔劍狂暴地沖擊著他的心神!

這感覺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這枚玉佩蘊含的力量,竟能引動魔劍如此劇烈的負面反應!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如同冰冷的雪水,也在一瞬間,極其短暫地澆熄了陳七眼中那瘋狂燃燒的嗜血火焰!他揮劍的動作硬生生僵在半空!

就在這意識混亂、魔劍煞氣劇烈翻騰的間隙——

“娘——!爹——!”那男孩抓住這千鈞一發的生機,爆發出求生的本能,猛地從地上彈起!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像一頭發狂的小牛犢,狠狠撞在陳七的腿上!

陳七猝不及防,又被體內翻江倒海般的煞氣沖撞,下盤不穩,竟被撞得一個趔趄,向旁邊歪倒了一步!

男孩看也不看,甚至顧不上地上那枚救了他一命的玉佩,連滾爬爬地從陳七身側的縫隙里,手腳并用地沖出了灶房!他驚恐的哭喊撕裂了夜空,朝著村中零星亮著燈火的方向亡命奔逃:“救命啊!有鬼!有吃人的鬼啊!”

灶房內,只剩下陳七粗重的喘息和魔劍低沉的嗡鳴。他晃了晃因劇痛和混亂而眩暈的腦袋,赤紅的雙眼重新聚焦,落在了地上那枚靜靜躺著的玉佩上。

這一次,沒有魔劍煞氣的瞬間干擾,他看得更加真切。那“天劍”二字,筆鋒如劍,透著一股斬妖除魔、蕩滌邪祟的凜冽正氣。而在玉佩的邊緣,靠近“天”字起筆的地方,一個微小的、刻畫得極其精細的圖騰紋路,清晰地映入眼簾——那是一輪線條簡潔卻充滿力量的太陽,光芒呈放射狀,中心似乎還點綴著一個更小的、如同眼睛般的符號。這太陽圖騰,與他記憶中蠻族商隊旗幟上模糊的圖案,竟有幾分神似!

天劍閣!還有…北冥蠻族?

這兩個名字如同驚雷,在陳七混亂的意識中炸開。趙文軒…趙家…他們背后,竟然牽扯著東荒的劍道霸主天劍閣?甚至還有遙遠的北冥蠻族?這枚小小的玉佩,就像一把鑰匙,驟然打開了一扇通往更加龐大、更加黑暗漩渦的大門!

一股寒意,比魔劍的煞氣更加冰冷,瞬間從陳七的尾椎骨竄上頭頂。但緊隨其后的,并非恐懼,而是一種被欺騙、被愚弄的滔天怒火!趙家!原來他們不僅僅是欺壓鄉里的惡霸,更是攀附上了如此恐怖的勢力!他的仇,他陳家滿門的血債,原來背后還藏著如此深不見底的黑幕!

“趙…家…”陳七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浸滿了刻骨的怨毒。方才被玉佩氣息短暫壓制的魔劍煞氣,在這股滔天恨意的澆灌下,如同被徹底點燃的油海,以更加狂暴、更加兇戾的姿態轟然爆發!

“轟!”

一股肉眼可見的、粘稠如血漿的暗紅煞氣,猛地從魔劍劍身炸開!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灶房!墻壁上的泥灰簌簌剝落,破舊的碗柜在煞氣的沖擊下“嘩啦”一聲散架!陳七裸露在外的右臂上,那些原本只是蔓延至小臂的暗紅血紋,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間變得殷紅刺目!紋路瘋狂地扭曲、伸展、分叉,如同活的血色荊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臂蔓延,甚至開始向肩頭和胸膛侵蝕!皮膚下的骨骼傳來陣陣麻癢和脹痛,仿佛有什么堅硬的東西正在生長、異變!

