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爪與火
- 萬界領主:從廢土到星穹
- 無奈的羊羔
- 6785字
- 2025-06-24 11:17:08
意識沉浮在劇痛的泥沼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肩那片虛無的深淵,無數燒紅的鋼針順著殘留的神經末梢扎進大腦。林風僅存的眼睛睜開一絲縫隙,昏黃的油燈光暈在視野里扭曲、晃動,簡陋低矮的屋頂仿佛在旋轉。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呻吟,左手痙攣著摳進冰冷的地面,指甲在硬土上劃出幾道血痕,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清醒。
“大人!大人您醒了!”阿土帶著哭腔的狂喜在耳邊炸開,模糊的影子跪在身側,手足無措。
斷臂…晶蝎王猙獰的復眼…幽藍光芒的誘惑…老莫決絕嘶吼的臉…冰冷合金撕裂骨肉的悶響…皮肉燒焦的糊味…還有那靈魂都被碾碎的劇痛…記憶的碎片帶著血淋淋的棱角,狠狠扎進混沌的腦海。代價。他用一條手臂,換回了那幾塊石頭。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界面,突兀地在他劇痛的意識中展開,幽藍的光字懸浮。
【領主核心系統(狀態:緊急維生模式)】
【領主:林風】
【狀態:重傷(右臂缺失),極度虛弱,生物質能匱乏】
【維生能量來源:外部引導(幽藍晶石碎片)-剩余能量:17.3%】-->那數字刺眼地跳動著,16.9%…16.5%…
【領地:磐石(廢土邊緣-7號)】
【資源:木材(極低)、石料(低)、鐵塊(極低)、食物(匱乏)、水(警戒)、生物質(耗盡)、能量晶石碎片(微量)…】
【建筑:領主小屋(簡陋)、木墻(嚴重損毀)、瞭望塔、簡易工坊、簡陋苗圃、簡易研究所(激活)…】
【兵種:廢土拾荒者(5)、變異勞工(3/重傷1)…】
【領地威脅:高(外部蟲群圍攻)】
【核心功能(臨時/部分):
基礎維生維持(運行中)
初級能量引導(外部)(運行中)
基礎醫療診斷(簡易)(可啟動)
生物活性維持場(微型/研究所限定)(未激活)…】
殘酷的數據如冰錐刺骨。領地搖搖欲墜,而他如同廢人。
“嗬…”林風喉嚨滾動,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顫抖的左手,指向自己空蕩蕩、被血污浸透的右肩窩。嘴唇無聲地翕動,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帶來全身撕裂的劇痛。
阿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間明白了,眼淚洶涌而出:“大人…您的手…沒了…為了那石頭…”他哽咽著,巨大的悲痛和無力感讓他幾乎癱軟。
就在這絕望的瞬間,意識中冰冷的系統界面,核心功能列表的末端,一行新的、微微閃爍的灰色文字悄然浮現,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的誘惑:
【偵測到肢體嚴重缺損…符合特殊條件…】
【可加載緊急預案:“初級義體接口(生物/能量兼容型)”…(需消耗高純度能量及生物質)】
【狀態:待激活(能量不足/生物質不足)】
義體…接口?
林風的意識如同被一道慘白的閃電劈中!代價…難道不只是失去?還有…替代的可能?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墻外驟然加劇的、如同死亡風暴般的噪音狠狠打斷!
“篤篤篤篤篤——!!!”
那聲音密集得如同千萬把鑿子同時瘋狂敲打薄鐵皮,瞬間壓過了蒸汽弩機運作的“嗤咔”聲和老莫模糊的嘶吼!是血蛾!它們在集中啃噬木墻最薄弱的連接點!
“咔嚓——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斷裂脆響穿透墻壁,直刺耳膜!緊接著是木料轟然倒塌的巨響和拾荒者們驚恐到變調的尖叫!
“墻!墻塌了!!”
“堵住!堵住缺口!!”
“啊——!蟲子進來了!!”
絕望的呼喊和凄厲的慘叫聲混雜著血蛾興奮的嗡鳴,如同海嘯般涌入研究所!領地最后的屏障,被撕開了!
