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遷徙的號角穿透山谷。三百余頂黃羊皮帳篷在羊群牽引下緩緩移動,宛如流動的山巒。胡獵骨將祈福經幡系在骨杖頂端,銅鈴輕響混著羊群粗重的喘息,在河谷間回蕩。諾雅騎著頭羊走在隊伍最前方,腰間冰鈴與新得的幽藍石片不時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隊伍沿著蜿蜒的冰河向東行進,兩岸巖石上的古老巖畫逐漸清晰。畫面中,頭戴骨冠的薩滿手持冰鈴,身旁巖羊群結成犄角盾牌,抵御著濃重的紫色迷霧。貢嘎老牧人顫抖著撫摸巖畫缺口處的焦痕,渾濁的眼珠突然發亮:“這是祖父講過的'冰河之戰'。當年先祖們用黃羊犄角筑成盾牌,才擋住了那場可怕的紫霧災害。“
第三日黃昏,平靜的行程被打破。原本溫順的巖羊群突然躁動不安,鼻孔噴出的白氣在暮色中凝成詭異的紫霧。諾雅翻身下馬,發現冰面下涌動著暗紫色的光帶,如同無數毒蛇在冰層下游弋。“快用狼毒草驅邪!“她話音未落,冰層轟然炸裂,十幾頭形似蟒蛇卻長著蛾蛹翅膀的怪物破水而出。它們的犄角泛著金屬光澤,尖銳的嘶鳴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胡獵骨揮舞骨杖,在空中劃出雪蓮印記,銅鈴震顫聲與諾雅的冰鈴相和,形成一道無形的音波屏障。牧民們迅速將黃羊群圍成圓陣,用黃羊皮盾牌組成防線。諾雅甩出冰刃,卻見怪物傷口瞬間愈合,反而將冰刃吞入腹中。千鈞一發之際,一頭老頭羊突然掙脫束縛,脖頸處祖傳的鎮魂鈴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怪物們痛苦地用尾巴擋住耳朵,暗紫色血液順著犄角滴落,將冰層染成詭異的深紫色。
這場戰斗讓眾人意識到,黃羊不僅是重要的生產工具,更是抵御災害的關鍵。胡獵骨下令在向陽草灘扎營,諾雅帶領年輕牧民深入雪山,尋找傳說中能增強黃羊靈性的“紅景天“。攀爬陡峭冰壁時,他們在巖縫中發現半透明的牦牛骸骨,每具骸骨眉心都嵌著幽藍晶體,與諾雅的石片產生共鳴。
“這些牦牛曾是守護獸。“諾雅撫摸著骸骨上的古老符文,恍惚間憶起千年前的畫面:薩滿騎著通靈牦牛,用冰鈴之力驅散災厄。她將石片按在骸骨眉心,藍光暴漲,一頭虛幻的牦牛虛影浮現,口中吐出一枚刻著神秘圖騰的牦牛角。
回到營地,胡獵骨用牦牛角打造出十二枚特制鈴鐺,分給最勇猛的牧民。當第一頭戴著新鈴鐺的黃羊踏過結冰的溪流,冰層下的暗紫色光帶竟悄然退散。諾雅驚喜地發現,黃羊群開始自發用犄角在草地上劃出防御符文,它們呼出的白氣凝成雪蓮形狀,驅散著空氣中的紫色霧氣。
繼續東行的路上,隊伍不斷壯大。失散的牧民循著牦牛骨鈴聲加入,帶來了能預知危險的“風語牦牛“,以及擅長探測地脈的“土靈牦牛“。當隊伍抵達一處寬闊河谷時,對岸草甸上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呼吸——成千上萬頭野牦牛正在與暗紫色霧團搏斗,它們的犄角閃爍著微弱藍光,仿佛在發出求救信號。
“這是天賜的機緣。“胡獵骨摘下骨杖頂端的殘花,碾碎后融入溪水。諾雅帶領牧民奏響冰鈴,悠揚的音律化作無形的繩索。野牦牛群停止廝殺,齊刷刷地望向這邊。一頭體型巨大、犄角纏繞冰晶的牦牛緩步走來,智慧的目光與諾雅相接。當它溫順地低下頭顱,任由諾雅將特制鈴鐺系在脖頸時,整片河谷響起震耳欲聾的牦牛長鳴,聲浪直沖云霄,將籠罩天空的紫色陰霾撕開一道裂縫。
當晚,諾雅在篝火旁研究新得到的牦牛角符文,突然發現角尖紋路與石片完美契合。她將石片嵌入牦牛角的瞬間,營地所有牦牛鈴鐺同時共鳴,地面浮現出巨大的陣圖,指引著東方某處閃耀的光點。胡獵骨望著陣圖中央若隱若現的古老圖騰,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牦牛群已經覺醒,下一段征程,我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黎明時分,遷徙的隊伍再次啟程。牦牛群組成的洪流踏碎晨霜,它們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雪蓮狀的印記。這些印記連成光帶,如同星河落在大地上,指引著羌氐族人向著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東方前行。被馴服的野牦牛們用犄角筑起移動的城墻,時刻警惕著四周的異常,守護著這支在逆境中不斷前行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