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木屋的窗欞,發出細碎的嗚咽聲,油燈的火苗在老婦人顫抖的指尖旁明明滅滅,將她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映得忽深忽淺。凌玥屏住呼吸,看著奶奶緩緩起身,走到里屋那口落滿灰塵的舊木箱前。木箱的銅鎖早已斑駁,老婦人從貼身的衣襟里摸出一枚同樣古舊的銅鑰匙,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咔噠”一聲,鎖開了。
箱子里沒有想象中的奇珍異寶,只有幾件疊放整齊的、樣式古樸的素色衣衫,以及一個用深藍色錦緞包裹的小布包。老婦人小心翼翼地將布包捧出來,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寶,放在桌上,一層層展開錦緞。
里面躺著一枚長約三寸、寬寸許的玉簡。玉簡呈淡青色,質地溫潤,表面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如同月光般清冽的氣息。凌玥湊近了些,能感覺到那氣息縈繞在鼻尖,讓人心神一陣清明。
“這就是《月華訣》。”老婦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緬懷,“你母親說,這并非完整的功法,只是前三層的入門篇,但對你現在而言,已是足夠。她還說,此功以月華之力為基,需在月夜修煉最佳,與你體內的血脈相輔相成。”
凌玥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玉簡,一股微涼的、如同溪水般的能量順著指尖傳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輕顫。就在這時,她胸前的月華石吊墜忽然又微微發熱,滲出一縷幾乎不可見的銀白微光,與玉簡上的清冽氣息遙相呼應,仿佛在無聲地共鳴。
“它……它又有反應了!”凌玥驚訝地低語。
老婦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這《月華訣》確實與你的血脈和月華石息息相關。玥丫頭,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記住,修煉一途,如逆水行舟,非有大恒心、大毅力不可成。尤其你這特殊的血脈,過早暴露并非好事,平日里切不可在外人面前顯露分毫。”
“我知道了,奶奶。”凌玥鄭重地點頭,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簡。玉簡入手,一股更清晰的信息如同水流般涌入她的腦海——那是《月華訣》的修煉法門,從如何感應天地間的月華之力,到如何引導這股力量入體,淬煉經脈,再到初步凝聚內力的口訣心法,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的意識里。
這奇妙的感覺讓凌玥心頭巨震,她從未想過,一塊小小的玉簡竟能蘊含如此龐大的信息。她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對奶奶道:“奶奶,我想現在就試試!”
老婦人看著孫女眼中燃燒的火焰,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去院子里。今晚月色正好。記得,初次引導力量,切勿貪多,循序漸進。”
凌玥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玉簡貼身藏好,又將月華石吊墜握在手心,快步走到院子里。此時,一輪圓月已升至中天,清輝如銀,灑滿整個小院,將萬物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她學著之前扎馬步的姿勢站好,卻又覺得有些僵硬。回憶著玉簡中“收視反聽,澄心息慮”的要訣,她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紛亂的心情平靜下來。夜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帶來遠處田野間的蛙鳴與蟲吟,漸漸的,這些聲音在她意識中變得模糊,只剩下自己平穩的呼吸聲。
按照口訣,她開始嘗試感應天地間的“月華之力”。起初,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有一片虛無。她有些焦急,眉頭微微蹙起。
“別心急……”腦海中響起奶奶的叮囑。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想象著月光如同最溫柔的流水,從天際灑落。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時,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清冷氣息的能量,如同游絲般觸碰到了她的皮膚。那感覺很奇妙,像是月光化作了實質,輕輕拂過。
“找到了!”凌玥心中一喜,連忙按照玉簡上的指引,用意念去“捕捉”這絲能量。然而,這絲能量卻如同水中月、鏡中花,意念剛一觸及,便消散無蹤。
她沒有氣餒,繼續耐心地感應著。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嘗試了多少次,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順著臉頰滑落。就在她的精神快要疲憊時,那絲清冷的能量再次出現,這一次,她沒有急于捕捉,而是用意念溫柔地包裹住它,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
奇跡發生了。
那絲能量沒有消散,反而順著她的皮膚,緩緩滲入了體內。一股清涼的感覺從皮膚表面蔓延開來,沿著四肢百骸流淌,所過之處,白天被黑風狼追逐時留下的疲憊感和傷口的刺痛感竟都減輕了不少。
“這就是……月華之力?”凌玥心中充滿了震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能量在體內游走,最終匯聚到小腹下方一個模糊的區域,那里似乎就是玉簡中所說的“氣海”雛形。
隨著第一絲月華之力的納入,更多的能量如同受到吸引般,從四面八方的月光中涌來。凌玥不敢貪多,按照口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些能量,在體內沿著一條特定的路線循環運轉。
這便是《月華訣》的第一層心法——“月輝入體”。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月上中天,又漸漸西斜。當凌玥再次睜開眼睛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許多,原本酸痛的肌肉充滿了力量,甚至連膝蓋和手掌上的擦傷,都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不再疼痛。
更讓她驚喜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在自己的小腹下方,有一團微弱的、如同月光般清冷的能量在緩緩旋轉,雖然還極其弱小,但確確實實存在著。
“我……我做到了!”凌玥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觸摸到修煉的門檻,第一次感受到體內蘊含的力量。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奶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出來,看到院子里精神奕奕的凌玥,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醒了?感覺如何?”
“奶奶!我感覺到了!我體內有力量了!”凌玥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興奮地跑到奶奶面前,語無倫次地描述著昨晚的感受。
老婦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好!看來你確實天賦異稟,初次修煉就能引氣入體,比你母親當年還要快上一些。”她頓了頓,臉色又嚴肅起來,“但切記,不可驕傲自滿。這只是開始,鍛體境的路還很長,需要你日復一日的打磨。”
凌玥用力點頭:“我知道的,奶奶!”
就在這時,小鎮的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喧嘩聲,還夾雜著幾聲狗吠。凌玥和奶奶都是一愣。青石鎮一向寧靜,這么早出現這么大的動靜,實屬罕見。
“怎么回事?”老婦人皺起了眉頭。
凌玥也豎起了耳朵,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森林里出來的……好大的血腥味……”
她心中猛地一沉,聯想到昨天遇到的黑風狼,還有奶奶說的迷霧森林深處的不太平,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難道……森林里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