阿土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身體篩糠般抖起來,下意識地抄起倚在墻邊的一根木矛,矛尖抖得不成樣子。他看看地上光芒又黯淡了一絲的幽藍晶石,又看看門外地獄般的聲響,最后目光落在林風慘白如死的臉上,眼神充滿了掙扎和恐懼——他不能離開,老莫的命令是死守大人和晶石!
林風僅存的眼睛猛地瞪大!墻塌了!血蛾進來了!老莫…阿石…那些在火堆旁瑟瑟發抖的領民…冰冷的系統數據瞬間被血腥的現實沖垮!一股比斷臂劇痛更甚的焦灼和暴怒,如同巖漿般在他枯竭的胸腔里炸開!他不能躺在這里!不能!
“呃…啊——!”他喉嚨里爆發出野獸般嘶啞的低吼,僅存的左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摳住地面,拖著如同灌滿鉛塊的身體,試圖強行撐起來!劇痛瞬間淹沒了他,眼前一黑,金星亂冒,身體重重摔回地面,濺起一片塵土。汗水混著血水瞬間浸透了皮襖。
“大人!別動!您不能動啊!”阿土撲過來,帶著哭腔死死按住林風唯一的手臂。
就在林風因劇痛和無力而意識模糊的瞬間,他胸前那塊緊貼皮膚的暗紫色晶體,仿佛被他的暴怒和領地瀕臨毀滅的危機所刺激,猛地一震!
嗡——!
一股比之前更清晰、更冰冷的無形波動瞬間擴散!晶體內部,那些玄奧的紋路驟然亮起刺目的紫光!這光芒穿透皮襖,甚至短暫地壓過了幽藍晶石的輝光!一股強烈的、帶著毀滅與新生意味的冰冷意志,如同電流般狠狠刺入林風劇痛的腦海!
【外部威脅等級:致命!】
【核心載體生存環境:崩潰邊緣!】
【強制啟動“基礎醫療診斷(簡易)”!】
【掃描載體狀態…右肩創面:開放性撕裂傷伴重度污染(晶蝎源質毒素殘留/輻射塵/微生物)…組織壞死…感染風險:極高…】
【掃描環境威脅…目標:血翅輻射蛾(集群)…威脅特性:物理啃噬/微弱精神干擾(鱗粉)…弱點:畏光(高強度)/畏火/畏能量沖擊…】
【偵測到高能級異物:源質合金斷爪(晶蝎王)…蘊含微弱晶蝎王源質特性(高硬度/能量傳導性/生物毒素)…分析中…】
【警告!外部能量源(幽藍晶石)即將耗盡!維生系統即將停止!】
【緊急預案:“初級義體接口(生物/能量兼容型)”…啟動需求變更:高純度能量(幽藍晶石剩余能量≥15%)、高活性生物質(晶蝎王源質殘留)、適配載體(源質合金斷爪)…狀態:可嘗試強制鏈接!成功率預估:37.2%…風險:極高(載體崩潰/意識湮滅/不可控異變)…】
冰冷的信息流如同瀑布般沖刷著林風的意識。劇痛、虛弱、晶體的冰冷意志、系統殘酷的分析、墻外絕望的慘叫…這一切混亂而狂暴地攪在一起!
義體!爪子!鏈接!
成功率不足四成,失敗即是徹底毀滅!
“嗬…呃…”林風喉嚨里滾動著血沫,僅存的眼睛死死盯著意識中那閃爍的“強制鏈接”選項,又仿佛穿透了簡陋的屋頂,看到了墻外老莫浴血的身影,看到了在蟲群中慘叫倒下的領民。
沒有時間猶豫了!要么在絕望中等死,要么用這殘軀和那根帶來毀滅的爪子,搏一條生路!哪怕只有三成機會!
“爪…子…”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模糊的音節,左手指向門外,指向那根沾滿他和晶蝎王鮮血的源質合金斷爪!眼神里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決絕。
阿土愣了一下,順著林風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根被他拖進來后丟在角落、猙獰冰冷的兇器。“大…大人?您要…那個?”
