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銅火初燃，逗逼冶金師的“炸爐”首秀**

寒風(fēng)似乎都被“龍炎”部落營地外小溪邊的狂熱驅(qū)散了幾分。幾支火把插在泥地里，將那片閃爍著青綠與金黃的巖壁照得如同神跡降臨之地。陳默蹲在礦脈旁，手指顫抖地摩挲著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嘴里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熔煉”、“模具”、“青銅”，眼神亮得嚇人，活像餓了三天的狼看見肥羊。

“挖！給我挖！小心點！別把寶貝碰壞了！”陳默猛地跳起來，對著身后扛著石鎬、石鋤，氣喘吁吁跟上來的族人大吼，“看到這種青綠色的石頭（孔雀石）了嗎？還有這種金燦燦露出來的（天然銅）？都是命根子！小心挖下來！放到筐里！輕拿輕放！誰弄碎了，扣他三天烤肉！”

族人們雖然依舊不太明白這“黃石頭”到底神在哪里，但巫祝大人那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命根子”、“比二狗子金貴”的形容，讓他們不敢怠慢。矛和巖帶頭，掄起工具，小心翼翼地敲打著礦脈邊緣相對松散的巖石。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脫袈曉诤估锔裢馇宕啵殡S著碎石滾落和“銅眼”（原“石頭”）興奮的指點聲：“這里！巫祝大人！這里露出的黃顏色更多！”

二狗子繞著忙碌的人群興奮地打轉(zhuǎn)，時不時對著滾落下來的、帶著綠色銹跡的礦石呲牙，試圖宣告所有權(quán)，又被陳默嫌棄地一腳（輕輕）撥開：“去去去！別搗亂！這不是你的磨牙棒！回頭給你弄個銅項圈！”

很快，幾個藤筐就被沉甸甸的、混雜著孔雀石和天然銅塊（大部分是碎塊和小顆粒）的礦石填滿了。陳默看著這些“希望之石”，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什么寒冷、疲憊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夠了！先運回去！明天天一亮，咱們的‘龍炎冶金工業(yè)革命’就正式點火！”陳默大手一揮，豪氣干云。

這一夜，陳默幾乎沒合眼。暖屋里，他借著篝火的光，用燒黑的木炭在一塊相對平整的石板上瘋狂涂畫。左邊畫著一個小型黏土爐的剖面圖（像個倒扣的破瓦罐，下面有風(fēng)口），右邊畫著幾個奇形怪狀的凹槽（模具雛形），中間還畫了個拉風(fēng)箱的小人（標(biāo)注：肺活量要大！）。

“木炭…木炭管夠！黏土…新燒陶的黏土還有！風(fēng)箱…用整張獸皮縫個大口袋，兩頭插竹管（沒有竹子就用硬木管）！”陳默一邊畫一邊嘀咕，“溫度…原始條件下怎么也得七八百度吧？銅的熔點1083度…有點懸…得猛吹！使勁吹！實在不行…加點助熔劑？啥助熔劑？硼砂？上哪找去！淦！先硬燒！”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龍炎”部落的第一次“大煉鋼鐵”（銅）運動就熱火朝天地開始了。營地中央特意清理出一塊空地，遠離易燃的草屋。

陳默親自上陣，指揮著幾個手最巧的族人（包括剛立功的“銅眼”），用新挖來的、黏性十足的紅泥，照著昨晚的鬼畫符，開始壘“冶金一號高爐”。

“底下留個洞！風(fēng)口！對，插兩根硬木管進去！”

“爐壁要厚！不然燒塌了！”

“里面給我抹光滑點！減少掛渣！”

“頂上留個口！加料口！”

族人們看著巫祝大人把這堆泥巴捏成個怪模怪樣的“大肚子瓦罐”，面面相覷。這玩意兒…能煉出比石頭還硬的“神兵”？

另一邊，矛帶著一群壯勞力，負責(zé)把昨天挖回來的礦石進行初步處理。用石錘把大塊的孔雀石和天然銅塊砸成更小的碎塊（陳默強調(diào)：增加接觸面積！）。砸礦石的“砰砰”聲不絕于耳。

