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獄烽煙
- 哪吒之靈魔再臨
- 拂霜劍
- 16837字
- 2025-06-15 21:02:32
李靖那只顫抖的、指向妻兒的手,懸在凝固的空氣中,仿佛抽干了瑤池所有虛假的“甜蜜”,只留下冰窖般的死寂與即將爆發的熔巖。玲瓏塔在他掌心瘋狂嗡鳴,塔身那些暗紅血痕如同瀕死的毒蛇,劇烈扭動,每一次脈動都噴薄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壓,死死鎖定了冰墻與混天綾護罩下的殷夫人與哪吒。
“爹?!”哪吒僅存的左眼瞪得幾乎裂開,石化覆蓋的半邊臉僵硬如面具,但瞳孔深處翻涌的,是巖漿般的憤怒和被至親刀刃刺入心窩的劇痛。那聲嘶啞的吼叫,裹挾著魔氣與絕望,在死寂的瑤池中炸開。殷夫人閉上眼,淚水決堤般無聲滑落,死死攥著腰間光芒漸弱的雙魚玉佩,仿佛那是女兒最后一點微弱的脈搏。
高臺上,青鸞仙子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她手中青玉步搖毒焰暴漲,空中那道撕裂的毒淵裂縫發出令人頭皮炸裂的“嘶嘶”聲,粘稠的、散發著腐爛靈魂惡臭的暗綠色穢物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它們沒有固定形態,像無數糾纏扭動的毒蟲聚合體,又似流淌的污穢膿液,貪婪地撲向下方混亂的仙臺,所過之處,七彩仙葩瞬間枯萎焦黑,白玉地磚“滋滋”作響,蝕刻出蜂窩狀的孔洞!
“呃啊——!”一個離得稍近、尚未完全擺脫仙樂攝魂咒的老仙翁被一滴穢液濺中手臂,那穢液竟如活物般瞬間鉆入皮肉!他整條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發黑、碳化,連慘叫聲都只發出一半,便直挺挺栽倒,元神被瞬間抽空吞噬!
“保護娘娘!”“快退!”混亂徹底爆發!幸存的仙神們再也顧不得天庭威儀,驚恐尖叫著四散奔逃,仙術光芒胡亂炸開,卻難以阻擋那無孔不入的毒淵穢物。瑤池仙境,頃刻淪為血腥污穢的屠宰場!
“冰塊臉!那玩意兒過來了!”哪吒厲吼,左臂艱難地操控著頭頂因他心神劇震而微微搖曳的混天綾濾網,赤紅光芒竭力阻擋著零星濺射過來的穢液,發出刺耳的腐蝕聲。他半邊石化的身體沉重如枷鎖,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詛咒深入骨髓的劇痛。
敖丙冰藍的瞳孔驟然收縮。毒淵穢物的污穢氣息,遠比蟠桃毒液更陰邪、更針對靈魂本源!他手中冰魄鎮海錘幽藍符文狂閃,猛地向地上一頓!
“冰嵐荊棘!”
“轟——!”以錘擊點為中心,無數根粗大尖銳、布滿倒刺的幽藍冰棱破開白玉地磚,如同巨獸的獠牙般瘋狂向上穿刺生長!冰棱交織成一片猙獰的荊棘叢林,寒氣四溢,瞬間凍住了沖在最前面的一股穢物流。尖銳的冰刺穿透穢物,將其撕裂、凍結在半空,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然而,穢物數量太多!被凍結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暗綠色洪流繞過冰棘叢林,分成數股,一股直撲青鸞仙子高臺方向(她似乎能操控它們),一股如貪婪的巨蟒卷向冰墻護罩,還有一股,竟帶著明確的目的性,裹挾著刺骨的惡意,狠狠撞向李靖!
“李靖!你還不動手?!”青鸞仙子的尖嘯如同魔音貫耳,帶著強制命令的精神沖擊,狠狠撞向李靖搖搖欲墜的心神。同時,那股撞向他的穢物洪流前端猛地裂開,化作一張由無數細小毒蟲組成的、扭曲的巨口,仿佛要將他連人帶塔一口吞噬!
內外交攻!玲瓏塔的嗡鳴達到了頂點!塔身血痕驟然亮如烙鐵!那股冰冷、暴虐、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鎮壓意志徹底壓垮了李靖最后一絲掙扎!
“鎮!”一聲飽含痛苦、決絕與自我毀滅意味的嘶吼從李靖喉嚨里擠出!他指向妻兒的手猛地向下一壓!
玲瓏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塔底,一個由無數金色符文構成的、巨大無比、散發著絕對鎮壓意志的卍字佛印轟然顯現,如同金色的磨盤,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冰墻護罩下的殷夫人、哪吒,以及他們頭頂那若隱若現的女嬰虛影,狠狠壓下!