“拿…來…”林風的聲音微弱卻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耗盡生命力。
阿土看著林風眼中那駭人的火焰,又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蟲鳴和同伴瀕死的慘叫,一股血勇猛地沖散了恐懼。他連滾爬爬地撲過去,抓起那根冰冷沉重的斷爪。斷爪入手沉甸甸的,殘留的紫黑色污血粘稠滑膩,鋒銳的爪尖閃著寒光,靠近根部扭曲斷裂的金屬茬口參差不齊。
“給…給您!”阿土顫抖著將斷爪拖到林風身邊。
就在斷爪靠近林風身體的剎那,他胸前暗紫晶體的光芒猛地暴漲!一股無形的牽引力瞬間籠罩了斷爪!爪子上殘留的晶蝎王污血和細微的組織碎屑,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迅速消融、干涸,化作一絲絲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氣息,被強行抽離,匯入那妖異的紫光之中!
【捕獲微量特殊生物質(晶蝎王源質)…純度不足…強行提純…】
【鎖定適配載體:源質合金斷爪…結構掃描…能量傳導性:合格…生物兼容性:低(需強制覆蓋)…】
【能量引導…目標:幽藍晶石碎片…強制抽取!】
地上那塊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幽藍光芒的晶石猛地一震!內部流淌的“星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攪動、撕裂!龐大的能量被蠻橫地抽取出來,化作一道刺目的幽藍色光流,洶涌地灌入林風胸口的暗紫晶體!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痛苦瞬間席卷了林風的每一個細胞!仿佛整個身體都被丟進了煉鋼爐!皮膚下幽藍的能量脈絡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奔涌,幾乎要破體而出!他身體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進沸水的蝦,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土,指甲崩裂,鮮血淋漓!喉嚨里發出非人的慘嚎,眼球因為劇痛而暴突,布滿血絲!
【能量注入…達到閾值!】
【生物質鎖定…完成!】
【載體鏈接…開始!】
暗紫晶體的光芒熾烈到頂點,將整個簡陋的研究所映照得一片妖異的紫色!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紫光猛地從晶體中射出,精準地打在阿土拖過來的源質合金斷爪之上!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了冰水!斷爪接觸紫光的部位瞬間變得赤紅!一股混合著金屬燒熔和奇異血肉焦糊的惡臭猛地彌漫開來!那紫光如同擁有生命和意志的活物,順著斷爪的金屬紋理瘋狂蔓延、侵蝕、改造!斷爪根部那參差不齊的金屬茬口,在紫光的包裹下,竟然開始如同活物般蠕動、變形,延伸出無數細微如神經、閃爍著紫金色光芒的能量絲線!
“大…大人!”阿土被這恐怖詭異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癱坐在地,手腳并用向后蹭去,臉上毫無血色。
墻外的地獄景象,比研究所內的詭異煉成更加慘烈。
一段近三米長的木墻連同支撐的立柱,在無數血蛾瘋狂的啃噬下轟然倒塌!碎裂的木塊和塵土飛揚!一個躲閃不及的拾荒者被埋在了下面,只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便被淹沒。暗紅色的蟲潮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這個巨大的缺口洶涌而入!
“堵住!堵住缺口!”老莫目眥欲裂,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揮舞著手中的木矛,狠狠刺穿一只撲到眼前的血蛾,粘稠的汁液濺了他一臉。但更多的血蛾繞過他,撲向離缺口最近、嚇得呆立當場的兩個勞工!
“啊——!”凄厲的慘叫響起,兩個勞工瞬間被暗紅色的蟲群覆蓋,倒在地上瘋狂翻滾,無數口器啃噬皮肉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點火!燒死它們!”老莫瘋狂地嘶吼,同時將手中沾滿蟲血和泥污的木矛狠狠擲出,將一只撲向阿石的血蛾釘在地上!
墻頭上幸存的拾荒者如夢初醒,將最后幾罐火油和收集來的油脂,朝著缺口處洶涌的蟲群狠狠砸了下去!燃燒的火把緊隨其后!
轟!火焰再次騰起,暫時阻擋了后續涌入的蟲群,也點燃了缺口邊緣堆積的雜物和部分木料。但沖進來的幾十只血蛾已經如同跗骨之蛆,在領地內瘋狂撲擊!它們攻擊一切活動的生物,啃噬木料,甚至撲向苗圃里剛剛冒頭的苔薯嫩芽!
