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密林深處
- 人皮風箏
- 回去等通知
- 4387字
- 2025-07-16 16:51:45
白曙最終和漁夫帽男子鬧的不歡而散,等他準備跳回自己船上時,卻發現搶來的漁船,已經隨著風浪和洋流,不知飄向了何處。
漁夫帽男子微微一笑,很大度地將船艙門讓了出來,示意白曙可以進來過夜,同時道:
“不過嘛,這次我最少在海上呆七天。”
白曙怒極反笑:“你不怕死的話,就盡管和我呆在一條船上好了。”
漁夫帽男子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沒問題的,事實上我還真想見識見識,能讓你隱身的東西,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
第二天早上六點,姜新東在生物鐘的作用下自然醒轉。
他昨晚的睡眠還可以,市領導專屬家屬院雖然在市中心,但周圍嚴禁鳴笛,也不存在拆遷小區自然聚集的早市,于是就有了鬧中取靜的環境。
關鍵是后半夜的窗外淅淅瀝瀝下了點小雨,美妙的白噪音和假期簡直就是絕配。
可惜要做的事情太多,時間十分有限,不能再睡了。
姜新東名下沒車,如果電驢也算的話,那他也是有車一族,只是前往北山有三十公里,電驢停在治安局,一來一回里程不夠還費時間,只能先借陳山川的老爺車。
兩人在客廳說話,聽到動靜的陳云柯從隔壁房間開門探頭,得知姜新東的打算,當即起床洗漱。
一行三人吃完早飯,姜新東駕車先到市申領無人機設備,然后才前往北山。
途中陳云柯問:“現在放飛普通風箏,是不是無法再引來人形風箏了?”
姜新東‘嗯’了一聲,但沒有說是自己收容的緣故,而是作出了猜測:
“有可能抓過它一次后,類似的方法就無效了。”
陳山川在副駕駛調整了一下坐姿,奇道:
“新東,你怎么確定人形風箏藏匿在北山的?”
坐在后排,也就是姜新東背后最安全位置的陳云柯,接過了話頭說:
“爸,這個姜新東和我解釋過,十二起割頭案都在北山周圍的城鎮發生,而且你們第一次遭遇白曙和人形風箏時,也就在北山腳下。”
陳山川‘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但很快又有想不通的地方:
“問題是北山范圍很大呀,咱們過去和大海撈針有什么區別?”
自己的底牌只有自己知道才萬無一失,何況也影響不到陳家父女的安全。
當下,姜新東用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為自己圓謊道:
“風并不屬于傳統五行元素,但風通常是木的延伸。
有草木的地方,會影響環境溫度和濕度,這些小氣候隨之干擾空氣流動,進而形成風,所以木生風。
又因為植物傳播花粉和種子的一大途徑就是風媒,所以風助木。
風和木相輔相成,但樹木太密又能防風。
人形風箏要借風,就需要有樹,風大,且無遮擋的地方。
想滿足以上條件,又得在北山范圍內,大概率是某座山峰的高處。
而自然界中,除了雪山外,一般山林最高點不是山,而是林,也就是山頂的植物。
所以我判斷,在北山某處草木繁盛的山頂,或者風大的谷口,應該就能找到人形風箏。
總之先試試。”
陳山川聽到這里連連點頭,顯然是被說服了。
至于放飛普通風箏為什么無法再引下人形風箏,姜新東卻有更多的思考。
人們在形容風箏時,總是將它擬人化,并與自由聯系到一起。
姜新東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人形風箏掙脫線輪,自由翱翔天際,在滿足一定條件后自由的殺人。
可目前的情況推測下來,結果大概是反常識的。
在被收容前,人形風箏之所以能夠被普通風箏吸引,可能不是在尋找‘同類’,而是在尋找‘束縛’!
也就是說,人形風箏在找一個能夠控制它,帶著它有目的行動的人,或主人。
這應該是每一個風箏生成之初就有的‘本能’,需要被帶領才能起飛。
如此就能解釋,為什么現在有人放普通風箏,已經沒法引來人形風箏觸發殺戮。
因為人形風箏已經找到有能力收容它的人。
至于說,為什么連姜新東放普通風箏都無法引下人形風箏,他覺得,大概率是自己舍近求遠,方法不對吧。
理想狀態下,應該只需要他一個起心動念,人形風箏就能乖乖來到身邊才是,現在只能做到讓風箏扭頭,動雙手,顯然控制程度還遠遠不夠。
那么怎樣才能加大控制力度?