佛印未至,那股無形的、凍結靈魂的威壓已然降臨!哪吒感覺全身的石化詛咒瞬間被引燃,灰白石殼瘋狂向上蔓延,脖頸處的乾坤圈金光被壓縮到極致,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殷夫人悶哼一聲,身體如遭重擊,腰間的玉佩光芒劇烈閃爍,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她腦海中女兒微弱的靈識悸動,被這鎮壓之力扼住了咽喉,變得斷斷續續,充滿絕望!
“李靖——!”敖丙目眥欲裂!他萬萬沒想到李靖竟真會出手!冰魄鎮海錘脫手飛出,化作一道巨大的冰藍流星,狠狠撞向那下壓的金色卍字佛印!
“鐺——!!!”
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響徹天地!冰屑與金光如同暴雨般炸開!冰魄鎮海錘被狠狠彈飛,錘身上出現一道細微裂痕!佛印下落之勢只是微微一滯,金光黯淡少許,卻依舊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繼續壓下!敖丙如遭重擊,噴出一口帶著冰晶的鮮血,踉蹌后退,冰藍的眸子瞬間黯淡。
差距太大了!玲瓏塔的全力一擊,絕非此刻的他能抗衡!
“娘!”哪吒眼睜睜看著母親在佛印威壓下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溢血,身體搖搖欲墜。守護!必須守護!體內魔丸之力被極致的憤怒和守護意志徹底點燃!那被石殼禁錮的、屬于他本源的力量,如同被壓抑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呃啊啊啊——!”哪吒仰天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左眼瞬間被純粹的、粘稠如血的魔氣充滿!脖頸處,乾坤圈的金光被這爆發的魔氣猛地撐開一圈,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更驚人的是,他石化的大半邊身體內部,那個蜷縮的女嬰虛影仿佛感受到了哥哥的狂暴意志,竟也發出一聲微弱卻尖銳的共鳴!
“轟!”一股粘稠如血、混雜著暗金碎芒的魔氣洪流,硬生生沖破了哪吒右肩石殼的束縛,凝聚成一條猙獰的、由純粹魔能構成的暗紅色手臂虛影!這虛影手臂比哪吒原本的胳膊更加粗壯,表面流淌著巖漿般的紋路,五指如鉤,散發著焚盡一切的暴戾氣息!
魔臂虛影成型剎那,無視了空間距離,帶著撕裂一切的狂嘯,狠狠一拳搗向那即將壓到頭頂的金色卍字佛印!
“魔慟·破界!”
“咚——!!!”
并非金屬撞擊,而是沉悶如巨錘擂鼓的巨響!血光與金光猛烈對撞、湮滅!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呈環形炸開,瞬間將周圍數名躲避不及的金甲力士掀飛,身體在半空中就被撕碎!敖丙布下的冰墻和哪吒頭頂的混天綾濾網劇烈震蕩,光芒急閃!
那足以鎮壓大羅金仙的卍字佛印,竟被這只魔氣凝聚的虛影之拳,硬生生砸得向上彈起了數尺!佛印中心,甚至出現了一絲蛛網般的細微裂痕!
整個瑤池,死寂了一瞬。連空中傾瀉的毒淵穢物都似乎滯了滯。
青鸞仙子瞳孔驟縮。李靖更是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只由自己兒子身上爆發出、硬撼玲瓏塔的魔氣手臂,握著塔身的手因反震之力鮮血淋漓。
哪吒左眼赤紅,魔氣繚繞,半邊石化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獰笑,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老東西…想動我娘…先問問小爺的拳頭!”暗紅魔臂虛影在他身側緩緩舞動,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兇威。
然而,強行爆發魔丸本源對抗玲瓏塔,代價是慘重的!哪吒右肩斷裂石殼處鮮血狂涌,那爆發的魔氣手臂虛影極不穩定,閃爍不定。更可怕的是,石化詛咒如同跗骨之蛆,沿著魔氣爆發的路徑瘋狂反撲,灰白石殼加速蔓延,瞬間侵蝕了他左半邊胸膛!心臟位置,傳來冰封般的劇痛和窒息感!
“吒兒!”殷夫人不顧自身傷勢,撲過去想扶住兒子。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李靖腰間的七寶玲瓏塔,在佛印被魔臂擊退的瞬間,塔身那些瘋狂扭動的暗紅血痕猛地一滯!隨即,一股更古老、更邪惡、更貪婪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兇獸被哪吒爆發的精純魔氣驚醒,驟然從塔底深處爆發出來!
“吼——!”一聲低沉、模糊、卻蘊含無盡饑渴與暴戾的嘶吼,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直接在所有人心底響起!