領地內一片混亂!拾荒者們揮舞著火把和簡陋武器,與撲入的血蛾展開絕望的巷戰。慘叫聲、蟲鳴聲、火焰燃燒的噼啪聲混作一團。血腥味和焦臭味濃烈得化不開。
“阿石!裝填!朝缺口外面射!”老莫撿起地上另一根削尖的木棍,一邊奮力拍打著一只撲到他手臂上的血蛾,一邊朝著瞭望塔下咆哮。他半邊臉被血蛾的酸液濺到,皮膚灼燒起泡,火辣辣地疼,但他渾然不覺。
阿石和那個推動連桿的勞工已經成了血人,身上布滿了被血蛾口器劃出的細小傷口,汗水混著血水不斷淌下。聽到老莫的吼聲,兩人爆發出最后的力氣,如同瘋魔般撞擊著沉重的連桿!
嗤——咔噠!嗤——咔噠!嗤——咔噠!
每一次推動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和蒸汽鍋爐瀕臨爆炸的嘶鳴!壓力表的指針早已沖破紅區,整個鍋爐外殼都變得通紅,發出危險的“滋滋”聲!
“放!”阿石雙眼赤紅,扳動扳機!
嘣——!!!
這一次的巨響帶著金屬撕裂的刺耳噪音!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沉重的弩機底座猛地向后滑退半尺!粗大的木桿弩箭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帶著凄厲的尖嘯,狠狠撞向木墻缺口外翻滾的蟲群!
噗噗噗噗噗!
又是一條由破碎蟲尸和粘液鋪就的血路!缺口外蟲群的密度為之一空!
但代價是巨大的!弩機底座連接處的一根粗大鉚釘在巨大的應力下崩飛了出去!粗陋的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尖叫,徹底卡死!連接鍋爐和弩臂的連桿更是肉眼可見地扭曲變形!這臺領地唯一的蒸汽重器,在連續超負荷運轉下,徹底宣告報廢!
“莫叔!弩…弩機壞了!”阿石看著扭曲變形的連桿和冒煙的齒輪,絕望地嘶喊。
老莫的心猛地一沉。最后的依仗也沒了!他看著缺口處雖然暫時稀疏但仍在不斷涌入的血蛾,看著領地內被蟲群分割包圍、苦苦支撐的拾荒者和勞工,看著那個推動連桿的勞工因為脫力而癱軟在地,被兩只血蛾撲上撕咬…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難道…真的守不住了?大人用命換來的晶石…這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的領地…就要在今天化作蟲群的巢穴?
就在老莫心神失守的瞬間,一只格外碩大的血蛾,翼翅邊緣帶著暗金色的紋路,悄無聲息地從他背后陰影中撲出!鋒利的口器直刺他的后頸!他甚至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腥風!
完了!老莫瞳孔驟縮,身體卻因疲憊和絕望而慢了半拍!
研究所內。
林風的身體在妖異的紫光中劇烈抽搐。那根源質合金斷爪的根部,無數紫金色的能量絲線瘋狂舞動,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貪婪地刺向他右肩那片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巨大創面!
“呃…啊啊啊——!!!”
比之前更甚百倍的劇痛瞬間將他吞沒!那感覺,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帶著倒刺,狠狠扎進他每一寸暴露的神經、撕裂他殘存的肌肉組織、甚至粗暴地鉆入他的骨骼!這不是簡單的連接,而是一種暴力的、徹底的覆蓋和融合!暗紫晶體的冰冷意志蠻橫地主導著一切,將晶蝎王的源質特性、源質合金的結構、幽藍晶石的能量以及林風自身的血肉殘骸,強行糅合在一起!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劇痛和冰冷的意志撕裂了!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系統的提示在劇痛的洪流中變得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載體鏈接…強制覆蓋…神經接駁…能量通路貫通…】
【晶蝎源質特性注入…適配性沖突…壓制…強行融合…】
【警告!載體意識波動劇烈…瀕臨崩潰邊緣…】
【核心介入…意識錨定…維持…】
就在林風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徹底湮滅的瞬間,那深入骨髓、如同跗骨之蛆的劇痛猛地一滯!一股冰冷、狂暴、帶著金屬質感和生物毒素腥氣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沖進了他枯竭的身體,瞬間貫通了他右半身殘存的每一條神經、每一根血管!
【初級義體接口(生物/能量兼容型)…鏈接完成度:41.7%…基本通路建立!】
【能量輸出…嘗試…】
嗡!
