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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燃燼之爪

研究所炸開的鐵門內沖出的身影,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復仇惡鬼。

林風站在那里,身形搖搖欲墜,臉色是失血后的死灰,嘴唇干裂,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和胸腔深處的血腥味。汗水、血水與塵土在他臉上混合成污濁的泥濘。他左臂無力地垂落,仿佛一根枯死的藤蔓。然而,他右肩下方——那本該是空蕩蕩的創口處——連接的卻不再是虛無。

那是一根猙獰的造物!

晶蝎王源質合金鑄造的斷爪,此刻正詭異地“生長”在他殘破的肩窩。斷裂的茬口處,紫金色的能量脈絡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動,深深刺入焦黑翻卷的血肉與骨骼,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強行糅合的“接口”。冰冷的金屬表面覆蓋著未干的暗紫色與晶蝎血液的污漬,爪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致命的寒芒,一縷幽藍色的能量電弧正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在爪尖“噼啪”作響。

剛才那道筷子粗細、卻瞬間氣化變異血蛾頭顱的毀滅光束,正是源自這恐怖的肢體!

時間仿佛被凍結了一瞬。墻內墻外,所有目睹這一幕的生靈,無論是絕望抵抗的領民,還是瘋狂嗜血的血蛾,都被這超越認知的景象震懾。

老莫僵硬地轉過身,后頸皮膚上還殘留著能量光束擦過的灼熱感。他渾濁的老眼先是死死盯著地上那只頭部憑空消失、只剩下抽搐殘軀的暗金紋血蛾,隨后猛地抬起,難以置信地聚焦在林風右肩下那根代替了手臂的兇器上。

源質合金斷爪!

大人…用那怪物的爪子…代替了手臂?!

震撼、狂喜、恐懼、對未知造物本能的敬畏…無數情緒如同沸騰的巖漿在老莫心中翻滾,最終化作一聲干澀到極點的嘶喊:“大…大人!”聲音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對眼前景象的茫然無措。

林風沒有回應。劇烈的喘息撕扯著他的肺葉,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和喉嚨灼燒般的劇痛。強行驅動那根冰冷沉重的金屬肢體,僅僅是抬起、瞄準、激發那一道光束,就幾乎榨干了他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所凝聚的最后一絲力氣。鏈接處——那強行糅合了血肉、神經、骨骼與冰冷金屬的創面——傳來一陣陣深入骨髓、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的劇痛,比斷臂時更甚!那是排斥,是異物強行接入生命系統帶來的毀滅性沖突,是暗紫晶體意志主導下的暴力融合留下的后遺癥。

冰冷的系統界面在他劇痛的意識中頑固地閃爍:

【初級義體接口(生物/能量兼容型)…鏈接完成度:41.7%】

【能量通路:不穩定(幽藍晶石能量耗盡)】

【生物兼容性:低(排斥反應:高)】

【神經負荷:嚴重超載(建議靜養)】

【警告:載體意識波動劇烈,存在失控風險…】

失控?林風僅存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厲芒,瞬間被更洶涌的暴怒和源自晶蝎王斷爪本身的暴虐本能淹沒!

他的視野掃過整個領地。

倒塌的木墻缺口處,暗紅色的蟲潮在短暫的驚愕后,再次被嗜血的本能驅使,如同決堤的污水般洶涌而入!更多的血蛾拍打著翅膀,發出令人心悸的“篤篤”聲,撲向離缺口最近的、嚇得癱軟在地的拾荒者。苗圃里,脆弱的苔薯嫩芽被幾只貪婪的血蛾啃噬殆盡。扭曲報廢的蒸汽弩機冒著裊裊青煙,宣告著領地最強防御手段的徹底終結。阿石和那名推動連桿的勞工渾身浴血,正被幾只血蛾圍攻,險象環生。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焦糊味和蟲群特有的腥臭。

磐石領地,他付出斷臂代價才換回一絲喘息之機的家園,正在被這些低賤的蟲子撕碎!