玲瓏塔劇烈震動,塔頂那顆鑲嵌的定海珠(原本溫潤的藍色)瞬間蒙上一層污濁的血光!塔身上,那些暗紅血痕如同活了的血管,瘋狂蠕動、膨脹,竟開始反向侵蝕塔身原本的金光!一股污穢、粘稠、帶著濃重血腥與詛咒氣息的暗紅能量從塔底噴涌而出,不再是鎮壓的金光,而是化作無數條扭曲的、如同章魚觸手般的暗紅血鎖鏈!
這些血鎖鏈的目標,不再是殷夫人和哪吒,而是——李靖本人!以及,他手中那顆定海珠!
“呃啊!”李靖猝不及防,被數條血鎖鏈瞬間纏繞住手臂、腰身!鎖鏈上傳來恐怖的吸力,瘋狂抽取他的仙元與生命力!同時,更多的血鎖鏈如同毒蛇,噬咬向他握塔的手,目標直指定海珠!
“不…這…這是什么?!”李靖驚駭欲絕,拼命掙扎,金甲在血鎖鏈的纏繞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仙元急速流失,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他感覺手中的塔仿佛變成了一頭噬主的兇獸!塔底深處,那被封印了數千年的、屬于上古魔龍“血孽”的殘暴意志,正被哪吒的魔丸之力和玲瓏塔自身的反噬徹底激活!
“塔…塔被污染了?!”高臺上,青鸞仙子臉色第一次真正大變,看著那被暗紅血光纏繞、散發著滔天兇威的玲瓏塔,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機會!”敖丙強壓下傷勢,冰藍眸子寒光一閃。李靖被自己的法寶反噬,毒淵穢物和血鎖鏈暫時混亂,正是絕地反擊的唯一生機!他目光瞬間掃過搖搖欲墜的哪吒和護著他的殷夫人,還有那空中依舊在傾瀉毒物的裂縫和虎視眈眈的青鸞。
“哪吒!帶你娘走!去蝕骨水牢方向!”敖丙的聲音如同碎冰,清晰刺入哪吒混亂的意識,“申公豹在那里!只有他能解你的石化!這里我擋著!”
話音未落,敖丙已化作一道冰藍流光,主動沖向那空中傾瀉毒物的裂縫!他雙手虛抱,冰魄鎮海錘懸浮身前,錘身裂紋處幽藍光芒瘋狂燃燒!
“歸墟·永劫霜漩!”敖丙發出龍吟般的咆哮,額角龍角裂痕中的幽藍寒光爆射而出,注入冰錘!
“嗡——!”
以冰魄鎮海錘為核心,一個巨大的、逆向旋轉的幽藍色寒冰漩渦瞬間生成!漩渦中心是極致的絕對零度,邊緣則是撕裂空間的恐怖寒流!漩渦爆發出恐怖的吸力,如同宇宙黑洞,竟將空中傾瀉而下的大股毒淵穢物強行拉扯、吞噬進去!穢物一進入漩渦,立刻被極寒凍結、粉碎成最原始的粒子!
同時,漩渦產生的恐怖寒流也席卷向高臺的青鸞仙子和下方混亂的戰場,逼得青鸞不得不收回操控穢物的心神,全力防御,金甲力士們更是人仰馬翻!
“走!”哪吒左眼魔氣翻騰,強忍著身體崩潰的劇痛和詛咒侵蝕的冰冷,僅存的左臂一把摟住虛弱的母親。他頭頂的混天綾濾網紅光收束,化作一道赤色匹練纏繞在兩人身周,提供最后防護。那只魔氣凝聚的暗紅手臂虛影并未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凝實一分,帶著暴戾的氣息,狠狠一拳轟向瑤池邊緣某個方向的七彩光幕!
“給老子破!”
“轟隆!”光幕劇烈震蕩,被魔臂轟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布滿裂痕的缺口!缺口外,不再是祥云仙境,而是翻滾著暗沉墨綠色毒云、隱隱傳來鎖鏈拖曳和水滴蝕骨之聲的陰森區域——蝕骨水牢的方向!
哪吒毫不猶豫,摟著母親,風火輪爆發出最后的靈光,如同墜落的流星,一頭扎進了那道缺口!
