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晨光與群鴉 六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排山倒海般的媒體風暴，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如同被探照燈鎖定的獵物，瞬間僵在了原地！

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所有的反應能力，都在這一刻被那無情的鎂光燈和洶涌的人潮徹底凍結！

他們只能茫然地、無措地站在原地，承受著這來自四面八方的、充滿窺探欲和惡意的瘋狂圍攻。

“咳咳！大家一個一個來！保持秩序！”毛利小五郎強壓下被圍攻的煩躁，清了清嗓子，挺直了因疲憊而微駝的脊背，臉上瞬間掛起他面對媒體時慣用的、帶著幾分自信與圓滑的“名偵探”式微笑。

他熟練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被擠歪的領帶，又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發。

這種被長槍短炮圍攻的場面，他早已在日本經歷過無數次，深知此刻必須保持鎮定和風度。

他雙手微微下壓，試圖安撫躁動的人群，聲音洪亮而帶著一種刻意的從容：“嗯！各位媒體朋友！鄙人毛利小五郎，很榮幸能在紐約與各位見面！”

他微微頷首，展現出外交辭令般的客套，但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而官方：“不過，鑒于案件仍在偵辦階段，具體細節恕我無法透露！這是基本的職業操守！”

然而，記者們顯然不吃這套官腔。

“毛利偵探！”文森特·羅西第一個發難，他粗暴地撥開旁邊試圖提問的同行，幾乎將麥克風懟到了毛利小五郎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幾乎噴濺出來。

他臉上帶著咄咄逼人的亢奮，聲音尖銳地打斷了毛利的話：“FBI至今對調查進度諱莫如深，這難道不是在刻意掩蓋真相嗎？就像他們當年處理9·11‘內部調查’時一樣！”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毛利小五郎的眼睛，語速飛快地拋出更惡意的揣測：“而您！作為名偵探，也選擇三緘其口！是不是您的偵探氣節已經被FBI收買了？！您已經成了他們的傳聲筒？！”他刻意放慢語速，加重了“收買”二字，臉上滿是挑釁。

話音剛落，夏洛特·吳踩著高跟鞋敏捷地擠上前，優雅卻強勢地將文森特稍稍擠開。

她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甜美微笑，但遞出錄音筆的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精準地湊近毛利小五郎的嘴邊。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問題卻如同精心打磨的匕首：“毛利偵探！FBI的反恐先遣隊和NYPD（紐約警察）同時出現在現場，卻互相推諉責任，這種混亂局面，是否與他們之前在‘地鐵暴力犯罪’問題上的互相扯皮如出一轍？您作為現場親歷者，對此有何高見？”她微微歪頭，眼神銳利，等待著毛利小五郎掉入她預設的邏輯陷阱。

“這！這！我只是個偵探！”毛利小五郎被這左右夾擊、充滿陷阱的問題逼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他連連擺手，身體下意識地向后微仰，試圖避開那幾乎要戳進嘴里的錄音筆和麥克風。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急躁：“我的職責是尋找真相！至于FBI和紐約警察的工作協調……這不是我能評論的！案件細節，恕我無可奉告！”他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但眼神已經開始閃爍。

“無可奉告？”文森特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刻推開夏洛特，再次搶占有利位置，麥克風幾乎要碰到毛利小五郎的下巴。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聲音因亢奮而有些變調：“您如此含糊其辭，模棱兩可！是不是因為FBI內部有所謂的‘深層國家’勢力在操控此案？！您是不是遭到了來自黑暗深處的政治施壓？！否則您為什么不敢說出真相？！”他的指控直指核心，試圖將毛利小五郎塑造成被強權脅迫的受害者。

“效率！”夏洛特不甘示弱，巧妙地從另一個角度切入，再次將文森特擠開。

她臉上笑容不變，但語氣中的質疑鋒芒畢露：“您覺得FBI的效率如何？他們連‘時代廣場跨年恐襲預警’都能漏掉！現在，整整一個晚上過去了，他們對馬休富豪被殺案有任何實質性進展公布嗎？零！一片空白！對此，您這位‘名偵探’有何評價？”她將“名偵探”三個字咬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就在兩位記者圍繞著毛利小五郎激烈交鋒時，蒂凡尼·科斯塔像一條滑溜的泥鰍，從人群縫隙中猛地鉆到了毛利蘭面前。