“呃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從缺口附近傳來,又一名拾荒者被數只血蛾撲倒,瞬間被暗紅色的蟲浪淹沒。

這聲慘叫如同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火…油…”林風喉嚨里擠出破碎而嘶啞的聲音,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用砂紙磨過,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他猛地抬起那冰冷的合金斷爪,金屬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喀啦”摩擦聲,爪尖直指木墻倒塌的、蟲群涌入的缺口!幽藍的電弧在爪尖跳躍得更急,映照著他慘白臉上那雙燃燒著瘋狂與決絕的眼睛。

“堵…缺口…燒!”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命令,穿透了蟲群的嗡鳴和領民的慘叫!

“老莫…殺光…它們!”

最后的“殺光”二字,如同從地獄傳來的咆哮,裹挾著林風自身的暴怒、晶蝎王殘留的兇戾以及暗紫晶體冰冷的意志,狠狠砸在每一個幸存領民的心頭!

老莫渾身一震!所有的震撼、恐懼、茫然,在聽到這聲命令的瞬間,被更強大的求生本能和多年廢土掙扎磨礪出的狠勁徹底驅散!

大人還活著!大人還有一戰之力!哪怕那力量源自怪物!

“堵缺口!!”老莫的破鑼嗓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吼,幾乎撕裂聲帶。他猛地彎腰,抄起地上燃燒著的半截木梁,如同瘋虎般撲向倒塌的缺口!“把剩下的火油!油脂!所有能燒的!全給我扔到缺口外面去!燒死這些畜生!”

他的吼聲如同驚雷,瞬間驚醒了陷入絕望呆滯的領民。

“堵住!聽老莫的!”阿土不知何時也從研究所里沖了出來,臉上還帶著目睹“造物”的驚恐,但眼神已經變得兇狠。他撿起地上散落的火油罐碎片,將里面殘存的粘稠液體瘋狂潑灑在缺口附近堆積的雜物和蟲尸上。

“燒!燒死它們!”僅存的幾名還能活動的拾荒者爆發出最后的血勇。有人撿起燃燒的火把,有人將收集來的動物油脂罐狠狠砸向涌動的蟲群,有人甚至脫下破爛燃燒的外衣,當成火球扔了出去!

轟!轟!轟!

缺口處瞬間騰起數道新的火墻!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沾滿油脂的蟲尸、木料和活生生的血蛾。焦臭味和油脂燃燒的噼啪聲大作!后續涌入的蟲群被熾熱的火焰阻擋,發出尖銳痛苦的嗡鳴,本能地向后退縮。沖入領地內部的幾十只血蛾,瞬間被切斷了后援,陷入了被火焰分割包圍的境地!

“殺!”老莫揮舞著燃燒的木梁,狠狠砸向一只撲來的血蛾,將其砸得汁液四濺,燃燒著墜落。他半邊灼傷的臉在火光下猙獰如鬼。“一個不留!”

領民們被這絕地反擊的火焰和首領(在他們眼中,林風和老莫此刻就是首領)的悍勇點燃了最后的兇性。他們揮舞著簡陋的武器——木矛、石斧、甚至燃燒的木板,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撲向那些失去了后援、陷入混亂的血蛾。

戰斗瞬間進入白熱化!

但林風的命令不僅僅是防御。

他冰冷的目光鎖定了缺口外,火焰暫時阻隔的后方,那片依舊翻滾著暗紅色浪濤的蟲群核心。那里,幾只體型明顯更大、翼翅邊緣帶著暗金或慘白紋路的變異血蛾,正發出高頻的嘶鳴,似乎在重新組織混亂的蟲群。

擒賊先擒王!

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沖擊著林風的意識,鏈接處那非人的撕扯感幾乎讓他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關,腥甜的液體從齒縫滲出。他強行凝聚著精神,試圖再次溝通那根冰冷的金屬肢體,試圖調動其中殘留的、源自幽藍晶石的最后狂暴能量。

“呃…!”他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抬起斷爪的動作比剛才更加艱難、滯澀。金屬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鏈接處的紫金色能量脈絡瘋狂閃爍,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劇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他腦髓里攪動!

【警告!能量通路不穩定加劇!強制激發可能導致接口崩潰或載體神經永久損傷!】

【生物排斥反應:劇烈!建議停止!】

停止?林風眼中厲色更盛。停下就是死!停下就是看著領地化為蟲巢!

