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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磋磨,我受得住

貴妃眼尾的鳳眸微挑,目光在盛裕瑤身上流轉一圈,語氣里帶三分溫和卻藏著不容置喙的威儀:“盛大小姐既剛回京,想必京中這些彎彎繞繞的規矩還未全然摸清。既如此,往后每日辰時正刻來本宮的瑤光殿,讓身邊的嬤嬤好好教你——從請安的儀軌到應對的分寸,總得學周全了,才好在京中立足。”

“可娘娘,”盛裕瑤指尖攥緊了袖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垂首低聲道,“臣女的婚期已近在眼前……若每日辰時來瑤光殿學規矩,怕是難免分身乏術,驚擾了娘娘清凈。”

貴妃眼簾微抬,鳳眸中笑意淡了幾分,語氣卻依舊平穩:“本宮自然知曉你的婚事。但規矩便是規矩,半點馬虎不得。”

說罷,她目光陡然轉冷,像淬了冰的刀子刮過盛裕瑤低垂的眉眼,又緩緩道:“五皇子自小便與本宮親近;顏妃妹妹更是與本宮情同手足。你既將嫁與五皇子,往后便是皇家兒媳,一言一行皆系著皇家顏面,半點差錯都出不得。何況顏妃素來最是看重規矩禮教,你若連這點體面都學不全,將來如何在她面前立足?”

盛裕瑤肩頭微顫,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掐著掌心,才勉強壓下喉嚨口的澀意。

她俯身叩首,聲音低得幾乎要融進地磚的寒氣里:“臣女……遵娘娘懿旨。”

貴妃沒再看她,只抬手撥了撥腕間的東珠手串,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輕響。

“桂嬤嬤,”她頭也不抬地喚了一聲,“明日起,你便好生教著盛大小姐。若是學不好,仔細你的皮。”

一旁身著墨色錦緞比甲的嬤嬤上前一步,躬身應道:“是,老奴遵旨。定不負娘娘所托。”那嬤嬤聲音洪亮,目光掃過盛裕瑤時帶著幾分審視,顯然是個狠角色。

盛裕瑤仍伏在地上,鬢邊的銀流蘇沾了些微塵,襯得她脖頸愈發纖細。她能感覺到貴妃的目光已從自己身上移開,落在了一旁的玲瓏假山上,周遭一時靜得只剩下那若有似無的珠串碰撞聲。

良久,才聽得貴妃淡淡道:“退下吧。明日辰時,莫要遲了。”

“是,臣女告退。”盛裕瑤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剛從地上撐起時的微顫。她緩緩起身,強忍著隱疼,指尖在袖中掐得更緊,才穩住身形,對著貴妃微微福身,鬢邊流蘇隨著動作輕晃,卻掩不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隱忍。

云織趕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盛裕瑤,眼神里滿是心疼與擔憂。兩人一步一步緩緩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后,云織看著自家小姐蒼白的側臉,忍不住低喚:“小姐……”

盛裕瑤深吸一口氣,抬手將鬢邊凌亂的流蘇理好,指尖冰涼卻帶著笑意:“云織,無礙。你家小姐皮實著呢,這點磋磨還受得住。”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唇瓣卻已抿出了一道蒼白的痕跡。

云織眼眶泛紅,嘟囔著:“小姐還打趣呢,這貴妃娘娘也太過分了,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您婚期將近,本就事務繁多,哪還有精力每日去學什么規矩。”

盛裕瑤輕輕拍了拍云織的手,“云織,乖些。如今,我盛家風頭正盛,樹大招風罷了。”

“可云織看著小姐受委屈,心里實在疼得慌……”云織聲音發顫,“方才奴婢看著小姐被刁難,卻只能在一旁,連一句幫襯的話都不敢說,實在是……實在是沒用。”

她垂著頭,聲音里滿是自責,肩膀微微聳動著,淚珠兒險些要滾落在青石板上。

盛裕瑤抬手替云織拭去眼角的淚,指尖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云織,是我今日初會這深宮里的局,一時松懈了些,才被她們抓住由頭拿捏。”