“花”則帶著女人們，把部落儲備的、燒得最好的木炭（硬度高，雜質(zhì)少）挑選出來，砸成核桃大小的塊。

還有人負責(zé)處理那張最大的野牛皮——陳默要把它縫成“原始風(fēng)箱”。幾個女人圍著牛皮，拿著骨針和筋線，笨拙地縫制著一個巨大的、兩端開口的皮囊。

日上三竿，“冶金一號爐”終于晾得半干了（陳默等不及完全干透）。他在爐底鋪上一層木炭，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上一層砸碎的孔雀石礦，再蓋一層木炭，如此反復(fù)，直到把爐子填滿。

“點火！”陳默的聲音帶著顫音，親自將一支燃燒的火把塞進爐底的引火口。

干草和細柴噼啪燃燒起來，火焰舔舐著底層的木炭。濃煙從加料口和沒完全密封的縫隙里冒出來。

“風(fēng)箱！快！給我鼓風(fēng)！”陳默吼道。

兩個最強壯的漢子立刻上前，一人抓住獸皮風(fēng)箱的一端木柄，開始奮力推拉！

“嘿——咻！”

“嘿——咻！”

巨大的皮囊如同一個臃腫的肺，艱難地收縮擴張。一股股氣流被強行壓入爐底的硬木風(fēng)管，發(fā)出“嗚嗚”的呼嘯聲，吹進爐膛！

爐底的火焰猛地一竄！火苗由紅轉(zhuǎn)黃，甚至帶上了些許白熾的光芒！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圍觀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

“好！就這樣！保持！用力！想象你們在給‘龍神’吹生日蠟燭！吹滅它算你們的！”陳默激動地圍著爐子打轉(zhuǎn)，臉被火光映得通紅，眼睛死死盯著加料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爐內(nèi)的溫度越來越高，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獸皮風(fēng)箱的推拉聲越來越沉重，兩個壯漢累得汗流浹背，胳膊都開始發(fā)抖。加料口冒出的煙變成了滾滾濃煙，帶著一種奇異的、說不出的金屬和礦石混合的味道。

“巫祝大人…這…這要吹到啥時候啊？”一個拉風(fēng)箱的漢子喘著粗氣問。

“不知道！”陳默頭也不回，依舊死死盯著爐口，“吹到它流‘眼淚’為止！‘龍神’說，銅是火的眼淚！”

又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就在兩個拉風(fēng)箱的壯漢快要累趴下，連矛都準(zhǔn)備上去替換的時候，陳默突然瞪大了眼睛！

“看！爐口！顏色變了！”

只見加料口冒出的濃煙中，夾雜著一些細小的、閃爍著詭異綠光的火星！緊接著，一股粘稠的、如同熔化的松脂般的暗紅色液體，極其緩慢地從爐壁的某個縫隙（可能是沒抹勻）里滲了出來，滴落在下方的灰燼上，發(fā)出“嗤嗤”的聲響，迅速凝固成一小坨丑陋的、帶著綠色渣滓的暗紅色疙瘩！

“出來了！出來了！”陳默狂喜地指著那坨東西，“銅！那是銅！快！快看！”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坨毫不起眼、甚至有點惡心的暗紅色疙瘩。這就是比石頭還硬的“神兵”？看起來…還不如矛的破石斧有氣勢呢！

“不對啊巫祝大人！”巖皺著眉頭，指著爐子，“它…它好像要裂！”

話音未落！

“砰！咔嚓——！”

一聲悶響從爐子內(nèi)部傳來！緊接著，剛剛還堅挺的“冶金一號爐”側(cè)面，一道巨大的裂縫猛地炸開！滾燙的、夾雜著未完全熔化的礦石塊和木炭的暗紅色粘稠物，如同火山噴發(fā)般噴射出來！

“臥倒！”陳默反應(yīng)極快，一個惡狗撲食（順帶把旁邊還在好奇張望的二狗子按倒）趴在地上！

“噗嗤嗤——！”

滾燙的爐渣和半熔融物噴濺在周圍的空地上，冒著白煙，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幸虧大家離得不算太近，只有幾個靠前的族人被濺起的火星燙得嗷嗷叫，跳著腳拍打獸皮衣服。

塵土和濃煙散去，現(xiàn)場一片狼藉。威風(fēng)凜凜的“冶金一號爐”徹底報銷，變成了地上一堆冒著青煙、還在滋滋作響的爛泥和焦黑礦渣的混合物。那坨最先流出來的“銅疙瘩”也被埋在了廢墟底下。

