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冰魄為引布殺局，枯木丹毒葬群狼
“你是誰？”
龍七的問話在死寂的祭壇空間回蕩，撞上晶瑩的玄冰，碎裂成冰冷的余音。他渾身浴血，氣息不穩，左眼星璇卻死死鎖定著祭壇邊緣那銀發冰瞳的少年，如同受傷的孤狼盯著一頭闖入領地的雪豹，警惕中帶著一絲被看透本源的忌憚。
孟寒。少年冰藍色的眼眸在龍七染血的衣袍和詭異的星璇上掠過，那毫無波瀾的眼底，終于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如同冰湖投入了一顆石子。
“玄冰宮，”少年的聲音依舊清冷，如同碎冰碰撞，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絕對漠然，“孟寒。”他頓了頓，冰藍的視線穿透龍七的偽裝，仿佛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你身上，有‘祂’的味道。很淡，但…很古老。”
“祂？”龍七心中劇震！玄冰宮！中州頂尖勢力之一，以冰法聞名于世！這孟寒竟是玄冰宮的人？而且他感知到了古神的氣息！是敵？是友？他口中的“祂”是指古神遺蛻，還是……更恐怖的存在？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龍七的神經瞬間繃緊到極致。
“遺跡共鳴，引動了我的‘玄冰引’。”孟寒的目光轉向那被凍結的螭吻冰雕，冰藍的瞳孔深處似乎倒映著某種更宏大的圖景，“此地是‘巡天風螭’的隕落之地，它的骸骨與風魂，被古神之力拘束于此，化作了這片風吼絕地。你引動的，是風螭殘魂對古神氣息的本能回應。”
巡天風螭？古神拘魂？龍七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孟寒短短幾句話，卻揭示了風吼澗真正的秘密！遠超邱家認知的層次！
“玄冰宮要這風螭殘魂？”龍七試探著問道，身體悄然調整，靈力在經脈中無聲流轉。面對一個來歷神秘、實力深不可測的玄冰宮弟子，任何松懈都可能致命。
孟寒緩緩搖頭，銀發上的冰晶折射著祭壇幽光。“風螭殘魂已被古神印記污染，于我無用。”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龍七身上，那冰藍色的眸子似乎能凍結靈魂，“我需要的是……‘鑰匙’。”
鑰匙？龍七心頭猛地一跳！是指古神之力？還是……他識海中新得的《古神訣·風之篇》？
“玄冰宮也在追尋古神遺跡？”龍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追尋？”孟寒嘴角極其罕見地勾起一絲冰涼的弧度，那笑容毫無溫度，只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是清理。”他的語氣平淡，卻蘊含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失控的遺澤，不該存世。”
清理！龍七瞳孔驟縮！殺意如同冰錐刺骨！對方的目標果然是自己！這孟寒，是敵非友！他左眼星璇驟然加速旋轉，吞噬之力蓄勢待發！即便對方深不可測，他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然而，就在龍七即將暴起的剎那，孟寒冰藍的眼眸深處，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冰層下暗流涌動的波動一閃而逝。他周身的寒意非但沒有加劇，反而奇異地收斂了一絲。
“你的‘鑰匙’，很特別。”孟寒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殺伐，多了一絲探究，“與宮中所載的‘污染源’不同。它……在吞噬，也在新生。”他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龍七體內那古老的星璇訴說，“有趣。”
他抬起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對著螭吻冰雕虛虛一點。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那座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冰雕，從內部開始，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整座冰雕連同里面被凍結的螭吻兇魂，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無聲無息地崩塌、瓦解、湮滅！化作漫天晶瑩的冰藍色光點，如同無數微小的星辰，在祭壇空間內飄散、消融。