“呃啊啊——!”陳七發出一聲飽含痛苦與暴戾的嘶吼!他僅存的左眼(右眼已被赤紅血光徹底覆蓋)死死盯著地上那枚玉佩,瞳孔深處,一個模糊而扭曲的畫面驟然閃過——一個面容模糊、身著天劍閣服飾的年輕男子,正將一枚相似的玉佩,親手系在一個錦衣孩童的腰間…那孩童的面容…竟與方才逃走的男孩有幾分相似!

幻覺?還是魔劍吞噬的碎片記憶?

這驚鴻一瞥的畫面,如同點燃炸藥桶的最后一點火星!新仇舊恨,被愚弄的憤怒,對幕后黑手的無邊恨意,連同魔劍那永無止境的吞噬欲望,徹底融合、沸騰!

“都得死!!”陳七徹底陷入了癲狂!他不再看那玉佩一眼,猛地轉身,拖著煞氣沖霄的魔劍,如同掙脫了最后鎖鏈的洪荒兇獸,撞開搖搖欲墜的灶房門框,大步沖回了彌漫著血腥氣的堂屋!

李老栓依舊癱軟在角落的草席旁,目睹了灶房內發生的一切,此刻已是面無人色,屎尿齊流,渾濁的老眼徹底失去了神采,只剩下空洞的絕望。

“邪物…報應…天劍…也救不了…”他喃喃著意義不明的囈語。

陳七血紅的雙眼瞬間鎖定了他!沒有任何廢話,沒有任何遲疑!那柄纏繞著粘稠血煞的魔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死神的鐮刀,當頭劈下!

噗!

沉悶的鈍響。李老栓枯瘦的身體如同被戳破的皮囊,瞬間干癟塌陷,化作一具緊裹著破布的枯骨。一股遠比之前吞噬老黃狗時更加微弱、更加枯寂的生命能量被魔劍攫取,匯入陳七體內,卻如同杯水車薪,反而讓那灼熱的血紋更加躁動不安,手臂骨骼深處傳來的堅硬和沉重感愈發清晰。

不夠!遠遠不夠!

陳七猛地抬頭,那只僅存的、尚未被血光完全覆蓋的左眼,透過破爛的窗欞,死死盯住了窗外沉睡的村莊!那零星昏黃的燈火,在他眼中,不再是人間煙火,而是無數跳動著的、等待他去收割的生命燭火!是滋養魔劍、壯大他力量的資糧!是復仇之路上的墊腳石!趙家!天劍閣!北冥!所有擋在他面前的,所有與他的仇恨有關的,都必須碾碎!吞噬!

“嗬…嗬嗬…”沙啞而充滿饑渴的笑聲從他喉嚨里滾出。他拖著魔劍,一步步走向那扇被撞塌了半邊的柴扉。劍尖在泥地上拖曳出深痕,混雜著干涸的狗血和新鮮的泥污。每一步踏出,手臂上的血紋就紅亮一分,蔓延的灼痛感就加劇一分,體內那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就膨脹一分,也讓他離人性的深淵更墜落一分。

他踏出了李老栓家破碎的門檻,站在了村中泥濘的小路上。深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飄過。遠處,那男孩驚恐的哭喊和拍門呼救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如同黑暗中最誘人的餌食。

陳七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血腥味、泥土味、牲畜的臊味,還有…那屬于鮮活人氣的微弱暖意,混合著魔劍散發出的、越來越濃郁的死亡煞氣,一同涌入他的肺腑。

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清晰的“飽足”感,混合著更深的、對“更多”的貪婪饑渴,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靈魂。這感覺并非來自胃囊,而是來自手中這柄妖異的魔劍,來自手臂上那不斷蔓延、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掉的血色紋路。

力量在握,復仇的火焰在燒,而前方,還有更多的“食物”。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森白的笑容,拖著那柄煞氣越來越盛的魔劍,朝著最近一處亮著微弱燈火的茅屋,邁開了腳步。

鞋底踩在泥濘的小路上,發出“噗嘰噗嘰”的黏膩聲響,如同某種不祥的鼓點,敲碎了村莊最后一絲安寧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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