瑤池的喧囂、金光、血光、冰霜與穢物的惡臭,瞬間被隔絕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陰冷、潮濕,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酸澀氣味。
哪吒摟著殷夫人,重重摔在一條狹窄、濕滑的黑色石道上。風火輪靈光徹底熄滅,混天綾黯淡地纏繞在臂上。那只強行凝聚的魔氣手臂虛影在脫離戰斗后迅速潰散,只留下右肩斷口處撕裂般的劇痛和加速蔓延的石化詛咒。灰白石殼已經覆蓋了他整個左胸,正向心臟和右胸侵蝕,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冰錐刺入般的劇痛和沉重的窒息感。
“咳咳…”殷夫人劇烈咳嗽,嘴角又溢出一縷鮮血。她在玲瓏塔鎮壓和佛印威壓下受了內傷,加上心神劇創,虛弱不堪。但她第一時間不是查看自己,而是顫抖著手,緊緊抓住哪吒冰冷僵硬的石化右臂,另一只手死死按著腰間的雙魚玉佩,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支撐。
“吒兒…你怎么樣?別嚇娘…”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目光死死鎖在兒子那被石殼覆蓋大半、猙獰可怖的臉上,試圖從那僅存的、魔氣未散的赤紅左眼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死…死不了…”哪吒的聲音從石化的胸腔里艱難擠出,帶著砂石摩擦的嘶啞。他僅存的左眼掃視四周。
這是一條懸空的石道,下方是深不見底、翻滾著墨綠色粘稠液體的巨大水淵。水淵散發出濃烈的腐蝕性酸霧,石道兩側的巖壁被蝕刻出蜂窩狀的孔洞,不斷滴落著同樣墨綠色的、冒著白煙的毒液。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痛苦和靈魂腐朽的氣息,隱約能聽到水淵深處傳來非人的、飽含無盡痛苦的呻吟和鎖鏈拖曳的嘩啦聲。這里的光源來自巖壁上稀疏鑲嵌的、散發著慘綠色幽光的磷石,將一切都映照得如同鬼域。
“蝕骨水牢…”殷夫人打了個寒顫,抱緊了雙臂,“申公豹…被關在這里?”
“那老騙子…肯定在最深處…”哪吒咬牙,試圖撐起身體,左臂卻因傷勢和石化變得異常沉重。他低頭看向自己石化的胸口,在那慘綠磷光的映照下,被石殼覆蓋的皮膚深處,那個蜷縮的女嬰虛影似乎比在瑤池時清晰了一點點,散發著微弱而悲傷的靈光。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和刺痛傳來。
“妹妹…”哪吒的左眼中,狂暴的魔氣稍稍褪去,流露出一絲茫然和難以言喻的痛楚。十七年,他以為自己是個天地不容的魔丸怪物,卻從未想過,體內竟還沉睡著另一個被犧牲的至親!這份遲來的認知,比石化詛咒更讓他感到窒息般的沉重。
“吒兒…是娘沒用…是娘沒能保護好你們…”殷夫人看著兒子胸口那微弱的虛影,淚水再次洶涌而出,無盡的愧疚和悔恨幾乎將她淹沒。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哪吒艱難地挪動身體,靠在冰冷的巖壁上喘息,“得…找到申公豹…這破石頭…快壓死小爺了…”他試圖用痞氣掩飾內心的翻江倒海和身體的極度虛弱。
石道前方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金屬摩擦聲。
兩個身形高大、穿著厚重墨綠色石甲、頭戴猙獰鬼面頭盔的守衛,拖曳著布滿銹跡和腐蝕痕跡的鎖鏈長戟,從慘綠磷光的陰影中走出。他們的石甲上沾滿了墨綠色的粘液,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鬼面頭盔的眼洞處,閃爍著兩點毫無生機的慘綠幽火。
“擅…闖…水…牢…死…”生硬、冰冷、如同金屬摩擦的聲音從鬼面下傳出。他們鎖定了氣息微弱的哪吒和殷夫人,手中長戟緩緩抬起,戟尖滴落著腐蝕性的毒液。
“嘖…陰魂不散…”哪吒啐了一口帶血的石屑,左眼魔氣再次凝聚。他強行提起左臂,纏繞的混天綾紅光微微亮起,但光芒極其微弱。“娘…躲好…”
就在兩名守衛即將發起沖鋒的剎那——
“嗡…嗡…嗡…”
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特殊韻律的嗡鳴聲,仿佛無數細小金屬齒輪在高速運轉,從石道更深處的黑暗中傳來。
緊接著,兩道細若發絲、幾乎融入慘綠光線的銀藍色光束,無聲無息地激射而至!
光束精準無比地命中了兩名守衛鬼面頭盔眼洞處的慘綠幽火!