筑基巔峰妖獸，連同其兇魂，在孟寒一指之下，徹底化為虛無！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龍七的背脊瞬間被冷汗浸透！這是什么手段？！這孟寒的實力，絕對遠超筑基！金丹？甚至更高？玄冰宮的天才，竟恐怖如斯！
“清理完成。”孟寒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塵埃。他冰藍的眼眸再次看向龍七，那目光依舊冰冷，卻不再帶有之前的審視和殺意，反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和一絲極淡的……好奇？
“你的‘鑰匙’，暫時無害。好自為之。”孟寒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龍七左眼的星璇，那冰藍的瞳孔深處，似乎倒映著星璇旋轉的軌跡，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下一刻，孟寒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無聲無息地變淡、消散。沒有空間波動，沒有靈力漣漪，他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只留下祭壇空間內彌漫的極致寒意和滿地晶瑩的冰屑，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并非幻覺。
龍七僵立在原地，足足過了數息，才緩緩吐出一口帶著冰霧的白氣。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浸入傷口，帶來一陣刺痛，卻遠不及孟寒最后那一眼帶來的寒意刺骨。
“清理……鑰匙……暫時無害……”龍七咀嚼著孟寒留下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扎在心頭。玄冰宮，這個龐然大物，已經注意到了古神傳承的存在，并且將其視為需要“清理”的污染！自己這個身懷“鑰匙”的人，在他們眼中，恐怕也只是暫時無害的觀察對象！一旦他的存在被判定為“失控”，孟寒，或者玄冰宮更強大的存在，隨時可能降臨，將他連同這星璇之眼一同抹去！
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龍七的心臟。變強！必須更快地變強！在玄冰宮這柄懸頂之劍落下之前，擁有足以自保，甚至……掀翻棋盤的力量！
他壓下翻騰的心緒，目光再次投向祭壇中央那塊斷裂的青色石碑。雖然孟寒的出現帶來了巨大的陰影，但眼前的機緣不容錯過。他再次盤膝坐下，強忍著神魂的疲憊和傷勢，全力運轉古神訣，將心神沉入石碑。這一次，少了螭吻的威脅，他更加專注，貪婪地汲取著《古神訣·風之篇》的玄奧。
一天一夜后，當祭壇空間內最后一絲風靈之力被龍七納入體內，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精光一閃而逝，氣息比之前更加沉凝內斂，修為赫然穩固在了煉氣九層巔峰！對風之力的感悟更是突飛猛進，心念微動，身周便有無形氣流流轉，托舉著他幾乎離地而起。
石碑上的神文光芒黯淡下去，短時間內無法再提供更多感悟。龍七不再留戀，起身躍下祭壇。穿過寂靜的寂滅罡風帶（在古神之力引導下已無阻礙）時，他順手攝取了幾縷最為精純凝練的“寂滅罡風本源”，封印在特制的玉瓶之中。此物蘊含極致的風之銳氣，無論是煉器、修煉神通還是陰人，都是絕佳的材料。
離開風吼澗，龍七并未直接返回千機城，而是繞道去了一處荒僻的山谷。他需要時間消化所得，更要處理一件棘手的事情——枯木叟的丹毒！
***
千機城，邱府。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議事廳內，邱家家主邱遠山臉色鐵青，坐在主位之上。下方，邱雨臉色蒼白，緊抿著嘴唇，幾位家族長老也是愁眉不展。
“黑煞幫欺人太甚！”一名脾氣火爆的長老拍案而起，“竟敢公然截斷我們運往百巧閣的‘風靈晶’！還打傷了我們三名護衛！這是宣戰！”
