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術室突然鴉雀無聲，只有張文斌的手機在朗朗歌唱……

《滄海一聲笑》……

灑脫不羈的旋律在寂靜的手術室里肆意飄蕩，仿佛正好帶著一種看淡風云、自信在胸的豪邁氣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沈默身上，滿是驚訝。

片刻后，還是張文斌忽然放聲大笑三聲：“好好好！小沈，我就喜歡你這股子自信的勁！”

說著，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洗手池前，動作麻利地開始洗手，水花濺起，眼神透漏著自信的笑意。

洗完手，張文斌快步回到手術臺前，熟練地戴上無菌手套，雙手穩穩地握住手術器械，開始鉆孔。

鉆頭與頭骨接觸發出的粗糙的滋滋聲響，在手術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隨著鉆孔完成，他又迅速拿起穿刺針，按照沈默所指引的角度和深度，果斷進針。

此時，周圍的小醫生們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緊緊地盯著張文斌的每一個動作，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在精準的指引下，張文斌緩緩推入穿刺針芯，然后輕輕扭轉，接著小心翼翼地取樣。

很快，幾小粒白色碎肉便盡數從針芯中退出，置入標本瓶中。

張文斌見此，也微微愣了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什么，心中喃喃想道：

“這就成了！？”

…

…

手術結束。

張文斌“嘶啦嘶啦”地，動作帶著幾分豪爽地褪下手術衣。

對他而言，這臺手術最關鍵的部分已然完成，至于剩下的止血縫合，便交給李劍金帶著手下處理。

“小沈啊，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神經外科發展發展？”張文斌拿回手機，隨意瞥了一眼，確認沒有重要的消息，便目光灼灼、意味深長地對沈默說道。

在這個世界，并無規培一說。雖然沈默是腫瘤學專業，但只要考個神經外執業證書，來神經外科也并非不可，前提是得有人愿意接收。

而張文斌，自然求之不得。

在他看來，外科天賦雖有高低之分，但大多數人都在同一基準線上，真正決定差距的，往往是熟練度。

只有少數人，可以稱為天才或蠢材。

他不確定沈默是不是外科天才，但沈默對顱腦解剖和影像學的認知，絕對有著非凡天賦。

沈默自然聽懂了張文斌話里的深意，也明白對方看重自己之處。

不過，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天賦，畢竟上一世他菜成那個樣子。

若真要說有，那大概也是高級CT和MRI技能增強了他的空間想象力，讓他能更好地模擬解剖結構罷了。

張文斌言辭懇切，沈默思索片刻，還是說道：“謝謝主任，孫主任對我很好，我暫時沒有換科的打算。”

有系統傍身，沈默知道自己即便選擇神經外科這條路，也必將成為行業佼佼者。

但手術做得再好，也只能一個一個地救人。

倘若腫瘤學能更上一層樓……

或許能拯救一批又一批的人。

孰輕孰重？

他心里自有分寸。

“好吧，那太可惜了。”張文斌見沈默目光篤定，便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打消了某些念頭。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也不急著離開。

他在手術室角落找了個圓凳，穩穩坐下，順勢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沈默也坐，才接著說道：“那這樣，小沈，下次我們有合適的病例討論，你過來給咱們神經外科的年輕醫生講講經驗，如何？”

沈默剛坐下一半，一聽這話，又連忙站直身子，苦笑著搖頭：“主任，您可別這么說，咱們可以交流交流，講課我可不敢當。”

“你放心，我們神經外科沒那些彎彎繞繞，一切憑本事說話。”張文斌擺擺手，爽朗大笑，“到時候我讓小周聯系你，可別推辭啊！”

他笑得十分得意，且心里想著，雖然這種講課對影像學技能的提升可能有限，但總歸是個進步的渠道。

而且科室要發展，就得整體提升，科室里的小醫生平日里安逸慣了，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優秀人才的風采。

再說了，以沈默的碩士學歷，真要比較起來，科里大多數副主任的學歷都不如他。

讓他來講課，也不算過分。

“對了小沈，你的文章怎么樣了？”張文斌又問起另一個話題，他摸了摸鼻子，跟著解釋道，“不過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這邊需不需要我提供什么幫助？”

張文斌自己是水碩士畢業，職稱也升到了正高級別，平日里又不靠文章吃飯，所以是真不怎么在乎。不過能錦上添花的好事，他也不會拒絕。

“這兩天就準備投稿了，暫時不需要什么幫助。”沈默見張文斌這般好說話，心里微微一暖，又緊跟著說，“不過還真有件事想麻煩您？”

張文斌眼睛一亮，身子往前傾了傾，饒有興致地說：“什么事，直說就是，別跟我客氣！”

“我想練練穿刺的水平，”沈默撓撓頭，有些靦腆道：“您也知道，我們科現在病人不多，沒啥實踐機會。要是您科里有合適的病人，能不能帶帶我？”

“穿刺？”張文斌眉頭微蹙。

沈默見狀，知道他誤會了，便忙擺手笑道：“對，不過不是腦穿，是腰椎穿刺。”

他心里琢磨著，自己有系統傍身，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小縣城，遲早要出去見見世面。

穿刺技術多少有些相通之處，以后他搞腫瘤，肯定也得自己進行CT引導下穿刺的。

不能只會看片，不會動手。

張文斌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爽朗笑道：“嗨，我還以為是啥大事兒呢！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們科每天都有幾個需要做腰穿的病人，到時候我安排一下，你跟著好好練練手。”

說完，他又看向沈默，認真道：“不過，要是你真想做活檢穿刺，也不是沒機會。”

“我們科的病人，腦子風險太大，不敢讓你弄，但你可以去呼吸科，或者肝膽外科試試。”

說到這里，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些悵然地說道：“唉，可惜潘主任退休了，不然他在大外科的時候，穿刺技術那也是一絕。”

“有他帶著你，簡單的穿刺還不是輕輕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