“噗嗤!”輕響聲中,守衛眼中的幽火如同被針扎破的氣泡,瞬間熄滅!他們高高舉起長戟的動作猛地僵住,如同被切斷了提線的木偶,沉重的身軀晃了晃,“噗通”、“噗通”兩聲,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墨綠色的毒液水花。
“?”哪吒和殷夫人愕然。
黑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靈巧地躍出。她并非人類,身體由一種泛著珍珠光澤的銀白色奇異金屬構成,線條流暢而精密,關節處能看到細微的藍色能量回路。頭部是流線型的橢圓形,沒有五官,只有兩點純凈的冰藍色光芒作為“眼睛”。她的四肢纖細,背后連接著一條由無數細密銀色金屬環構成的、如同蝎尾般靈活的長長機械尾,尾巴尖端此刻還殘留著一絲發射光束后的能量微光。
械靈少女(玄魚)輕盈地落在倒地的守衛旁,冰藍的“眼睛”掃過哪吒身上觸目驚心的石化和殷夫人蒼白的臉色,最后落在哪吒胸口那微弱的女嬰虛影上,似乎停頓了一下。她抬起一只纖細的金屬手臂,指向水牢深處,發出一種帶著奇異金屬顫音、卻異常清晰的聲音:
“目標:申公豹。狀態:真言石化禁錮。威脅:高。路徑:清除。隨行:建議。”簡潔、高效,帶著非人的邏輯感。
哪吒愣了一下,咧開還能動的半邊嘴,嘶啞道:“嘿…這鐵皮小人兒…說話還挺省事。帶路!”他掙扎著想站起。
玄魚冰藍的眼眸光芒微閃,背后的機械長尾無聲地卷動,尖端指向殷夫人:“輔助:優先。”意思是需要幫助殷夫人。
殷夫人連忙搖頭:“我…我還行…”她強撐著站起來,扶住巖壁。
玄魚不再多言,轉身,邁著無聲而精準的步伐,向著水牢深處走去。她背后的機械長尾如同靈蛇般在身前擺動,尖端不斷射出微弱的掃描光束,似乎在探測前方的陷阱或守衛。
哪吒在殷夫人的攙扶下艱難跟上。越往深處走,空氣越是陰冷潮濕,腐蝕性酸霧濃得幾乎凝結成水珠滴落,巖壁上流淌的墨綠色毒液也更多。痛苦的呻吟和鎖鏈聲越來越清晰,仿佛來自四面八方。
“喂…鐵皮…呃,玄魚是吧?”哪吒喘著粗氣,試圖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轉移胸口詛咒帶來的劇痛,“申公豹那老騙子…怎么把自己搞成石頭的?真言石化?啥玩意兒?”
玄魚頭也不回,金屬顫音平穩無波:“情報:申公豹。行為:揭露‘鎖魂晶’原料采集地‘苦魄礦淵’真相。后果:觸怒天庭。懲罰:真言石化咒。效果:口吐真言,身化磐石。”
“苦魄礦淵?”哪吒和殷夫人同時一驚。瑤池那鎖魂晶蟠桃的原料來源?
“揭露真相就被變石頭?”哪吒僅存的左眼瞪大,滿是荒謬,“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規矩?!天庭那幫孫子…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粗口強化憤怒。
玄魚腳步不停:“邏輯悖論:天庭律法,言路暢通。現實:真言即罪。結論:虛偽繁榮。”冰冷的機械音,道出最尖銳的諷刺。
哪吒愣了一下,隨即嘶啞地笑起來:“哈…哈哈哈…說得好!鐵皮…咳,玄魚!你這總結,精辟!”笑聲牽動傷勢,又咳出幾口血沫。
殷夫人擔憂地看著兒子,又看向玄魚那條靈活擺動的機械尾,若有所思。
石道開始向下傾斜,通往水淵深處。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根粗大黑色金屬柵欄圍成的牢籠區域。柵欄上布滿銹蝕和墨綠色粘液,散發著強大的禁錮符文波動。這里的水更深,幾乎漫過石道,腐蝕性液體浸泡到腳踝,傳來灼痛感。牢籠深處,隱約可見一個被重重鎖鏈捆綁、固定在巖壁上的身影。
玄魚的機械尾尖指向其中一個最為堅固、符文最密集的牢籠:“目標:鎖定。”
哪吒抬頭望去。
只見在那墨綠色毒水幾乎淹到胸口的牢籠中央,申公豹被數條閃爍著暗沉符文的粗大鎖鏈呈“大”字形牢牢捆縛在一塊凸起的黑色礁石上。他低垂著頭,道袍破爛不堪,沾滿污穢。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大半個身體——從腰部向下,一直到腳踝,以及右臂和左肩,都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機的、粗糙的灰白色石質!這石質與哪吒身上的石化詛咒不同,它更“死寂”,仿佛就是普通的巖石,上面還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老騙子!”哪吒喊了一聲。
申公豹的身體似乎動了一下,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他的臉尚未完全石化,但布滿了深刻的疲憊和痛苦紋路,嘴唇干裂。當他的目光聚焦在哪吒身上時,那渾濁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愕,尤其是在看到哪吒胸口那微弱女嬰虛影時,瞳孔更是猛地一縮!