“屠剛那廝放出話來，三日之內，若不交出風靈晶礦脈三成份額，就要讓邱家在千機城除名！”另一名長老憂心忡忡，“他們背后，恐怕有藥王谷的影子……”
“枯木大師那邊如何了？”邱遠山沉聲問道，聲音帶著疲憊。
“還是老樣子……”負責丹房的管事苦著臉，“大師把自己關在丹房里，誰也不見。送進去的藥材又消耗了大批，可……可還是一爐能用的丹藥都沒煉出來！家族庫存的療傷、恢復丹藥已經見底了！這樣下去，一旦沖突爆發，我們……”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沒有丹藥支撐，邱家修士的持續戰斗能力將大打折扣，在黑煞幫的步步緊逼下，后果不堪設想！
邱雨緊緊握著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腦海中閃過那個神秘獨眼修士“林默”的身影。風紋秘銀……風吼澗地圖……他到底是誰？在這危局中，又能扮演什么角色？她隱隱覺得，此人或許是破局的關鍵，卻又無法信任。
就在這時，一個邱家子弟驚慌失措地沖進議事廳：“家主！不好了！枯木大師他……他吐血暈倒在丹房了！丹爐……丹爐也炸了！”
“什么？！”邱遠山霍然起身，臉色瞬間慘白！枯木叟是邱家唯一的煉丹供奉，他若出事，邱家最后的希望也將破滅！
邱府后院，枯木叟專屬的丹房內一片狼藉。焦糊味、藥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枯木叟面如金紙，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胸口一片焦黑，嘴角不斷溢出帶著詭異幽綠光澤的鮮血。旁邊，一座半人高的丹爐四分五裂，爐膛內殘留著粘稠腥臭的黑色藥渣，正滋滋地腐蝕著地面。
邱遠山等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快！救人！”邱遠山急聲喝道，家族醫師慌忙上前。
然而，醫師剛觸碰到枯木叟的身體，一股陰寒詭異的力量便順著手指反噬而來！醫師慘叫一聲，整條手臂瞬間變得烏黑腫脹，皮膚下鼓起無數惡心的膿包！
“毒！好霸道的丹毒反噬！”醫師驚恐后退，滿臉駭然，“這……這毒已深入大師肺腑，混合了數十種暴烈藥性，非藥石可醫！貿然施救，反受其害！”
絕望的氣氛籠罩了整個丹房。枯木叟的命懸一線，邱家的丹藥命脈，也徹底斷了！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讓我看看。”
眾人愕然回頭。只見一個戴著黑色眼罩、身著灰色舊道袍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正是“林默”！
“是你？”邱雨美眸一亮，隨即又充滿警惕，“你懂丹道？”
龍七沒有回答，徑直走到枯木叟身邊，無視那彌漫的恐怖丹毒氣息。他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搭在枯木叟焦黑的手腕上，一縷極其細微、帶著蒼茫吞噬氣息的暗金靈力探入。
瞬間，枯木叟體內那如同沸騰巖漿般的混亂丹毒，如同遇到了克星，猛地收縮、躁動！龍七眉頭微皺，心中了然。這老頭的丹毒反噬，比劉夢的“丹火噬心癥”更加猛烈駁雜，顯然是強行煉制超出自身能力的高階丹藥，被藥力反沖、又被丹爐炸裂的煞火侵入所致，已是油盡燈枯，神仙難救。
“如何？”邱遠山急切問道。
“毒入膏肓，回天乏術。”龍七收回手指，聲音平淡地宣判了枯木叟的死刑。
邱家眾人臉色瞬間灰敗。
“不過，”龍七話鋒一轉，獨眼透過眼罩，看向邱遠山和邱雨，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誘惑，“他體內積攢的這身‘萬毒精華’，倒是煉制一種特殊‘毒丹’的上好材料。此丹不需成丹，只需將其狂暴藥力稍加引導，便可化為無形無質的‘腐骨瘴氣’，無色無味，筑基以下觸之即潰，筑基修士沾上也需耗費大量靈力抵御，戰力大損。”
腐骨瘴氣？！邱遠山和幾位長老倒吸一口涼氣！這分明是絕戶的毒計！但……眼下邱家已至絕境！
“你要什么？”邱遠山不愧是家主，瞬間抓住了關鍵，目光灼灼地盯著龍七。
“邱家珍藏的‘地心火玉髓’三滴，以及……”龍七的目光掃過邱雨，“風靈晶礦脈核心區域，未來三個月的開采優先權。”
地心火玉髓！那是邱家壓箱底的頂級火屬性靈物，價值連城！礦脈優先權更是動搖家族根基！邱遠山臉色變幻，陷入艱難的抉擇。邱雨更是攥緊了拳頭，看向龍七的目光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父親！不能答應他！”一名年輕的長老急道，“此人來歷不明，手段詭異，恐是引狼入室！”
