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的路途比來時輕松許多。兩個孩子不哭不鬧，大部分時間都在安睡，偶爾醒來也只是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蕭安的小手總是緊握成拳，指縫間時不時漏出一點冰藍光芒；蕭瑤則安靜得多，只是額間那點朱砂痣會隨著情緒變化而明暗不定。

“再有半日就到京城了。“蕭懷安策馬靠近馬車，胡須上還掛著北境帶來的寒霜，“墨離已經先行一步去通報。“

卿穆云撩開車簾，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墻輪廓。離家數月，不知京城有何變化。鳳凰玉印貼身藏著，微微發熱，仿佛在提醒她肩負的責任。

瑤光坐在馬車另一側，正逗弄著外孫女。自從獲得自由，她的氣色日漸好轉，只是偶爾會望著遠方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母親，“卿穆云輕聲問，“回到京城后，您有什么打算？“

瑤光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二十年了...是時候面對一些過去了。“她沒有細說，只是將蕭瑤抱得更緊了些。

正午時分，京城高大的城墻終于清晰可見。然而越是靠近，卿穆云心中不安越甚。城門處的守軍裝束陌生，盔甲上不見往日的皇家徽記，反而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冰晶與火焰交織。

“不對勁。“蕭懷安立刻示意隊伍停下，“城門守衛全換了。“

確實，那些守衛面色冷峻，眼神呆滯，站姿僵硬得不似活人。更詭異的是，當卿穆云探出頭時，所有守衛突然齊刷刷轉向她，動作整齊得令人毛骨悚然。

“戒備！“蕭懷安厲喝，十二名護衛立刻結成防御陣型。

就在此時，城樓上出現一個黑影。那是個女子，一身黑衣，長發如瀑，手中握著一柄通體透明的冰劍。當她轉身面對城下時，卿穆云倒吸一口冷氣——

那女子的容貌與她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卿穆云渾身發冷，懷中的蕭瑤突然哭鬧起來。

黑衣女子俯視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舉起冰劍，劍尖直指卿穆云。令人震驚的是，卿穆云懷中的鳳凰玉印突然劇烈震動，發出刺目的紅光，與冰劍上的藍光遙相呼應。

“鏡像術...“瑤光臉色煞白，“玄冥的禁術！他用自己的血造了你的倒影！“

蕭懷安立刻擋在馬車前：“全軍撤退！改道西城門！“

黑衣女子沒有追擊，只是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在城墻上回蕩。隊伍急速撤離，直到看不見城門，卿穆云才稍稍放松，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發抖。

“那是東海冰棺里的...“她聲音發顫。

瑤光沉重地點頭：“玄冥用我的血和你的氣息造的分身。沒想到他已經能操控她行動了...“

“可玄冥不是已經...“

“冰封不代表死亡。“瑤光輕撫女兒的后背，“尤其對玄冥這樣的老怪物來說。“

蕭懷安派斥候去打探消息，隊伍暫時在郊外樹林隱蔽。卿穆云喂飽兩個孩子，看著他們安睡，心中卻翻江倒海。那個黑衣女子是誰？為何能操控鳳凰玉印的力量？皇城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傍晚時分，斥候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皇上和三皇子一個月前突然閉關不出，朝政暫由丞相代管。而那位“丞相“，竟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墨離呢？“蕭懷安急問，“他不是先回京了嗎？“

斥候搖頭：“府中空無一人，墨統領下落不明。“

卿穆云胸口發緊。墨離是蕭懷安最得力的助手，若他出事...

“西城門情況如何？“

“守衛倒是正常，但進出查得很嚴。“斥候猶豫了一下，“屬下還聽說...京城近日有女子失蹤案，都是剛生育不久的產婦。“

卿穆云和瑤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黑衣女子在收集產婦？為什么？

“不能貿然進城。“蕭懷安當機立斷，“我們先去城外的皇家別院，那里有我父親的舊部。“

夜幕降臨，一行人悄悄來到位于西山腳下的皇家別院。這里本是先帝賜給蕭遠山避暑用的，如今空置已久。老管家見蕭懷安突然到來，又驚又喜，連忙安排住處。

“老爺前日還派人來問將軍的消息呢。“老管家一邊引路一邊說，“自將軍離京，朝中風云突變。先是皇上抱恙，后是丞相換人，現在連太醫院都被一群陌生面孔把持了。“

卿穆云心頭一跳：“太醫院？“

“是啊，據說新來的太醫令是個女子，終日戴著面紗，但從那雙眼就能看出是個美人...“

卿穆云與蕭懷安交換了一個眼神。戴著面紗的女太醫——柳如煙不是已經變成干尸了嗎？

安頓好兩個孩子后，蕭懷安召集所有人議事。別院的書房里，老管家取出一封密信：

“這是三殿下閉關前派人送來的，說若將軍回京，務必轉交。“

蕭懷安拆開火漆，信中只有寥寥數字：

“黑冰現，玉印歸，真龍隱，鏡像亂。“

“什么意思？“卿穆云湊過來看。

瑤光卻突然臉色大變：“真龍指的是皇上！他被鏡像替代了！“

蕭懷安猛地站起身：“所以城樓上那個是你的鏡像，而皇上也被...“

“恐怕是的。“瑤光聲音發抖，“玄冥的鏡像術需要原主的血和一件貼身物品。若皇上和三皇子都被鏡像替代...“

“那真正的皇上和三皇子在哪？“卿穆云問出了關鍵問題。

沒人能回答。窗外，一輪圓月爬上枝頭，照在沉睡的兩個孩子身上。蕭瑤額間的紅痣在月光下微微發亮，而蕭安的小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朵小小的冰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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