除了煎熬意志、增強體魄外,姜新東覺得,是時候用上自己的鮮血了。
四十分鐘后,北山山腳。
姜新東他們停好車,背著裝備,冒雨進入草木繁盛的溪流山谷。
在調試無人機參數后,姜新東回憶了一下在治安局內部看過的地圖,與自己借助人形風箏的視角進行大致推算,北山這個位置不會有錯。
姜新東以遠處的近海市市區,以及橫穿而過的高速公路為參照,直接起飛無人機進入人形風箏的視野,然后找到差不多的高度,不斷拉近距離。
不到三分鐘,姜新東就在一棵大樹冠上找到了人形風箏。
無人機降落,一行三人根據定位找過去,在崎嶇坎坷的野山道上跋涉了七十多分鐘才到。
或許是這次距離足夠近,在姜新東有意控制之下,人形風箏直接頭朝下,倒掛在離地最近的一截樹枝上。
“咦~~”
面對人形風箏丑陋到恐怖的大餅臉,陳云柯心有余悸,卻還是摸出了防切割手套,跟著問:
“咱們這次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可是接下來怎么處理?”
姜新東按下陳云柯的手,讓父女倆退后說:“我來試試,有任何危險都不用管我。”
陳山川活動著慘白的右手,緊張道:“沒關系,我在呢。”
姜新東雖然不能明說收容邪詭的條件,但是收容結果還是可以展示給陳家父女看的。
畢竟以后得當著他們的面,用人形風箏做很多事。
就見姜新東摸出準備好的美工刀,在左手食指尖切了一個口子,然后把血彈在人形風箏丑陋的怪臉上。
下一秒,鮮血直接滲入人形風箏表面。
姜新東似有所感,腦海中便多出人形風箏的超視距視野,他不用再集中精力也能隨時感知,并且不影響自身的正常視野。
這一刻,倒掛在樹枝上的人形風箏徹底落地,趴在姜新東腳下,似是臣服。
陳云柯小心翼翼問:“姜新東,你這是……在收服人形風箏嗎?”
既然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姜新東就拿出了已經準備好的說辭:
“特管部準則第6條:一個人在邪詭的正面襲殺下僥幸逃生一次,此人對該邪詭就會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免疫。
我一直在想,我對人形風箏免疫后,是否能再進一步,現在看來是可以的。”
言罷,姜新東伸手一擺,人形風箏直接飄搖而起,直挺挺飄浮在三人面前,在林間投下的陰影覆蓋了陳家父女。
陳云柯看著瘆人,連忙讓姜新東收起來。
免疫加上主動性收容的雙重原因,姜新東現在徒手觸碰風箏線和風箏本體也不會有事。
不過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在已經控制住人形風箏的情況下,讓陳家父女,尤其是陳云柯進行觸碰的話,是否還會引發傷害?
姜新東把自己的想法一說,陳山川當即表示要先試試。
然后就見陳山川右手靠近人形風箏,他斷腕處就鉆出無數絲線,似乎是和人形風箏主體產生了共振,且有合二為一的趨勢。
隨著越來越多的絲線冒出,陳山川的臉色肉眼可見慘白,這顯然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
姜新東連忙集中精神,加強精神層面的控制,并且后退拉開距離,陳山川這才幸免于難。
至于陳云柯,她在伸手觸碰人形風箏后,風箏線照舊出現一定程度的緊繃,不過殺意什么的卻是感受不到。
姜新東若有所思:
“看來我對人形風箏的控制還是不夠深,陳云柯你和陳叔依舊會受到傷害。
如果是這樣的話,將來突發行動時,人形風箏很容易誤傷隊友。”
想了想,姜新東把美工刀遞給陳云柯,讓她也滴血試試,看能不能避免被殺傷。
結果陳云柯忍痛滴完了血,靠近人形風箏時,風箏線還是會繃直。
這特么就有點無解了。
姜新東皺眉思索,忽然抹了一點陳云柯的血,親自擦在人形風箏上。
這一次,陳云柯獲得了認可,再靠近時,風箏線不再繃直。
同樣的方法用于陳山川,他右手斷腕處的絲線也不再外溢消耗。
這意味著目前為止,全世界只有三個人能夠免疫人形風箏的殺傷。
陳云柯大眼睛忽閃忽閃,注視姜新東的眼神透著無與倫比的驚喜和崇拜:
“我有種感覺,姜新東你控制人形風箏的法子,是不是不會像我爸和其他馴靈人那樣出現副作用啊?”