“不答應？”龍七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轉身欲走，“那便等著黑煞幫踏平邱家，或者……你們自己試試去求藥王谷施舍解藥？”
“等等！”邱遠山猛地抬手，聲音帶著一絲決絕的嘶啞，“我答應你！”他死死盯著龍七，“但我要確保此‘毒丹’能解黑煞幫之圍！”
“放心。”龍七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只要你們配合，三日后，黑煞幫主力，必葬身于礦脈入口之外。”
交易達成。龍七立刻著手處理枯木叟。他屏退眾人，只留下邱遠山和邱雨在遠處戒備。他取出一套特制的陣旗，以枯木叟的身體為核心，布下一個極其陰邪的“萬毒引煞陣”。陣法啟動，枯木叟體內那狂暴的丹毒混合著炸爐的煞火，如同百川歸海，被陣法強行抽取、凝聚！枯木叟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發黑、朽壞，最終化作一捧漆黑的灰燼。
而在陣法核心，懸浮著一枚龍眼大小、不斷扭曲變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幽綠與漆黑光澤的詭異丹丸！這便是尚未完全成型的“腐骨瘴丹”核心！
龍七迅速將其封印在一個布滿符文的玉盒中，收入儲物袋。做完這一切，他臉色也微微蒼白，引導如此霸道的毒力，對他消耗不小。
“三日后，礦脈入口，依計行事。”龍七留下這句話，身影便消失在邱府。
***
三日后，黃昏。
風靈晶礦脈入口處，地勢險要，兩側是陡峭的山崖。邱家僅存的數十名精銳修士，在邱遠山和邱雨的帶領下，依托臨時構建的簡陋防御工事，緊張地戒備著。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絕望。他們知道，邱家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神秘獨眼修士近乎瘋狂的計劃上。
遠處，煙塵滾滾！黑煞幫傾巢而出！幫主屠剛雖然斷了一臂，臉色蒼白，但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和貪婪！他身邊，除了大批煉氣中后期的幫眾，更有兩名氣息兇悍、煞氣沖天的筑基初期供奉壓陣！龐大的隊伍如同黑色的潮水，帶著毀滅的氣息，向著礦脈入口洶涌而來！
“邱遠山！給老子滾出來受死！”屠剛的咆哮聲如同滾雷，在山谷間回蕩，“今日，就是你邱家滅門之日！”
邱家修士臉色煞白，握緊法器的手都在顫抖。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就在黑煞幫前鋒即將沖入谷口，屠剛臉上露出殘忍笑容的剎那！
異變陡生！
咻——！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從礦脈入口一側的懸崖上方響起！一個不起眼的玉瓶被精準地拋射到黑煞幫隊伍最密集的半空！
“什么東西？”屠剛一愣。
啪！
玉瓶瞬間炸裂！沒有火光，沒有巨響！只有一股無形無質、帶著淡淡草木腐朽氣息的灰綠色煙霧，如同瘟疫般驟然擴散開來！煙霧擴散的速度快得驚人，瞬間籠罩了沖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黑煞幫幫眾！
“呃啊——！”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爆發！被煙霧籠罩的黑煞幫眾，如同被潑了濃硫酸，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發黑、流膿！血肉如同蠟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更可怕的是，那煙霧仿佛有生命般，瘋狂地往他們口鼻、毛孔中鉆去！煉氣中期的修士僅僅支撐了兩三息，便化作一灘冒著氣泡的腥臭膿血！煉氣后期的修士也僅僅多撐片刻，便慘叫著倒地翻滾，身體迅速腐爛！
“毒！是劇毒！快退！”屠剛和兩名筑基供奉駭然失色，瘋狂撐起護體靈光！但那灰綠色的煙霧詭異無比，竟能緩慢地侵蝕靈力護罩！兩名筑基供奉的護罩被煙霧觸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光芒迅速黯淡！他們驚恐地連連后退！
