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央?”
陳策輕聲念叨了一句。
那乞丐立馬拼命的點頭:
“求求你,求求你給口吃的,我那妻兒再不吃東西就要活不了了,求求你,只要給口吃的,你讓我做啥都行......”
許央說到這里,雙眼滿含淚花,拼命的對著陳策磕著頭。
陳策頗為意外,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趕忙開口:
“你那妻兒可是街上柳樹底下的那對母子?”
許央依舊極力的點著頭:
“正是,正是。”
陳策想了想,最后還是對著孫大和康星言道:
“將她們也接過來吧。”
孫大和康星言應了一聲后便快速朝著來時的街道跑去。
陳策將許央扶起,開口問道:
“你今歲多大了?”
許央用那滿是血污的右手擦了擦臉,一臉感激的對著陳策回答:
“回郎君,二十有六。”
陳策笑了笑:
“嗯,想不想吃飽飯?”
“想,想。”
“可若是有生命危險呢,你還想不想了?”
“想,只要能吃飽飯,郎君讓我干什么都行!”
“好,跟著我,我給你飯吃,給你妻兒飯吃。”
許央聽到這話,眼眶不由一紅,淚花開始在眼眶打轉,接著他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許央,愿意為奴為婢,侍奉郎君左右。”
陳策搖了搖頭,再次將其扶了起來:
“不要你為奴為婢,也不要動不動就跪。”
就在這時,那對母子被孫康二人帶了過來。
小男孩被抱在懷里,狀態有些氣若游絲。
儼然已經餓的快要暈厥了,陳策便趕忙將人給帶回了訓練的院子。
自從早上的事情發生之后,眾兵卒本就有些擔憂陳策的安危。
如今一見到陳策回來,而且還帶著三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回來,頓時好奇的紛紛張望。
但是有著陳策之前制定的軍規在,大家便也只能壓下心中的好奇繼續訓練。
陳策先是讓人從伙房里端來了三碗飯湯,那名叫許央的乞丐顫抖著接過陶碗,一臉感激的慢慢給了小男孩喂了下去。
隨后二人便也一喝的干凈,眼中意猶未盡之色久久不散。
陳策自然是讀懂了對方眼中的希冀,但并沒有再為其端來食物。
小男孩幾口飯湯下肚,狀態稍稍好了一些,但神情依舊有些恍惚。
陳策抓起手腕摸了摸,這才說道:
“你們餓了太久,還不能正常進食,需要緩個一兩天。
這個孩子身體太虛,只能慢慢調養了,其他的倒也沒什么大問題。”
許央一聽這話,趕忙拉著自己妻兒給陳策跪了下去。
“多謝郎君。”
“多謝郎君。”
陳策輕輕嘆息了一聲,再次將這三人扶起。
“以后不要再跪了,心里記著就行。”
說完便對著孫大說了一句:
“帶他們去挑間屋子,先清洗一番,另外給拿件衣袍。”
于是,三人對著陳策又是一番的感恩戴德,這才隨著孫大離去。
陳策望著許央離去的背影,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在思慮著,接下來該如何利用這個副指揮使的身份來謀劃更多的好處。
而眼下整個杭州城里嚴重缺糧,只要自己手中有著足夠的糧食,便可以快速的練出一支可用的兵卒。
畢竟如今流民遍地,兵源自是不愁,雖然強壯者大都已經被方臘編入新軍。
但剩下的人中,也不失有一些上好的苗子,大浪淘沙之下,自己找出個上百人出來也并非什么難事。
想到這里,他又開始在心里盤算著軍營中所儲備的糧食剩余。
兩日前從高麗人那里劫掠來的糧食約有兩千多石,主動上交了一千多石后,如今還有一千石左右。
八十人一天三頓管飽的情況下,一天大概所需三石左右。(1石約等于100斤左右)
若是將兵卒擴至三百人,那一天所需糧秣便是十二石左右,若是五百人......
想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眼下無論是他想要拉起一支三百人的隊伍,還是五百人的隊伍,糧秣都是足夠的,而且還有盈余。
正好自己如今又有了軍職在手,那在訓練兵卒這件事上便理所當然了許多。
就在他心緒紛飛的時候,巷子中再次響起了馬蹄的聲音,這不光讓陳策感受到了一絲警惕,就連訓練場上的兵卒,也同樣感受到了一絲戒備。
陳策快步走出軍營,望向了遠處巷子口。
只見那里緩緩駛來了一輛馬車,身后還跟著一群戴甲兵卒。
等到走近一些后,陳策這才看清為首那個騎在馬上的人是誰。
對方也看到了他,臉上掛著一絲陰鷙,笑的很是耐人尋味。
“鄭魔王?”
陳策呢喃了一句,走上前去。
鄭魔王下了馬,淡淡的瞥了一眼走過來的陳策,對著院子拱手道:
“末將奉圣公之令,來接公主回去。”
沒多時,院門便被打開,臉上依舊有著病態的方凝頗為不解的皺了皺眉:
“圣公要接我回去?”
“是的公主。”
鄭魔王點了點頭。
方凝沉思了片刻,一臉的冷意:
“為何突然要接我回去?”
鄭魔王嘿笑著搖了搖頭:
“圣公說,公主乃千金之軀,居于此地有些不太像話,另外圣公也有些想念公主了,所以就讓末將來接回公主。”
方凝自是不信鄭魔王口中所說的這般話。
她搖了搖頭:
“我不回去,我在這住習慣了,等傷勢好了我再回去。”
鄭魔王頗感為難,不由笑著搖頭:
“圣公說,近日城中多有歹人作亂,為了公主的安全考慮,希望公主能夠回去,若是公主執意不回去也可以,圣公就只能把這巷子里的所有人都殺掉了。”
方凝秀眉蹙成一團,一時間看向鄭魔王的表情更冷了下來。
“圣公當真這般說的?”
鄭魔王點了點頭隨后又小聲的說道:
“我說公主啊,近日來城中刺殺案件頻發,圣公也是擔心公主您的安全不是?就別為難我等了。”
方凝知道自己大哥的秉性,不發生特殊事情是不可能這般命令自己的。
難不成是因為陳特使?她心中想著,便看到了人群后面的陳策,不由更加疑惑。
“你們先稍等一下。”
說完她徑直朝著陳策走了過來。
“你,回來了?”
陳策拱手一禮,點了點頭。
“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圣公為何突然要接我回去?”
陳策也頗為不解,只見他搖頭回道:
“這個某也不知,圣公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陳策將今日面見圣公的諸多事情都說了一遍,方凝聽后秀眉一直未曾舒展。
“改為了軍職?就只是副指揮使嗎?”
陳策點了點頭。
片刻后,方凝看著陳策淡淡的說了一句:
“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這些時日多謝你了。”
“公主客氣了。”
“嗯。”
方凝上了馬車,胖嬸和姚嬸也頗為不舍的對著陳策揮手告別。
“公主,你這衛兵不帶走嗎?”
還不等方凝回話,一旁的鄭魔王率先冷哼了一聲,指著馬車旁邊戴甲的兵士道:
“什么衛兵?以后公主的衛兵就是這些人了,至于他們......”
說到這里,鄭魔王不屑的看了眼遠處宅院門前觀望的眾兵卒道:
“那就留給你自行訓練吧。”
鄭魔王說到這里,又走到陳策的身旁,一臉玩味的小聲道:
“特使呀特使,哦,不對,應當稱為副指揮使,最近城中不安全,你可莫要......睡的太死!”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