姜新東點頭又搖頭:“暫時沒發現副作用。”
“那太好了,雖然一時半會想不到風箏除了殺人還能干什么,但至少姜新東你有了保障,近海也少一只邪詭,整體的安全感都會提升不少。”
姜新東點頭表示認同,雖然自己依舊不會飛,做不到刀槍不入,也無法隱身、分身,但現有的身體素質,分析能力,反應和爆發力,以及隨時都能帶自己飛到天上的人形風箏,已經足夠保命了。
沒有開掛,勝似開掛。
至于在面對陳家父女時,‘替我保守秘密’這種話,他一個字都沒提,畢竟說的太清楚,反而顯得生分。
陳家父女心里也有數,三人之間不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利益,都已經牢牢綁定。
在邪詭降臨的大變世下,姜新東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頂梁柱。
就聽姜新東說:“來都來了,趁這附近沒外人,咱們必須試試人形風箏的基礎功能。”
“什么?”陳云柯笑彎了眼睛。
姜新東右手抓著風箏線一頭,輕輕一抖,心念所及,人形風箏直接沖天而起,拉著他原地騰空。
“嗷嗚~”
姜新東驟然失重,發出暢快長嘯,隨即朝著陳云柯伸出左手。
盡管此時姜新東已經離地兩米,但陳云柯個子高挑,身體素質好,助跑兩步起跳,輕松抓住了姜新東的左手。
陳山川在地面笑道:“別飛太高叫人拍到了。”
“陳叔要不要來試試?”
“我恐高,回車上等你們。”陳山川抹了抹眼角的雨水,頭也不回地擺手。
姜新東奮力提起陳云柯,讓她來到自己的腰間高度。
陳云柯會意,雙腿圈緊姜新東雙腿,左手扒著他腰間皮帶,收回右手像爬樹一樣,往上勾住姜新東的脖子和左肩。
姜新東這才能空出左手,摟住陳云柯緊致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肢。
兩人在人形風箏的拉升下,迎著山間濕漉漉的寒風,蜻蜓點水般在樹冠間游走,邁出一步就是幾十米,身體輕盈到踩過的枝葉都沒有太多晃動。
不知不覺來到北山深處一處峽谷,放眼所及,谷中長滿銀杏、紅楓、黃櫨、烏桕,這些樹的葉子顏色,在冬日雨水滋潤下更顯明艷。
姜新東借著人形風箏視野,確認四面八方沒有一個人,便和陳云柯停在一處葉片已經紅透如火的老楓樹上。
原本圓滾滾的樹冠中間,很快就被穿著沖鋒衣的兩人壓得凹陷下去,乍一看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心型。
姜新東和陳云柯相視一笑,彼此微微急促的呼吸噴在對方口鼻處。
姜新東忽然朝陳云柯伸頭。
陳云柯睫毛顫抖著下意識閉上雙眼,結果只感覺熱騰騰的呼吸拂著自己臉頰,嘴唇上卻沒有感覺,睜眼時,卻見姜新東已經在往回縮。
“大不了再扭一下腳,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說著,陳云柯一手圈住姜新東脖子,一手掰過他的臉,狠狠親了上去。
霸道,果決,不顧一切。
然后,在姜新東帶著陳云柯穿過山林落地時,就撞上了一截橫出來的樹梢。
啪~
“哎喲……”陳云柯捂臉痛呼。
姜新東連忙看去,就見陳云柯的左臉連帶太陽穴紅了一片,好險差一點刮到眼睛。
陳云柯氣笑了:“長這么大我爸都沒打過我,今天居然讓一棵樹抽了嘴巴子……”
姜新東當即道:“我給你報仇。”
陳云柯卻是苦笑:“算了,要怪就怪你是真邪門,什么時候回鄉下啊,讓爺爺破解破解。”
“吃完午飯就出發。”
姜新東一面說,一面活動被風箏線勒出一段一段痕跡的右手,心說以后哪怕不會被割傷,也得戴厚一點的手套了。
隨后陳云柯在邊上揉臉,姜新東開始收拾人形風箏,從腳開始往上收,就像報紙一樣將它卷成一筒。
然而,就在姜新東卷到人形風箏胸口位置時,卻發現它絲綢質地的輕薄衣物下,好像有個四四方方的痕跡。
姜新東扒開一看,發現這痕跡是一枚鮮紅的印章,拇指大小,印紋圖案無比繁復。
與此同時,身后密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姜新東扭頭看去,目光正好撞上李林佳,王又成,還有那個醫院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