“腐骨瘴氣！是枯木老鬼的絕毒！”屠剛目眥欲裂，認出了這恐怖的毒瘴，“邱遠山！你好狠毒！”
“放箭！”邱遠山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嘶聲怒吼！
早已準備好的邱家修士，將浸染了特殊火油的箭矢點燃，雨點般射向混亂的黑煞幫隊伍！箭矢落入毒瘴區域，瞬間點燃了彌漫的毒氣和地上流淌的膿血！
轟——！
幽綠色的火焰沖天而起！火借毒勢，毒助火威！瞬間將黑煞幫前鋒徹底化為一片燃燒的煉獄！凄厲的慘嚎聲、皮肉燒焦的滋滋聲、絕望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撤！快撤！”屠剛肝膽俱裂，再也顧不得什么礦脈，帶著殘余幫眾和兩名驚魂未定的筑基供奉，如同喪家之犬般瘋狂向后逃竄！來時氣勢洶洶的黑色潮水，此刻只剩下狼狽不堪的涓涓細流。
“贏了？我們贏了？！”邱家修士看著眼前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和潰逃的敵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絕地翻盤！
邱雨站在父親身邊，望著懸崖上方那早已空無一人的陰影處，心中五味雜陳。那個獨眼男人，用最冷酷、最狠毒的方式，將邱家從懸崖邊拉了回來。他兌現了承諾，卻也親手將邱家拖入了更深的泥潭——與藥王谷徹底撕破臉，并且留下了一個無法擺脫的、如同惡魔般的“盟友”。
***
千機城，城南一處不起眼的民居地窖。
龍七盤膝而坐，面前懸浮著三樣東西：那枚封印著“腐骨瘴丹”核心的玉盒、一個粗糙的陶罐、以及那塊黝黑古樸的養魂木心。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玉盒，用靈力包裹著那枚不斷扭曲的幽綠毒丹，將其投入陶罐之中。陶罐內，是劉夢按照他要求，用數十種劇毒草藥和陰穢之物熬制的粘稠毒漿。毒丹落入，如同活物般沉入毒漿深處。
接著，龍七深吸一口氣，割破指尖，逼出三滴蘊含著古神氣息的精血，滴落在養魂木心之上！
嗡——！
養魂木心劇烈震顫！蜂窩狀的孔洞中爆發出深邃的烏光！一股強大的吸力爆發！
龍七雙手掐訣，左眼星璇顯現！他引導著那股吸力，籠罩向陶罐！
“引煞歸魂，萬毒為幡……凝！”
陶罐內粘稠腥臭的毒漿，連同那枚幽綠的毒丹核心，如同受到無形巨手的攫取，化作一道粘稠的黑色洪流，被強行抽離陶罐，瘋狂地涌向養魂木心！無數扭曲痛苦的怨魂虛影在洪流中哀嚎、掙扎！那是死于腐骨瘴氣的黑煞幫眾的殘魂！
養魂木心如同無底洞，貪婪地吞噬著這蘊含劇毒和怨念的魂力洪流！它表面的烏光越來越盛，蜂窩狀的結構仿佛活了過來，無數細小的黑色魂力絲線瘋狂生長、交織！在星璇之力的引導和壓縮下，一面模糊的幡面雛形，在養魂木心周圍緩緩凝聚！
幡面漆黑如墨，深邃得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其表面不再是單純的無面魂影，而是浮現出無數扭曲、痛苦、怨毒的面孔，更有絲絲縷縷粘稠如活物的幽綠色毒氣在幡面流淌、纏繞！一股混合了磅礴魂力、極惡怨念、以及枯木叟畢生丹毒精華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九幽魔神，在地窖中緩緩蘇醒！
萬毒噬魂幡（雛形）！以養魂木心為基，以枯木叟萬毒精華和百人怨魂為引，以古神星瞳熔煉，初具兇威！
龍七臉色蒼白如紙，連續催動星瞳熔煉如此兇戾之物，消耗巨大。但他看著眼前這面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魂幡雛形，眼中卻閃爍著冰冷而滿意的光芒。有了此幡，配合紫蘊葫蘆和古神之力，他的底牌又多了一張！
他小心地將魂幡雛形收入紫蘊葫蘆的溫養空間。就在他準備調息恢復時，懷中那枚從落幽谷枯瘦老者處得來的、刻著“墟”字的古樸令牌，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燙！
同時，一道傳音符如同幽影般穿透地窖的禁制，懸浮在他面前，燃燒起來，傳出歐陽冶那和藹中帶著深意的聲音：
“林小友，三日后的‘暗墟’小拍，或有你感興趣之物。令牌為引，靜候光臨。”
風暴暫歇，暗流更洶涌。龍七手握初成的兇幡，懷揣玄冰宮的威脅與暗墟的邀請，如履薄冰地行走在千機城這盤更大的殺局棋盤之上。煉器師鄭棠、劍修齊文的身影，已在暗墟的入口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