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柔軟的床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床頭,我卻絲毫沒有睡意。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今天在游樂園發生的那一幕;寧辰溪與那幾個混混的沖突,他冷峻的側臉、緊握的拳頭、毫不退讓的眼神,像電影畫面般在我眼前循環播放。
我翻了個身,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心跳卻像失控的鼓點,越來越快。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寧辰溪。平日里,他總是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樣,讓人捉摸不透。可今天,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為了保護我,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忍不住問自己。我和寧辰溪不過是同學,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可他卻因我,與那幫混混硬碰硬,讓原本冷峻的面容多出了一道又一道淤青。想到這里,我猛地坐起身,腦海中浮現出寧辰溪臉上的一塊塊淤青。當時他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我卻覺得那道淤青,仿佛是落在我心湖上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我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凌晨一點了。我知道這個時間去找寧辰溪很不合適,可我實在無法安心。
我披上外套,拿起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撥通了寧辰溪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后,那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喂?”
“是我,蔡曉曉。”她壓低了聲音,生怕驚醒了隔壁房間的父母,“你……你沒事吧?你的傷……”
“我沒事。”寧辰溪的聲音依舊平靜,“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
“我睡不著。”蔡曉曉咬了咬唇,“今天的事……謝謝你。”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寧辰溪才開口:“不用謝。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可你為了我受傷了……”蔡曉曉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我很過意不去。”寧辰溪輕笑了一聲,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別多想。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等等!”蔡曉曉急忙說道,“我……我可以去看看你嗎?就現在。”
“現在?”寧辰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詫異,“太晚了,不安全。”
“我就在你家樓下,不會耽誤太久。”蔡曉曉說完,不等他回應,便掛斷了電話。她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出家門,朝寧辰溪家的方向走去。
夜風微涼,街道上空無一人,我的心跳隨著腳步越來越快,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知道,寧辰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為什么他會在那一刻毫不猶豫地保護我。
寧辰溪的家在一棟老舊的別墅街道中,我站在樓下,抬頭望著那扇亮著燈的房屋。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卻看見寧辰溪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窗口。他低頭看了我一眼,隨后轉身下樓。不一會兒,寧辰溪出現在我面前。臉上的淤青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你怎么真的來了?”他微微皺眉,語氣里帶著一絲責備。
“我……我擔心你。”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寧辰溪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我沒事。你回去吧,別著涼了。”我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寧辰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
“你為什么要幫我?我們……我們只是同學啊。”寧辰溪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落在遠處的路燈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因為你是蔡曉曉。”“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著他。寧辰溪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燙。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寧辰溪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回去吧,明天見。”“嗯。”我點點頭,轉身離開。走了幾步,我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寧辰溪:“寧辰溪,謝謝你。真的。”寧辰溪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寧辰溪見我走遠轉身回到了他的別墅;來到書桌前,輕輕拉開抽屜。除了堆滿的文件,抽屜深處藏著一個陳舊的鐵盒子,它的外觀讓他恍惚間想起過去裝糖果的盒子。寧辰溪屏住呼吸,緩緩打開鐵盒,里面整齊地擺放著一只小風箏、一枚草莓熊發夾和一張泛黃的合照。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照片,手輕輕撫摸著那合照上的小女孩,輕聲自語:“這一次,我不會輕易離開只因為是你。”
寧辰溪兒童時期便與我相識,那時寧家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商戶,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寧辰溪大了我整整4歲,常以“哥哥”自居,盡管我總是不服氣地嘟囔:“你又不是我親哥哥。”兩家的院子只隔著一堵矮墻,寧辰溪常常翻墻過來,手里拿著從自家鋪子里偷偷拿來的糖果,笑嘻嘻地遞給我。我雖然嘴上嫌棄,但每次都會小心翼翼地接過,藏在自己的小布包里,像是收藏了什么寶貝。寧辰溪喜歡我玩,常常故意搶我的玩具,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又忍不住把玩具還給我,還附贈一個鬼臉。我則會追著他打,嘴里喊著“壞哥哥”,但每次追不上時,寧辰溪又會停下來等我,笑嘻嘻地說:“曉曉,你跑得太慢了。”
兩家的父母關系也不錯,常常一起吃飯。飯桌上,寧辰溪總是搶著給我夾菜,嘴上說著“曉曉太瘦了,得多吃點”,惹得我臉紅紅的,低頭扒飯。寧媽媽常笑著說:“辰溪,你這么疼曉曉,以后她嫁人了,你可怎么辦?”寧辰溪則會滿不在乎地回一句:“那我就把她搶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寧辰溪漸漸長成了少年,我也開始有了少女的模樣。寧辰溪依舊每天來找我,但不再翻墻,而是規規矩矩地敲門。我也不再追著他打,而是安靜地坐在院子里,聽他講學堂里的趣事。然而,好景不長,寧家的生意突然遭受重創,寧父不得不帶著全家搬離了小鎮,去了遠方謀生。臨走那天,寧辰溪站在我家門口,手里捏著一顆糖果,低聲說:“曉曉,等我回來。”我紅著眼睛點頭,卻說不出一句話。寧辰溪走了,我的生活仿佛少了什么。總常常站在院子里,望著那堵矮墻,仿佛下一秒寧辰溪就會翻過來,笑嘻嘻地喊她“曉曉”。可是,墻那邊始終空無一人。
幾年后,我也離開了小鎮,去了城里讀書。我也偶爾會想起寧辰溪,想起他遞來的糖果,想起他逗我時的笑容。
奈何那個時候我年紀太小,記憶中的那位大哥哥早已模糊不清,只留下零星的印象。我只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位鄰居哥哥總是翻過墻頭,給我遞來糖果,那甜蜜的味道和他溫暖的笑容,成了我童年里最美好的回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