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破門被狠狠踹開，寒風裹著雪粒子劈頭蓋臉砸進來。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小殿下’嘛！數螞蟻呢？數夠給你那死鬼娘買棺材板兒沒？”刺耳的譏笑炸響。三公主云蓉，一身桃紅襖裙晃得扎眼，帶著兩個宮女堵在門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

云曦眼皮都沒抬，裹緊身上硬邦邦的破棉絮，指尖凍得發木。跟蠢貨浪費口水？掉價。

“啞巴了？”云蓉一步跨進來，尖利的指甲直戳云曦額頭，“見了本公主不行禮？冷宮待得連骨頭都賤了？”

云曦頭一偏，躲開那指甲，眼神平靜無波：“三姐安好。”聲音干澀，聽不出情緒。

“安好？看見你這晦氣東西能好？”云蓉沒戳到人，火氣更旺，“聽說你最近扒墻根挖草根？餓瘋了想當兔子？下賤胚子也就配吃草！”她一腳踢飛墻角一個破瓦罐，里面幾株剛冒芽的蔫巴草根滾落泥地。

那是云曦辨認出的溫補藥草，活命的指望。

“三姐息怒。”又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插進來。四公主云芷，賢妃的女兒，臉上掛著假笑，眼神卻冷得像冰窟窿。“跟個棄女置氣，沒得臟了手。不過…”她目光掃過地上被踩爛的草根，故作驚訝，“哎呀，五妹你看，那不是‘蛇涎草’嗎？根莖帶毒，沾了皮膚會潰爛的！七妹挖這個，莫非是想…”

陰毒！直接把無害草藥污蔑成毒草！栽贓陷害意圖謀害宮人的罪名！

云曦心里冷笑，面上依舊木然：“四姐認錯了，只是尋常的‘地葵根’。”

“地葵根？”五公主云嬌年紀最小，也最蠻橫，聞言嗤笑，上去又是一腳，狠狠碾在草根上，“管你什么根！看著就惡心！踩爛了干凈！”泥土混著草汁濺上云曦單薄的褲腿。

云曦手指在破絮里猛地攥緊，指節發白。食物，又一次被毀了。她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云嬌。

那眼神太靜，太深，像古井寒潭。云嬌囂張的氣焰莫名一窒，被看得心頭一怵，下意識后退半步。

“你…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云嬌色厲內荏地尖叫。

“呵。”一聲慵懶的輕笑從門口傳來。二公主云霏倚著破門框，手里把玩著一枚玉扣，眼神像毒蛇信子。“五妹別怕，一個沒用的廢物，也就剩雙眼睛能瞪人了。”她話鋒一轉，慢悠悠道：“不過呢，聽說最近宮里不太平，好幾個宮女莫名心悸夢魘…都說這冷宮啊，陰氣最重，冤魂不散…七妹住這兒，晚上可曾聽見什么‘動靜’？”她意有所指，字字誅心，暗示云曦招邪引祟。

“夠了。”一個更冷、更倨傲的聲音響起。大公主云嫣，皇后嫡女，終于紆尊降貴般開了口。她站在門外，仿佛踏進一步都會污了鞋底。“父皇萬壽在即，莫要在此沾染晦氣。走吧。”她目光掠過云曦，如同掃過一粒礙眼的塵埃，帶著與生俱來的鄙夷。“老四，你‘心善’，留點散碎銀子，省得人餓死了，還要費事收尸。”

云芷臉上假笑不變，從荷包里隨意摸出幾個銅板，叮當一聲丟在云曦腳邊的泥水里，眼神憐憫又輕蔑：“七妹，拿著買點‘干凈’的吃食吧。可別再挖那些臟東西了。”施舍的姿態，比直接打臉更侮辱人。

五個“姐姐”，趾高氣揚地來，肆意踐踏一番，留下滿地狼藉和幾個沾滿泥污的銅板，揚長而去。寒風灌進破屋，吹得云曦遍體生寒。

她沒去撿那銅板。彎腰，默默地將被踩得稀爛、混著泥土的草根一點點撿起來。指尖凍得通紅麻木。恨？早已刻進骨頭里。但憤怒是燃料，不是武器。

咔嚓！！！墻角一堆枯草里傳來一聲微弱的脆響，像是什么東西碎了。

云曦動作一頓，警惕地撥開枯草。

一只…雞？

巴掌大，光禿禿，粉嫩皺巴的皮肉露著，只有頭頂和屁股尖頑強地翹著幾撮稀疏焦黑、亂糟糟的絨毛。一雙綠豆眼濕漉漉的，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小身子還在微微發抖。它腳邊，是一小片破碎的、布滿奇異暗金色紋路的蛋殼。

【叮！新手大禮包送達！綁定神禽：祖凰（幼生休眠期·極度虛弱）！請命名！】

冰冷的機械音在云曦腦海響起。

祖凰？！

云曦看著眼前這只丑得驚天地泣鬼神、凍得瑟瑟發抖的禿毛小東西，再看看自己凍裂的手指和地上被踩爛的“口糧”，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沖擊著她。這玩意兒是神禽？能干嘛？當儲備糧都嫌肉少！

“嘰…”禿毛雛似乎察覺到她的嫌棄，委屈地叫了一聲，小腦袋努力想蹭蹭她的手指，卻因為太虛弱，只歪了歪頭。

云曦沉默了兩秒，伸出凍得發紅的手指，戳了戳它冰涼的小腦袋瓜。觸感意外的柔軟。一絲微不可查的暖意順著指尖傳來。

“行吧，難姐難弟。”她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弧度，沙啞道：“以后，你就叫……凌羽。”名字得夠硬，撐撐場面。

“嘰！！”禿毛雛…不，凌羽似乎聽懂了，綠豆眼亮了一瞬，發出微弱但歡快一點的回應。

云曦把它小心地捧起來，揣進破棉絮里，貼著心口最暖和的地方。小家伙立刻往里拱了拱，發出一聲滿足的細小呼嚕。

一人一雞，在這冰冷的囚籠里，算是正式搭伙了。

云曦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爛草根和泥水里的銅板，最后落在墻角那片碎裂的暗金蛋殼上。她走過去，不動聲色地將幾片最大的蛋殼碎片撿起，藏進袖袋。這紋路…不似凡物。

五個姐姐？

她輕輕拍著懷里鼓起的小包，眼神冰冷如刀。

賬，一筆筆記下了。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然后…搞錢！搞很多很多錢！她需要錢買藥，買食物，更需要錢…買情報，買力量！這深宮的仇，得用她們最在乎的東西，一點點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