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二狗子被煙嗆得打了個噴嚏。

陳默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眼前這慘烈的“炸爐”現(xiàn)場，嘴角抽搐。他走過去，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扒開滾燙的廢墟，費勁地把那坨暗紅色的“銅疙瘩”挖了出來。

疙瘩只有雞蛋大小，表面坑坑洼洼，覆蓋著綠色的礦渣和黑色的灰燼，摸上去溫?zé)幔h沒有想象中金屬的光澤和堅硬感。陳默撿起矛那把豁口石斧，用斧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銅疙瘩。

“鐺…”一聲沉悶的、帶著點沙啞的響聲，不如石頭清脆，但也絕非泥土的悶響。

“成了！”陳默突然高舉著那坨丑陋的疙瘩，放聲大笑，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個剛從煤窯里爬出來的瘋子，“哈哈哈！看見沒！這就是銅！貨真價實的銅！雖然…雖然賣相差了點，量少了點，爐子炸了…但這第一步，我們邁出去了！”

族人們看著巫祝大人手里那坨“神兵祖宗”，再看看那堆冒煙的廢墟，表情復(fù)雜。這…這就成了？

矛湊過來，看著那黑乎乎的小疙瘩，又看看自己豁口的石斧，猶豫地問：“巫祝大人…這個…能砍骨頭？”

“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能！”陳默把銅疙瘩寶貝似的揣進懷里，“這玩意兒現(xiàn)在還是塊‘粗銅’！雜質(zhì)太多！又軟又脆！但它是種子！是希望！”

他指著廢墟，眼神卻更加熾熱：“炸爐怕什么？總結(jié)經(jīng)驗！爐壁太薄！風(fēng)不夠猛！礦石塊太大！木炭質(zhì)量還要提升！下次咱們建個更厚實、更大的爐子！風(fēng)口多做幾個！風(fēng)箱再弄大點！找肺活量更大的來拉！礦石砸得更碎！木炭選最好的！”

他掏出懷里溫?zé)岬拇帚~疙瘩，對著陽光（透過煙塵）瞇著眼看：“看到了嗎？這抹紅色！這就是力量！等咱們煉出更多、更純的銅，我就給你們造出真正的銅斧頭！銅矛頭！一斧子下去，骨頭棒子應(yīng)聲而斷！矛尖捅穿三層皮甲！”

他揮舞著手臂，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金光閃閃的未來：“今天！是‘龍炎冶金局’成立并取得初步成果（雖然炸了爐）的偉大日子！這坨寶貝疙瘩，就是我們的‘鎮(zhèn)局之寶’！收好了！以后要放進‘龍神殿’供起來的！”

“銅眼”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激動地高喊：“巫祝大人威武！‘龍神’賜銅！”

其他族人也漸漸被陳默的狂熱和自信感染，看著那坨不起眼的疙瘩，似乎也看到了它未來變成鋒利武器的模樣，也跟著歡呼起來。畢竟，巫祝大人雖然方法有點嚇人（炸爐），但他說能成的事，好像最后都成了？臭云彈、陷阱、暖屋…這次，應(yīng)該也行吧？

陳默把粗銅疙瘩鄭重地交給“花”保管（女人心細），然后擼起袖子，抹了把臉上的黑灰，露出一個白牙：“清理現(xiàn)場！總結(jié)經(jīng)驗！‘銅眼’！帶人繼續(xù)挖礦！越多越好！其他人，跟本總工程師…呃，本巫祝，重新設(shè)計‘冶金二號超級無敵加強爐’！這次，咱們不光要銅，還要…嗯，爭取不炸！”

他目光掃過地上噴射出的、帶著綠色渣滓的半凝固物，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這些礦渣…好像有銅綠？還有硫？砷？淦！原始冶金果然有毒！下次得站遠點，還得弄個口罩…呸呸呸！”他吐掉嘴里的灰，感覺舌頭有點發(fā)麻。

炸爐的煙火氣尚未散盡，但“龍炎”部落邁向金屬時代的腳步，已經(jīng)在陳默這個“逗逼冶金師”的帶領(lǐng)下，帶著點焦糊味，踉踉蹌蹌卻又無比堅定地邁出了第一步。那坨躺在花手心里的、丑陋的暗紅色粗銅疙瘩，在篝火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在孕育著撕裂石器時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