他無視了系統刺目的警告,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都灌注到那根冰冷的爪子上!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能量!凝聚!發射!

嗡——!

斷爪猛地一震!爪尖那跳躍的幽藍電弧驟然變得刺目!空氣中游離的微弱輻射能量,甚至地上殘留的血蛾尸體逸散出的生物能量,仿佛受到無形的牽引,瘋狂地涌向爪尖!暗紫晶體在他胸前發出低沉的嗡鳴,一股冰冷而強橫的意志強行梳理著狂暴混亂的能量流!

嗤啦!

一道比剛才纖細、卻更加凝練、速度更快的幽藍光束,如同死神的鐮刀,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射入缺口外蟲群深處!

噗!噗!

兩只正在嘶鳴組織的暗金紋血蛾,頭顱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瞬間消失!光束去勢不減,洞穿了第三只慘白紋血蛾的胸腔,留下一個碗口大的焦黑窟窿!三只精英血蛾瞬間斃命!

蟲群核心的組織瞬間被打散!原本在精英血蛾嘶鳴下開始重新集結的蟲潮,再次陷入巨大的混亂和恐慌!靠近缺口處的一些血蛾甚至開始本能地向后潰散!

“大人威武!”阿土瞥見這一幕,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這精準的點殺,極大地減輕了正面壓力!

缺口處的火墻在血蛾前仆后繼的撲擊和自身燃料消耗下,開始減弱。蟲群再次蠢蠢欲動。

“堵住!用身體也要給我堵住!”老莫聲嘶力竭,揮舞著燃燒的木梁,逼退幾只試圖撲滅火源的血蛾。他的體力也在飛速消耗,半邊灼傷的臉火辣辣地疼,動作開始變形。

“莫叔!這邊!”阿石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決絕。他和那名同樣重傷的勞工,不知何時掙扎著爬到了缺口邊緣倒塌的雜物堆旁。兩人身上布滿了血蛾啃噬的細小傷口,鮮血淋漓。他們身邊,是最后兩罐粘稠的火油。

看著火勢漸弱、蟲群即將再次涌入的缺口,阿石和那名沉默的勞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死志。

“為了大人!為了磐石!”阿石嘶吼一聲,猛地抱起一罐火油,用盡全身力氣,踉蹌著沖向那火焰即將熄滅的缺口豁口!他無視了撲面而來的腥風和幾只血蛾的撕咬,狠狠地將火油罐砸在豁口外側堆積如山的蟲尸上!

“嗬!”那名重傷的勞工緊隨其后,抱著另一罐火油,義無反顧地撞向豁口的另一側!他用身體作為最后的盾牌,將火油潑灑出去的同時,也擋住了幾只撲來的血蛾!

“阿石!鐵頭!”老莫目眥欲裂,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轟!轟!

兩道新的烈焰沖天而起!瞬間將豁口兩側點燃!阿石和鐵頭的身影,瞬間被爆燃的烈焰和洶涌撲上的蟲群吞沒!只有兩聲短促到極致的悶哼傳出,隨即被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蟲群的嗡鳴徹底掩蓋!

“啊——!!!”老莫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悲嚎,渾濁的老淚混合著臉上的血污滾落。他手中的燃燒木梁狠狠砸下,將一只試圖從側面繞過火墻的血蛾砸得粉碎!

用生命點燃的火焰,暫時封死了缺口!

“殺!為阿石!為鐵頭報仇!”老莫的悲憤點燃了所有幸存者的怒火!他們如同受傷的狼群,爆發出超越極限的戰斗力,瘋狂地撲向領地內殘余的血蛾。

林風目睹了那壯烈犧牲的一幕,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阿石最后那聲“為了大人!為了磐石!”的嘶吼,如同重錘砸在他的靈魂上。鏈接處的劇痛似乎都麻木了,只剩下冰冷的殺意和沉甸甸的責任。

他僅存的眼睛掃過戰場。領地內的血蛾在領民們瘋狂的圍剿下,數量銳減。但缺口外的蟲群雖然混亂,數量依舊龐大,火焰不可能永遠阻擋它們。

必須徹底擊潰它們!必須讓它們感到恐懼!