林風胸前暗紫晶體的光芒驟然內斂,研究所內刺目的紫光瞬間消失。地上那塊幽藍晶石,光芒徹底熄滅,變成了一塊灰撲撲的、布滿裂紋的普通石頭。
林風如同離水的魚,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和喉嚨的灼痛。汗水浸透全身,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極致的痛苦過后,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和難以言喻的虛弱。
但,就在這麻木與虛弱的深處,一種全新的、極其怪異的“感知”,清晰地出現在他意識里。
他的“右臂”…不,那不是手臂。那是一股冰冷、沉重、帶著金屬質感和微弱生物電流的存在。它就在那里,連接著他殘破的肩膀,成為他身體延伸出去的一部分。他能“感覺”到它冰冷的合金爪尖刺入泥土的觸感,能“感覺”到爪臂內部能量通路中殘留的幽藍晶石狂暴能量的微弱余溫,甚至能“感覺”到爪尖上沾染的、屬于晶蝎王和血蛾的污血那粘稠滑膩的質感!
他嘗試著,用盡剛剛恢復的一絲力氣,去“想”——抬起它。
“喀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和生物組織輕微撕裂的聲音響起。
在阿土驚恐到極點的目光注視下,那根猙獰的、布滿紫金色能量紋路的源質合金斷爪,如同沉睡的兇獸被喚醒,極其緩慢地、顫抖著,從冰冷的泥地上…抬了起來!
爪尖離地一寸,微微顫抖著,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寒光和未干的暗紅血漬。
墻外,那只帶著暗金紋路的血蛾口器,距離老莫干枯的后頸皮膚,只有不到一寸!
死亡的陰影已然籠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研究所那扇簡陋的鐵門,轟然向內炸開!
一道身影如同炮彈般撞出!速度并不快,甚至帶著踉蹌,但裹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而暴戾的氣息!
是林風!
他臉色慘白如同死人,嘴唇毫無血色,胸口劇烈起伏,左臂無力地垂著,整個人像是隨時會倒下。然而,他的右肩下方,那根連接著恐怖創面的、猙獰冰冷的源質合金斷爪,卻高高揚起!爪尖直指那只撲向老莫的血蛾!
嗡——!
爪臂內部殘留的狂暴幽藍能量,被胸前暗紫晶體強行抽取、引導,瞬間在爪尖匯聚!一道筷子粗細、卻凝練到刺目、帶著毀滅性高溫的幽藍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視,驟然射出!
噗!
光束精準地貫穿了那只碩大血蛾的頭顱!沒有爆炸,只有瞬間的高溫氣化!血蛾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頭部連同小半個胸腔瞬間消失,化作一蓬暗紅色的焦臭青煙!失去頭顱的身體無力地撲倒在老莫腳邊,翅膀還在神經質地抽搐。
時間仿佛凝固了。
老莫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能清晰地感受到后頸皮膚上殘留的那一絲能量光束擦過帶來的灼熱感。他緩緩地、難以置信地轉過頭。
他看到了一張毫無血色的、屬于林風的臉。
他看到了林風右肩下,那根代替了手臂、猙獰冰冷、爪尖還殘留著能量逸散后高溫紅芒的…
源質合金斷爪!
“大…大人…”老莫干裂的嘴唇哆嗦著,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根爪子,又看向林風的臉,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那是希望?是恐懼?還是對未知造物的敬畏?
林風沒有回答,劇烈的喘息讓他無法出聲。他僅存的眼睛掃過墻內墻外的慘狀——倒塌的木墻缺口處仍有血蛾涌入,領民們在蟲群中掙扎,扭曲報廢的蒸汽弩機還在冒著青煙…冰冷的怒火和一股源自斷爪的、屬于晶蝎王的暴虐本能,瞬間壓倒了身體的虛弱和鏈接處的劇痛!
他猛地抬起那冰冷的合金斷爪,指向木墻倒塌的缺口,指向外面依舊翻滾的暗紅色蟲潮!喉嚨里擠出破碎而嘶啞、卻帶著鋼鐵般意志的命令:
“火…油…堵…缺口…燒!”
“老莫…殺光…它們!”
斷爪的爪尖,一縷幽藍的能量電弧,如同兇獸的獠牙,噼啪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