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楚念月閉門不出，慕清翊也不再踏足楚府。

這樣陌不相識的行徑，持續到楚念月及笄這年。

這一年亦是楚懷風秋闈的時間，楚懷風上榜之后，實在是擔心楚念月這樣消沉對身體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于是在朝廷給他確定任職官職之后，他則同御史說出自己心悅楚念月的事情，并說要帶楚念月去到他任職的地方散散心。

楚懷風再三保證等到回官洛京之時，便正式朝圣上表明身份，迎娶楚念月。

這件事，在御史多次思考過后，也覺是極好的。

畢竟，雖然圣上說要將太子妃的位置給到他的女兒之中，但太子殿下的表現，明顯是更屬意楚思雪的，只可惜她身子不好，沒有這個福分。

念月的事兒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不過其實思雪的身子本就愈發病弱，此事他早已經做好心理上的準備，他和思雪一樣，不曾埋怨過念月。

而且，不論如何，活著的人都不應被離去的人牽絆住腳步，停滯不前，念月也是時候向前看了。

御史于是進宮同圣上說明原委，并上言為太子另擇太子妃。

誰知道，這件事被太子知道以后，他竟然罕見的面色陰沉，回答說，不是還有楚念月嗎？

慕清翊難得的獨斷專行，就這樣一意孤行的定下這門婚事。

就這樣，楚念月在渾渾噩噩度日的時間里，慕清翊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直到準備出嫁時，宮中嬤嬤上門來，她才知曉自己被定下這門曾經夢寐以求的婚事。

楚念月出嫁那日，楚懷風也離開洛京，踏上任職地方的路途。

這巨大的沖擊直叫楚念月頭腦發昏，她還以為慕清翊再也不會理她了，從不敢奢望他還愿意娶她。

但是婚禮這一日，慕清翊整日都是沉著臉，毫無喜色的模樣，多少前來參宴不知內情的官員，都以為慕清翊是被圣上脅迫著成婚的。

洞房夜，慕清翊冷著臉，交杯酒都不曾喝過，一手將楚念月的蓋頭粗魯的扯下來，便算完成這門婚事。

他冷冷的對著楚念月說，“別以為你嫁給吾，吾就會原諒你害死思雪的事！你最好牢牢地記住你的罪過，別妄想其他！”

這一番話，像是一捧冰水，澆在好不容易心情有點起色的楚念月身上。

楚念月愣住片刻，她果然還是在奢望吧，竟還想著他能夠平和的對待她，然后眼神略顯木然的回答，“我知曉了。”

慕清翊又甩下一句，“君臣有別，你從此以后須得自稱臣妾，你要時刻謹記你是已成婚的婦人，此后給吾時時刻刻恪守本分，不得逾矩。”

然后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徒留楚念月在原地，眼見著他的背影愈走愈遠，喃喃一句，“臣妾......遵命。”

新婚夜太子未曾留宿的事兒，很快傳遍整個皇宮，加之曾經溫和有禮的太子總是對太子妃橫眉冷對，關于太子妃不受喜愛的傳言，愈演愈烈。

而慕清翊卻放任這流言，從未曾解釋過一句。

每每需要楚念月打起精神應對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家夫人時，那些表面恭敬，但暗含嘲諷與憐憫的眼神，一直壓得楚念月喘不過氣來。

在皇后派來教授她的嬤嬤多次責罵之下，楚念月越發感到窒息。

對于她這樣一個不曾感興趣這些中饋、交際事物的人來說，似乎每日都活在樊籠之中。

但是懷抱著對姐姐和慕清翊的愧疚，楚念月仍然咬牙堅持下來，心卻漸漸麻木，只是機械、僵硬的強迫自己去學會這些東西。

被繁忙的瑣事纏身的時間日復一日，一年之后，宣帝薨，皇后殉情而去，李公公也隨之而去。

御史也辭官云游而去，慕清翊和楚念月挽留未果。

同歲，慕清翊登基，號明帝。

楚念月也從東宮搬至皇后所居之所，鳳還殿。

比起太子妃，皇后所要處理的中宮之事有過之無不及。

楚念月執掌鳳印后，需要處理的第一件事，卻是為慕清翊選妃，充實后宮。

在二人成婚后的第一年里，慕清翊雖從不曾在楚念月這里留宿，只有初一、十五會來同他吃一頓飯。

他也未納過其他人，楚念月那些日子雖然忙碌得焦頭爛額，但心中還是慶幸著的，并且懷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若是，只有他們二人，總有一日他會愿意和她多說幾句話，只要相敬如賓就足夠了。

只不過，這一日，這一點點念想也要灰飛煙滅了。

選妃這件事，甚至是慕清翊親自上她的殿中，交代她要辦好的。

楚念月除卻默默咽下喉嚨里的苦澀，什么也沒說。

慕清翊大納新人，后宮的鶯鶯燕燕一下子多起來。

慕清翊一段時日寵幸這個，另一段時日喜歡那個，妃子之間為爭奪寵愛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楚念月每日都被這些手段煩惱著，許是知道她這個皇后基本是個擺設，毫無爭寵的威脅，有囂張的妃子還會直接在她的面前炫耀慕清翊的寵愛。

為管理后宮，楚念月花費許多時間和精力。

后宮里的妃子總算不會再用很多陰狠、極端出格的手段，但吵架拌嘴還是避免不了，整日里處理這些層出不窮、雞毛蒜皮的小事。

慕清翊更是明目張膽的的表明對她的不喜，是以宮中不敢有妃子同她交好，甚至一旦有妃子試圖和她親近一些，都會被他警告。

楚念月除了擁有皇后的地位，其實什么也沒有。

直到這年，姐姐的忌日，慕清翊卻醉醺醺的來到鳳還殿。

楚念月聽到喜兒興高采烈的說“圣上來了！圣上來了！”

她滿面欣喜的出殿門迎接，卻只看見神志不清，滿身酒氣的慕清翊。

他顯然已經沉浸在烈酒之中，看見她的臉竟然將她認作姐姐。

他眼眶通紅，一把抱住她，念叨著，“思雪......朕好想你。”

這樣的慕清翊，這樣喊著姐姐的名字，楚念月只能收起那可憐的喜色，沉默著將他扶到殿內。

本想好好的照顧他休息，慕清翊卻發瘋似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