林風的目光再次投向蟲群深處。他強忍著鏈接處傳來的、幾乎讓他昏厥的撕裂感和神經超負荷的劇痛,再次艱難地抬起了那根冰冷的斷爪。這一次,他沒有嘗試凝聚高能光束——幽藍晶石的能量早已耗盡,強行抽取只會讓接口徹底崩潰。

他集中精神,感受著爪臂內部那紫金色的能量脈絡,感受著其中流淌的、屬于晶蝎王的暴虐源質和暗紫晶體冰冷的意志。他不再追求精準的點殺,而是將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都灌注到一個簡單粗暴的指令——

釋放!將鏈接處那狂暴沖突的能量,將這非人劇痛帶來的毀滅欲望,將晶蝎王殘留的兇戾本能…統統釋放出去!

“呃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非人的痛苦咆哮,林風將抬起的斷爪狠狠向地面插去!

嗤——!

爪尖刺入泥土的瞬間,并非物理的撞擊聲,而是一種能量爆發的悶響!

嗡!

一股無形的、混合著紫金色與幽藍色殘光的能量沖擊波,以林風的斷爪為中心,呈扇形猛然爆發,狠狠撞向缺口外的蟲群!

這不是高溫的毀滅光束,而是一種更原始的、混合了生物威壓、精神沖擊和混亂能量擾動的震蕩波!

噗噗噗噗!

被沖擊波掃中的血蛾,如同下餃子般紛紛墜落!它們沒有氣化,但身體內部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甲殼崩裂,內臟破碎,復眼爆開!翅膀扭曲折斷,發出凄厲到變調的嗡鳴!蟲群原本混亂的陣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間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由蟲尸鋪就的扇形空白區域!

精神干擾被強行中斷!生物本能陷入徹底的恐慌!

“嘶嘶嘶——!”

蟲群深處,傳來幾聲充滿恐懼和慌亂的尖銳嘶鳴,頻率極高,穿透力極強。那是殘余的精英血蛾發出的撤退信號!

潰敗!

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林風這傾盡全力、不計后果的混亂能量沖擊,徹底摧毀了蟲群最后一絲組織性和戰斗意志。暗紅色的蟲潮如同退潮般,瘋狂地向后涌去,拍打著翅膀,爭先恐后地逃離這片燃燒著烈焰、散發著恐怖威壓的死亡之地!留下滿地破碎狼藉的蟲尸和焦黑的痕跡。

缺口處的火焰還在燃燒,噼啪作響,映照著劫后余生的領地。

戰斗…結束了?

幸存的領民們拄著武器,喘著粗氣,茫然地看著退去的蟲潮,又看看地上同伴的尸體和燃燒的火焰,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個站在研究所門口的身影。

林風保持著單膝跪地、斷爪插入泥土的姿勢,一動不動。他低著頭,劇烈的喘息已經變得微弱而斷續。鏈接處那紫金色的能量脈絡光芒黯淡到了極點,仿佛隨時會熄滅。插入泥土的斷爪周圍,泥土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結晶化。剛才那一下爆發,幾乎抽空了他最后一點生命力,也讓他與這強行接駁的義肢之間的沖突達到了頂點。

【警告!能量過載釋放!接口穩定性:極低!】

【生物排斥反應:峰值!載體生命體征:急速下降!】

【核心維生系統:能量枯竭!即將停止…】

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死亡的喪鐘在意識中回響。

“大人!”老莫第一個反應過來,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踉蹌著撲到林風身邊。他不敢觸碰那恐怖的斷爪鏈接處,只能焦急地看著林風慘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

阿土也跌跌撞撞跑過來,帶著哭腔:“大人!您怎么樣?”

林風沒有任何反應。他的意識在劇痛和極致的虛弱中沉浮,仿佛正墜向無底的黑暗深淵。身體冰冷,只有那根插入泥土的金屬爪子,還殘留著一絲不屬于他的、晶蝎王的暴虐余溫。

“快!抬大人進去!小心…小心那…手臂!”老莫聲音嘶啞地指揮著,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后怕。大人的狀態,比剛才從晶蝎巢穴回來時還要糟糕百倍!