“哪…吒?”申公豹的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你…你怎么…也…?”他注意到了哪吒身上同樣嚴重的石化詛咒,目光又掃過殷夫人和她腰間的玉佩,最后落在玄魚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更深的憂慮。
“說來話長!”哪吒打斷他,忍著劇痛涉水靠近牢籠柵欄,“少廢話!你這鬼樣子,怎么解小爺身上的破石頭?還有…”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到底怎么回事?”
申公豹看著哪吒胸口那蜷縮的虛影,眼中掠過一絲復雜至極的光芒,有憐憫,有憤怒,最終化為深沉的嘆息。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就在他即將開口的瞬間!
“嗡——!”
他腰部以下的石化部分,那些原本死寂的灰白巖石,突然毫無征兆地亮起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的惡毒符文!符文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變得刺目!一股強大的、帶著審判和禁錮意味的力量猛地爆發!
“呃啊——!”申公豹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腰部石化的部位,在符文的作用下,猛地又向上蔓延了一大截!原本只是石化到腰,瞬間就覆蓋到了胸口!灰白的石殼如同瘟疫般吞噬著他殘存的血肉!同時,他尚未石化的左臂也迅速被灰白覆蓋!石化的速度比哪吒身上的詛咒更加狂暴和痛苦!
“老騙子!”哪吒大驚。
“警告:真言觸發!石化加速!”玄魚冰藍眼眸急閃,機械尾尖瞬間對準申公豹,一道柔和的藍色穩定光束射出,籠罩住他,似乎想延緩石化,但效果甚微。
申公豹在劇烈的痛苦中掙扎,被石殼覆蓋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喘息,他死死盯著哪吒,眼中充滿了焦急和警告,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啞地、一字一頓地擠出幾個字:“…不…能…說!…源…頭…在…塔…底…女…嬰…”每吐出一個字,他身上的石化符文就閃爍一次,石殼就向上蔓延一分!當艱難吐出“女嬰”二字時,石殼已經蔓延到了他的下頜線!
“塔底…女嬰…”哪吒如遭重擊,瞬間聯想到李靖玲瓏塔底鎮壓的秘密!妹妹的另一半?!
申公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石殼徹底覆蓋了他的脖頸,并且還在向上蔓延!他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未盡的話語,最終,整個頭顱也被灰白死寂的石殼徹底吞噬,變成了一尊保持著痛苦掙扎姿態的石像,只有眼中最后那抹凝固的焦急和絕望,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整個水牢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毒水滴落的“滴答”聲和遠處囚徒的呻吟。
“他…他…”殷夫人捂著嘴,看著申公豹瞬間化為石像的慘狀,身體顫抖,眼中充滿了恐懼。這就是吐露真相的代價?那吒兒體內的秘密…
哪吒死死盯著申公豹的石像,僅存的左眼赤紅,魔氣翻涌,石化的胸口劇烈起伏。憤怒、悲涼、還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源頭在塔底女嬰?妹妹的另一半肉身,難道就是石化詛咒的根源?還是…解決的關鍵?李靖…你到底做了什么?!
“分析:目標申公豹,生命體征:微弱石封。信息核心:‘塔底女嬰’關聯詛咒源頭。”玄魚收回穩定光束,冰藍眼眸轉向哪吒,機械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凝重,“優先級變更:解除哪吒核心詛咒,需獲取‘塔底女嬰’信息單元。”
“怎么獲取?”哪吒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狂暴,“殺回瑤池?砸了那破塔?小爺現在這樣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幾乎被石殼覆蓋的胸膛和沉重如山的右半身,魔丸之力在強行爆發后陷入極度萎靡,乾坤圈的金光也微弱得可憐。
“否定:武力沖突,成功率低于0.1%。”玄魚干脆利落,“方案:潛入。目標:李靖七寶玲瓏塔。執行者:具備高機動性、隱匿性單位。建議:敖丙。”
“敖丙…”哪吒想起那個在瑤池獨自斷后的身影,心頭一緊,“他還在瑤池…不知道…”
“通訊:嘗試建立鏈接。”玄魚的機械尾尖抬起,尖端射出一道微弱的、不斷變換頻率的藍色光束,射向上方厚重的巖層和水牢禁制。光束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干擾:強。禁制:隔絕。狀態:未知。”玄魚收回光束。
氣氛再次凝重。前路似乎被堵死。
突然,玄魚的冰藍眼眸轉向哪吒的右肩——那只被石化的手臂斷口處。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樣。
“檢測:異常能量殘留。類型:高純度魔能本源(爆發態逸散)。狀態:惰性附著。”玄魚走近兩步,纖細的金屬手指隔空點向哪吒的右肩斷口處。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光芒在石殼縫隙中一閃而逝。
“魔丸之力?”哪吒皺眉。
“能量特性:高度活躍,強侵蝕性,可塑性極強。”玄魚分析著,“推論:可嘗試引導、塑形,臨時構筑缺失肢體單元,恢復部分行動力。風險:高。可能加劇詛咒侵蝕核心。”
哪吒僅存的左眼猛地亮起:“你是說…能用這力量…給小爺弄條臨時胳膊出來?”
