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狐尾蜷在身后，沾著泥點的尾尖隨著跑動掉著泥巴。她緊貼禁忌森林的灌木往前爬，夜風吹得耳朵生疼——這是她第三次偷闖禁地了。

“劣等獸也配活著？”三天前長老的罵聲還在耳邊響。她摸著頸后淡青色的獸紋，那是覺醒度15%的標志，像道褪色的疤。族里人都說，覺醒度低于30%的獸人連變身都做不到，是廢物。

她知道，這些罵聲里有更毒的刺——三個月前她在雪地里救的虎族幼崽，現在正被阿蠻抱著炫耀，而她成了“撿便宜”的冒牌貨。

但今夜不同。林小滿摸到腰間的碎玉，這是她在極北凍原撿的，一靠近禁忌森林它就發燙。夢里總閃過前世的碎片：火海中，她站在人類城墻上，抱著個銀發孩子，孩子背上隱現龍鱗——她必須來，必須找到答案。

巡邏獸衛的腳步聲近了。林小滿屏住呼吸，后背緊貼濕漉漉的樹干。心跳得像打鼓。作為劣等獸，她唯一的長處就是隱藏氣息，弱得像片葉子。火把光掃過她藏身的地方，她甚至看清了獸衛虎斑獸紋，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才敢松口氣。

禁地深處的月光忽然變了色。林小滿停下腳步，看到前方空地上有汪泉水，幽藍的水里浮著金線。碎玉燙得嚇人，她不由自主走過去。水面映出她泛紅的眼角和沾濕的絨毛。

“那是龍血。”突然的聲音嚇得林小滿差點栽進水里。她猛地回頭，只看到風卷落葉。但那沙啞的尾音讓她指尖發抖。

她的指尖剛碰到水面，天地劇變！

轟！元素潮汐爆發了。林小滿被掀飛撞在樹樁上，眼冒金星。風刃割碎樹冠，火焰竄上夜空，大地翻涌，碎石亂飛。更可怕的是狂暴的元素里裹著低階獸人失控的嘶吼。

“林小滿！”尖刻的嗓音刺破混亂。林小滿抬頭，正對上阿蠻染著朱砂的眼睛。虎族千金站在不遠處的石頭上，身后跟著五個持矛護衛，火把把她45%的白虎獸紋照得通紅。

“擅闖龍族圣域，你找死？”阿蠻冷笑，“本想等你偷草再抓你，元素潮汐倒幫了我大忙。”她一揮手，護衛們扇形圍上，矛尖閃著毒光，“過了今晚，部落里就沒你這冒牌貨了。”

林小滿后背冒汗。她想跑，但元素亂流像泥潭一樣困住她。更糟的是，碰到龍血的指尖滾燙，熱度鉆向心臟，體內“咔”一聲輕響，像鎖了千年的門開了條縫。

“抓住她！”阿蠻命令混著風刃的尖嘯。最近的護衛撲來，矛尖離她喉嚨只有三寸！

林小滿本能地抬手去擋——轟！赤金的火焰猛地從她掌心噴出！那不是普通的獸火，像龍焰！護衛的皮甲燒穿個焦黑的洞，他慘叫著滾進草叢。

阿蠻臉色煞白，護衛們嚇得不敢上前。“你、你……”阿蠻的銀簪掉在地上，她后退踩碎石塊。

林小滿心跳如雷。她“看”到了周圍的元素：風里的木在打旋，火里的金在跳躍，土元素在泥土里……它們像被磁鐵吸住，瘋狂涌向她手心。她試著指向阿蠻腳邊的風刃——風刃真就調頭割破了阿蠻的裙角！

“啊！”阿蠻尖叫著踉蹌后退。“還不快走！等龍君來了都得死！”她沖護衛吼。

話音剛落，空氣泛起漣漪。林小滿后頸汗毛倒豎，感覺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從云端俯視。

月光被遮住了。

銀發男人站在泉邊巨石上。他穿著玄色龍紋袍子，金線在袖口領口像活的一樣。最讓林小滿窒息的是他的眼睛——金瞳里浮著細碎的龍鱗反光，冷冷一掃，連狂暴的元素都弱了幾分。

“龍、龍君！”阿蠻聲音帶哭腔，慌忙跪趴在地，額頭貼地。護衛們抖得像篩糠，矛掉了一地。

夜司宸的目光掃過狼藉，停在林小滿身上。那目光讓她渾身發冷，卻又像冬夜的暖爐，燙得她耳尖發紅。他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林小滿的心跳就重一分。

“你碰了龍血。”他的聲音像冰棱，帶著點奇異的熟悉，“為什么？”

林小滿張嘴說不出話。龍血的力量在體內翻涌，元素在經脈里游走。碎玉滾燙，前世記憶涌來：同樣的銀發金瞳，他在火海里抱著她說“等我回來”。

“我……”她剛開口，夜司宸突然伸手，指尖幾乎觸到她眉心。林小滿本能后退，撞進他懷里——是龍涎香混著鐵銹（血）的味道。

“原來你……”他聲音忽然低下去。林小滿抬頭，看到他金瞳里的龍鱗猛地一縮，像是震驚。下一秒，他松開手后退，龍威更重：“走。”

“走？”阿蠻抬頭，“龍君，她闖圣域……”

“滾。”夜司宸手指微抬。

阿蠻像被掐住脖子，立刻閉嘴，連滾帶爬拽著護衛跑了，尖叫聲還在林子里回響：“林小滿你完了！長老會……”

聲音被風吹散。林小滿看著夜司宸的背影，他銀發里幾縷閃著金光。她剛想開口問，他卻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夜空，只留下幾片帶血的龍鱗飄落泉邊。

林小滿蹲下撿起一片，指尖一碰，熱流竄進身體。她這才發現頸后的獸紋變了——淡青的狐紋邊緣，多了一圈若隱若現的金鱗。

遠處傳來雞鳴。天快亮了。

林小滿攥緊龍鱗站起來。風里飄來部落方向的聲音：長老的咳嗽，還有阿蠻尖利的叫喊：“就是她！昨晚我親眼看見……”

林小滿心跳飛快。她摸著發燙的獸紋，腰間的碎玉輕輕震動，像在說“找到了”。她深吸一口氣，踩著晨露往部落走——不管明天怎樣，她不再是那個能被隨便踩進泥里的劣等獸了。

云端之上，銀發男人站在龍鱗鋪就的云上，垂眸望著她的背影。他掌心躺著片帶血的龍鱗，紋路與林小滿頸后的獸紋一模一樣。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走了。”他的聲音混著龍嘯，消散在天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