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禎沒有一起回春暉堂,他書房里來了急報趕著去處理,等處理完想到何珠臨走時扶著腰的樣子,心中又懊悔不該與她生氣。
她明明都先低頭哄他了……可一想到程如松看到她的眼神,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兒。
李明禎稍稍思索了一番,覺得這次不愉快錯誤都不在他們,而在于程如松。
不要臉的東西,早晚整治他。
他抬腳出書房要去看何珠,宋六急匆匆的過來稟報。
“主子,宮中宣召。”
這個時辰宣召,李明禎來不及細想,留下一句“去才人那說一聲”,就急匆匆走了。
這一走就是一夜沒回來,何珠也難得睡了個踏實覺,最近兩人有點太膩歪了,她有點想清心寡欲幾天。
第二天一早,二丫回來,何珠就讓她帶著自己去看宅子。
府里李明禎沒回來,何珠最大,她說什么也沒人敢反駁,最多是管家不放心她求著她多帶幾個護衛,這一點何珠不會拒絕,畢竟她的安危很重要。
宅子買在西市,兩進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棗樹,掛滿了青紅的棗子。
地理位置適中,周圍不是高門大戶,也不是特別窮苦的人家,房主原是七品小官,因著調令要攜家帶口去任上,剛好價格合適就賣了。就這也花了八百兩銀子,剩下二百兩添置了基本的家具,修補了房屋,重新規整了院子。
但這里有一點好,許多讀書人剛進京都會選在這里落腳,這里適合何玉以后的成長。
大門開在東南角,進門就是影壁,倒座房往前走時前院。
何珠一進來就喜歡上了,邊往里走邊吩咐:“二丫,摘點棗子,嘗嘗甜不甜。”
“哎!”
二丫剛剛也注意到了這棵棗樹,心里頭正蠢蠢欲動呢。
當下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手腳麻利摘了一口袋。用清水洗干凈捧到主子面前。
棗兒個頭不大,但口感脆甜。
何珠吃了兩顆,心情不錯,“你們分吃了吧,多摘點兒。”
她慢悠悠走過垂花門,進了內院,有正房和東西廂房,應該時重新修過的原因,這院子雖然老舊,但各處都很規整。
總之,這處宅子從內到外,都透著普通二字。
這也正是何珠想要的,何玉要救,人也要培養,她不可能因為是弟弟就提供自己能提供的頂級條件,還是要先觀察。
“最快要多久能把人弄出來?”
她站在樹下,秋日的暖陽打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顯得周身都暖融融的。
何珠嗓音柔和,但問題卻很嚴肅。
二丫連忙回答,“應是就這兩日了,我哥在賭坊散布了趙貴無力還債的消息,賭坊加緊逼債,他拿出所有正好還有三百兩的窟窿。”
何珠微微頜首,總算有一件事進展順利。
逛完宅子,出門左轉去逛街,上次李明禎去明月樓買了首飾送她,她心念一轉。
“去明月樓。”
她開始挑起首飾,最終選了一枚玉扳指,在自己手上試戴了一下,大一圈,他應該能戴上。
管家連忙上前請她多選幾樣,沒辦法,實在放心不下,這可是王府第一個子嗣,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拿什么跟王爺交差,思來想去還是親自跟來,鞍前馬后的為皇孫之母效勞。
何珠搖搖頭,她就樂意看這老奴苦著臉,等看夠了才慢悠悠的起身。
“既然管家都這么說了,那就給你個面子。”
“哎呦,夫人折煞老奴啦。”
管家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在夫人面前特有面兒,連忙招呼明月樓的人來伺候,拿出好東西一一介紹。
何珠這才開始挑挑揀揀,給自己買了一堆不說,今天跟來的人人有份。
近身伺候她的自然是輕巧些的首飾,護衛們都得了精致的葫蘆荷包并金玉雕花的牙簽鑷子,日常可懸掛于腰間,非常體面。
最忙活的管家則是一柄象牙制的按摩捶,用于捶打腰背肩頸酸痛處。
這可送到了管家心坎上,感動的不行,夫人是何等人物,連他近些天腰酸背痛都關注到了,還選了這樣體貼的東西賞他,可見是尊重,是大氣。
怪不得人家能為殿下生兒育女,不愧是皇孫之母!
實則他想多了,何珠單純是覺得上了歲數的人,身體功能退化,哪有不腰腿疼的。
回了府,何才人的名聲開始流傳,沒跟著去的都暗自拍大腿,這也導致之后何珠出門,下人為了跟著恨不得打破頭,護衛們更是打了幾架后開始排班,誰也別想獨占便宜。
不多見,李明禎也回府了。
他先洗了澡換了衣裳才去春暉堂,一進春暉堂人人都喜笑顏開,他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點兒。
走進內室,何珠已經脫了大衣賞,穿上了粉色的夾衣,踩著柔軟的緞面軟底鞋,室內這么穿舒服。
“聽說今個出去逛了,還人人有賞?”
李明禎坐到她身旁,沒有像以往觸碰她。
何珠回頭看他,眼底有些發青,“昨晚沒睡好?”
“嗯,父皇與我說到后半夜,就干脆讓我睡在后殿。”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只是父皇年紀大了覺少,夜間又要人伺候著喝水吐痰,他可以說是閉著眼睛腦子清醒到天亮。
還要裝出一副睡得舒服,下次還想賴著父皇的父子情深。
這種感情,或許在他年少時還有過幻想,現在嘛,就像是過了期的殘羹冷炙,多品一品就令人作嘔。
“那去床上躺著。”何珠推他。
李明禎不依,再次重申之前被她避開的話題,“聽說何夫人大手筆,跟著出去的人人有賞。”
“去躺著。”何珠撇了他一眼,轉過頭不再看他。
李明禎鬧了個沒趣,想走又怕她動了胎氣,也冷著臉起身去床上。
正要躺下,只見枕上有個錦盒,他瞄了何珠一眼,見她仍然專注的看著手邊的書,自己悄悄打開。
一枚溫潤透亮的玉扳指出現在眼前,伸手戴上,正正好。
就是照著他的手買的。
李明禎不出聲,照舊躺著。
何珠沒聽見動靜,起身走過來,難不成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