“理論:可行。實踐:未知。痛苦:極高。”玄魚給出冰冷的答案。
“哈!”哪吒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痛苦?小爺最不怕的就是痛!總比當個只能挨打的石頭強!來!試試!”
“吒兒!不行!太危險了!”殷夫人急道。
“娘!沒別的路了!”哪吒眼神決絕,“敖丙生死不知,申公豹成了石頭,指望天庭發善心?等死嗎?動手!”他看向玄魚。
玄魚冰藍眼眸鎖定哪吒右肩斷口處那微弱的暗紅魔光,背后的機械長尾緩緩抬起,尾尖分裂開來,露出內部精密無比的微型能量導管和工具陣列。細如毫毛的銀色探針伸出,精準地刺入石殼的縫隙,接觸那點逸散的魔丸本源。
“引導:開始。準備:承受。”玄魚的金屬音毫無波瀾。
“呃——!”探針刺入的瞬間,一股比之前強行爆發時更加尖銳、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的劇痛,從斷口處猛地炸開!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入神經!哪吒身體猛地繃直如弓,僅存的左眼瞬間布滿血絲,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血水從額角滾落,滴在墨綠的毒水中,發出“嗤嗤”輕響。
玄魚絲毫不為所動,探針穩定地輸出著微弱的引導能量。那點逸散的暗紅魔光如同被喚醒的兇獸,開始劇烈地掙扎、扭動,試圖抗拒引導。狂暴的魔氣順著探針反饋回來,沖擊著玄魚的械靈核心,她尾部的能量環亮度急劇升高,甚至開始冒出細微的電弧和青煙!但她引導的動作依舊穩定而精準。
暗紅魔光在劇烈的抗拒中,被強行拉扯、塑形。一絲絲、一縷縷,如同粘稠的血色巖漿,艱難地從石殼斷口處被抽離出來,在虛空中緩慢地凝聚、延伸…逐漸勾勒出一條手臂的雛形!這條由純粹魔能構成的手臂,比之前的虛影更加凝實,呈現出一種暗紅近黑的色澤,表面流淌著不穩定的能量波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暴戾和灼熱氣息。劇痛也隨之升級,仿佛每一寸新生的“血肉”都在被烈焰灼燒、被重錘鍛打!
“呃啊——!”哪吒咬緊牙關,牙齦崩裂出血,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石化的部分傳來不堪重負的“咔咔”聲,仿佛隨時會徹底碎裂。他左眼死死盯著那條在痛苦中艱難成型的魔能手臂,眼中是近乎偏執的瘋狂。
殷夫人死死捂住嘴,淚水模糊了視線,看著兒子承受非人的折磨,心如刀絞。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于!
“嗡!”
一聲低沉的魔能嗡鳴!最后一絲魔光融入!一條完整的、由純粹暗紅魔能構成的猙獰手臂,赫然連接在哪吒的右肩斷口處!手臂五指如鉤,指尖繚繞著不穩定的暗紅電弧,澎湃的力量感與毀滅氣息撲面而來!
“成…成了…”哪吒大口喘息,如同離水的魚,渾身被冷汗和血水浸透,臉色慘白如鬼,但僅存的左眼中,卻燃燒著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兇光!他嘗試著,用意念控制這條新生的魔能手臂。
暗紅的手臂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握緊!一股強大而狂暴的力量感瞬間涌遍全身!雖然與身體格格不入,充滿了撕裂般的脹痛和灼燒感,但這意味著——他重新擁有了戰斗力!
“狀態:臨時魔能義肢構筑完成。穩定度:65%。持續時間:未知。核心詛咒侵蝕速率:上升18%。”玄魚收回探針,背后的機械長尾能量環光芒黯淡了許多,尖端甚至有幾處出現了細小的焦痕,冒著縷縷青煙。顯然,引導這狂暴的魔丸之力,對她也是極大的負荷。
“謝了…鐵皮…”哪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看著自己那只散發著不祥紅光的魔手,“雖然丑了點…燙了點…但能揍人就行!”
就在這時,玄魚冰藍的眼眸突然轉向水牢上方入口的方向,機械音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警告:高能量反應接近!識別:龍族本源(虛弱/紊亂)…混雜…劇毒侵蝕!”
話音未落!