她望著遠處宮墻的飛檐,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又輕描淡寫地笑了笑,“不過你瞧,這話本子里常寫的刁難戲碼,你家小姐我今日也算親身體驗,演了這么一出。”

說罷,她輕輕拍了拍云織的肩,語氣里已添了幾分鎮定,“放心,既入吃了一次虧,往后便會更加謹慎了。”

云織望著自家主子蒼白卻緊繃的側臉,那雙眸子里早已淬上了一層不容錯辨的銳利,像藏在鞘中的匕首,鋒芒暗露。

她心頭一暖,忙強壓下眼眶的酸澀,用力點頭:“小姐說得是!吃一塹長一智,往后咱們加倍小心,定不會再讓她們鉆了空子。”

盛裕瑤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身旁宮墻斑駁的磚縫,指尖在袖中緩緩舒展開來。方才掐出的血痕還在隱隱作痛,卻讓她混沌的腦子愈發清明。

言罷,兩人便默默前行,宮道兩旁的宮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地上搖曳不定。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到宮門口,盛裕瑤的馬車正停在指定位置。云織扶著盛裕瑤上了車,車內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盛裕瑤靠在柔軟的錦墊上,雙眼微閉,腦海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索著今日之事。

陡然間,盛裕瑤猛地睜眼,聲音雖不高,卻透著一股急切:“云織!”

馬車應聲緩了緩,車簾被輕輕掀開,云織提著一盞小燈籠探進身來,輕聲問:“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盛裕瑤搖搖頭,指尖緊緊攥住衣襟,聲音壓得極低:“今日在宮里的事,絕不能讓兄長知曉。”

云織聞言一愣,隨即面露難色:“小姐,這宮里人多眼雜,咱們從宮道出來時,不少太監宮女都看在眼里,只怕……只怕消息難瞞啊。”

“兄長很快就要返回戍邊,本就是奉旨回京籌備大婚事宜,不宜再生事端”

盛裕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眼底掠過一抹擔憂,“我不想他為我的事分心憂心,更不想因此讓他在朝中太過扎眼。今日的原委,你半個字都不能提。”

她示意云織靠近些,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聽好,若兄長問起,你便說……貴妃娘娘憐惜我初回京中不懂規矩,特意指派嬤嬤悉心教導,是盼著我往后在皇家體面些。記住了嗎?”

云織看著自家小姐蒼白卻堅定的臉,雖滿心不忍,卻還是重重點頭:“奴婢記住了。只是小姐……您這又是何必自己扛著?”

盛裕瑤淡淡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指尖輕輕叩著膝頭,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今日之事,你還沒看明白嗎?這局從一開始就布好了。”

她抬眼望向車窗外沉沉的夜色,眸中一片清明:“若我真中了那藥,沒能自救,與人茍且的名聲傳出去,不止婚事告吹,父兄也要被我連累;若我沒中那藥,卻被人撞見在此處‘私會’旁人,少不得被扣上‘德行有虧’的帽子,有心人再添些流言,說不準就成了‘私結外臣、意圖不軌’的罪名。”

“何況我帶的暗衛若被驚動暴露,反倒坐實了‘私養死士、私結黨羽’的嫌疑。”她頓了頓,指尖在袖中蜷起,掐住那道未愈的傷痕,“今日這場局,本就是要讓我褪一層皮才肯罷休。輕了是學規矩受磋磨,重了便是萬劫不復。”

最后一句話,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這宮里的每一步都踩著刀尖。若沒有天家的默許,貴妃怎敢這般步步緊逼?”

車廂內一時靜得只剩車輪碾過路面的輕響。云織聽得心頭發寒,臉色比盛裕瑤還要蒼白幾分,攥著帕子的手微微發抖:“小姐……您是說……”

盛裕瑤沒再明說,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那抹擔憂淡了些,添了幾分沉靜:“所以才不能讓兄長知道。他向來護短,若知曉我被這般算計,定然要不會善罷甘休。如今盛家兵權在握,本就被人盯著,萬不能再授人以柄。”

盛裕瑤重新閉上眼緩了緩神,再睜眼時,那點脆弱已全然斂去:“這點磋磨,我受得住。總好過讓全家跟著我跌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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