她完全無視了被圍攻的毛利小五郎，臉上帶著發現爆炸性八卦的狂熱興奮，將自拍桿連同手機屏幕幾乎戳到了毛利蘭的臉上！

刺眼的閃光燈瘋狂閃爍，映得毛利蘭臉色煞白。蒂凡尼用夸張的、極具煽動性的語調尖叫著，聲音刺破混亂：“家人們看好了！這就是發現尸體的名偵探的女兒！毛利蘭小姐！獨家猛料！獨家猛料！她和死者馬休富豪——那位英俊多金的紳士——是不是有不正當的親密關系？！聽說馬休的銀行流水里有一筆神秘匯款給‘甜心女孩’！他是不是像‘艾倫·德杰尼勒斯’一樣有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你！”

她猛地將鏡頭再次懟近，激動得聲音發顫：“甜心！看著鏡頭！告訴大家！你爸爸這么拼命查案，是不是為了給你那位慘死的億萬富翁舊情人復仇？！是不是為了你肚子里那個還沒來得及見天日的、屬于馬休富豪的骨肉？！說說你們的桃色秘聞吧！”她的提問如同淬毒的利箭，直指最不堪的隱私，充滿了惡意的臆測。

就在蒂凡尼把手機懟到蘭臉上時，毛利蘭突然擒住蒂凡尼手腕！

伴隨這手機與自拍桿的飛舞，蒂凡尼撲向摔裂的手機，尖叫道：“我的手機！你竟敢——”

毛利蘭猛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怒火，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反駁：“我還是高中生！我還沒結婚！我還未成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后面的話被巨大的羞憤堵在喉嚨里，化作一聲哽咽。

“夠了！！！”

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猛地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毛利小五郎臉上的職業笑容和強裝的鎮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激怒的、如同護崽雄獅般的暴怒！

他猛地轉過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高大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墻，帶著凜冽的寒意，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女兒面前，將那些如同毒蛇般窺探的鏡頭和充滿惡意的目光完全隔絕！

他微微低下頭，冰冷的、仿佛能凍結空氣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蒂凡尼·科斯塔和周圍所有試圖靠近小蘭的記者。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和刺骨的寒意：“離——我——女——兒——遠——點！”

看到毛利小五郎這如同暴怒雄獅般護犢的姿態，在場的記者們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像被注射了興奮劑！

人群瞬間爆發出更加狂熱的騷動！他們如同嗅到血腥味達到頂點的鯊魚群，比之前更加瘋狂地向前擁擠、推搡，無數的手臂、麥克風、鏡頭如同荊棘叢林般伸向被圍在中心的父女倆！閃光燈連成一片刺目的白晝！

“毛利偵探！這里是美利堅！是自由的土地！是民主的燈塔！”文森特·羅西憑借蠻力拼命撥開擋路的人墻，如同沖鋒的戰士，將麥克風高高舉起，朝著毛利小五郎聲嘶力竭地咆哮，試圖用大義壓人：“美國人民！擁有不可剝奪的知情權！他們需要知道一切真相！而你女兒剛才粗暴打斷采訪的行為——”

他猛地指向被父親護在身后的毛利蘭，眼神銳利如刀，“恰恰證明你們心中有鬼！毛利偵探！坦白吧！你是不是收了FBI的黑錢？！不然你為什么不敢直面陽光下的真相？！為什么不敢對美國人民坦誠？！”

他的指控直白而惡毒，將“自由民主”的旗幟當作攻擊的武器。

“讓開！文森特！”夏洛特·吳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文森特，她精致的妝容下是毫不掩飾的咄咄逼人。

她將錄音筆幾乎要戳進毛利小五郎的耳朵里，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毛利偵探！我們有可靠消息來源！您最初是接受了埃利先生的委托介入此案！作為您的委托人，埃利先生現在被FBI如此針對，您難道沒有任何看法嗎？！還是說——”

她刻意拉長了語調，目光如炬，“您已經為了FBI許諾的好處，徹底出賣了自己作為偵探的靈魂？！只為了配合他們構陷這位無辜的慈善家？！”

她的提問如同毒蛇吐信，直指職業道德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