幾名還能動的拾荒者小心翼翼地圍上來,避開那根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金屬斷爪,合力將徹底失去意識的林風抬起。當斷爪被從泥土中拔出時,鏈接處那黯淡的紫金色脈絡猛地閃爍了一下,林風的身體也隨之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無意識的痛苦呻吟。

這景象讓抬著他的領民們手一抖,差點把他摔下來。

“穩…穩住!”老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將林風重新抬回研究所內,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張簡陋的草墊上。阿土手忙腳亂地想要找點水給林風潤唇,卻發現水罐早已在之前的混亂中被打翻。

研究所內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工具碎片和晶蝎斷爪改造時留下的焦黑痕跡。那塊徹底失去光澤、布滿裂紋的幽藍晶石碎片,如同垃圾般被遺忘在角落。

老莫跪在草墊旁,顫抖著手探了探林風的鼻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又摸了摸林風的額頭——一片冰冷。絕望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大人為了領地,為了他們,付出了斷臂的代價,如今又強行驅動這恐怖的怪物肢體擊退蟲群,難道最終還是要…

就在這時,林風胸前那枚緊貼皮膚的暗紫色晶體,再次傳來了異動!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嗡鳴。晶體內部那些玄奧的紋路,再次亮起了微弱卻穩定的紫光。這一次,紫光并非爆發式的刺目,而是如同呼吸般緩緩明滅。

更奇異的是,晶體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形的漩渦!研究所外,戰場上那些堆積如山的血蛾尸體,無論是完整的還是破碎的,其內部殘留的微弱生物能量、輻射污染源,甚至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和恐懼精神波動,都如同受到了無形的牽引,化作一絲絲肉眼難辨的、灰暗駁雜的能量流,悄無聲息地匯聚而來,被那暗紫晶體緩緩吸收!

晶體表面的紫光,隨著這些駁雜能量的匯入,似乎變得凝實了一絲。

【偵測到外部散逸生物質能/精神殘渣…】

【核心載體瀕危…啟動被動吸收模式…】

【能量提純…低效轉化…】

【維持基礎維生…修復載體損傷…優先級:最高…】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林風昏迷的意識深處悄然更新。

晶體吸收能量的范圍似乎在緩慢擴大,甚至觸及到了研究所外,那些正在收斂同伴尸體的、疲憊不堪的領民,包括跪在林風身邊的老莫。

老莫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疲憊感襲來,仿佛精神被抽離了一絲。他晃了晃頭,只當是戰斗后的脫力。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和手臂上被血蛾酸液灼傷的傷口邊緣,那頑固殘留的、屬于晶蝎王的微弱紫黑色毒素,正在晶體無形力場的籠罩下,極其緩慢地被剝離、分解,化作一絲絲更細微的雜質能量,同樣匯入那吸收的漩渦。

晶體的紫光,在吸收了這些源自晶蝎王的“雜質”后,似乎發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妙變化,光芒深處,多了一縷極其隱晦的暗金紋路。

昏迷中的林風,緊鎖的眉頭似乎極其輕微地舒展了一絲。雖然生命體征依舊微弱,但那急速下滑的趨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極其勉強地…托住了。

代價,已然支付。生路,在毀滅的灰燼與未知的晶體之力中,撕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

研究所外,幸存的領民們開始默默地清理戰場。撲滅余火,收斂同伴慘不忍睹的遺體,收集還能利用的蟲甲碎片。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沉的悲傷。阿石和鐵頭用生命點燃的火焰,還在他們心中灼燒。

老莫強撐著站起來,走到研究所門口。他看著外面滿目瘡痍的領地:倒塌的木墻、焦黑的土地、報廢的弩機、燃燒后的廢墟…還有那被血染紅的泥土。他的目光最終投向遠方漸漸消散的蟲群,又落回研究所內昏迷不醒的林風身上。

他布滿血絲和淚痕的眼中,悲傷逐漸沉淀,最終化為一種磐石般的堅定和刻骨的仇恨。

“黑蛇…蟲子…還有這該死的世道…”老莫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鋼鐵般的硬度,“等著…只要大人還在…只要磐石還有一口氣…這債…我們一筆一筆…討回來!”他臉上的灼傷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如同戰士的勛章。

夜色,在血腥與焦糊的氣息中,緩緩籠罩了這片剛剛從死亡邊緣掙扎回來的廢土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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