“轟隆!”
上方入口處,一道身影如同失控的隕石,裹挾著刺骨的寒氣與污穢的墨綠色毒光,狠狠砸入下方粘稠的墨綠毒水之中!激起數丈高的毒浪!
毒浪散開,露出其中掙扎的身影。
銀發凌亂,沾滿污穢的墨綠毒液和暗紅的血跡。那張蒼白俊美的臉上,此刻爬滿了蛛網般的、不斷蠕動的墨綠色毒紋,正瘋狂侵蝕著他的龍鱗和血肉!他額角那兩道龍角裂痕中,原本深邃的幽藍寒光變得極其黯淡,被污穢的綠光不斷侵染。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胸口,覆蓋著厚厚的、混雜著冰晶與墨綠色毒痂的傷口,深可見骨,散發著濃烈的詛咒與腐蝕氣息!冰魄鎮海錘被他死死抱在懷里,錘身布滿裂痕,光芒微弱。
正是敖丙!他顯然在瑤池經歷了慘烈的戰斗,強行突圍,卻被毒淵穢物的力量重創!
“敖丙!”哪吒瞳孔驟縮,魔能右臂下意識伸出。
敖丙在毒水中掙扎著抬起頭,冰藍的眸子因劇毒侵蝕而有些渙散,但看到哪吒和他那只新生的、散發著狂暴魔能的手臂時,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愕然。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猛地噴出一大口帶著冰渣和墨綠毒液的鮮血。
“你…這造型…咳咳…夠別致…”敖丙的聲音虛弱不堪,卻依舊帶著他標志性的冷幽默,目光掃過哪吒的魔能手臂,又艱難地看向殷夫人和化為石像的申公豹,最后落在玄魚身上,冰藍的眸子在她冒煙的機械尾上停頓了一下,“看來…你們這邊…也挺熱鬧…”。
“閉嘴吧你!冰塊臉!”哪吒吼著,魔能手臂一把抓住敖丙冰冷的手臂,將他從毒水中拖上石道。入手處,敖丙的皮膚冰冷中帶著不正常的灼熱,那墨綠毒紋如同活物般在他手下蠕動,傳來令人心悸的侵蝕感。
玄魚迅速上前,冰藍眼眸掃描敖丙的傷勢:“傷勢評估:重度。龍源核心:遭受‘蝕魂淵毒’侵蝕。龍角結構:損傷加劇(裂痕擴大37%)。臟器:多處破裂。生命體征:持續下降。緊急處理:必需。”
她背后的機械長尾再次抬起,尖端分裂,這次探出的是數根纖細的銀色導管和微型修復工具。她毫不猶豫地將導管精準地刺入敖丙胸口最嚴重的傷口邊緣和額角龍角裂痕深處!
“呃!”敖丙身體猛地一顫,劇痛讓他悶哼出聲。導管開始抽取他傷口內淤積的劇毒腐液和冰渣,同時釋放出柔和的藍色修復能量和解毒微粒子。然而,那“蝕魂淵毒”異常頑固,修復速度極其緩慢,龍角裂痕內閃爍的幽藍寒光更是明滅不定。
“需要…穩定能量…中和…毒素…”敖丙喘息著,聲音斷斷續續,冰藍的眸子因痛苦而半瞇著,看向玄魚那條因為超負荷工作而冒著青煙、能量環忽明忽滅的機械長尾。
玄魚全神貫注地操作著,機械尾部的能量環亮度再次飆升,甚至發出過載的“滋滋”聲,青煙更濃。她頭也不抬,金屬顫音依舊平穩:“械靈核心:過載狀態。能量輸出:最大化。預計維持:7分32秒。”
敖丙看著那條為自己全力治療而“傷痕累累”、冒著青煙的機械尾,又看向玄魚那毫無表情的金屬臉龐和純凈的冰藍眼眸。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灼熱溫度的情緒,毫無征兆地撞擊著他冰冷了數百年的龍心。他蒼白的臉上,那對晶瑩剔透、如同冰晶雕琢的龍族耳鰭,在慘綠磷光的映照下,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層極其罕見的、淡淡的冰藍色光暈。
“你們械靈…”敖丙的聲音因虛弱而低沉,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都這么…燙手嗎?”他看著那條冒煙的尾巴,冰藍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連劇痛都無法完全掩蓋的…困惑與悸動。
玄魚忙碌的動作似乎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冰藍眼眸的光芒閃爍了0.1秒,隨即恢復如常:“散熱系統:正常。外觀損傷:不影響功能。請勿干擾治療進程。”一本正經的機械回答。
哪吒看著這一幕,又看看敖丙那微微泛藍的耳鰭,僅存的左眼翻了翻,嘶啞地嘟囔了一句:“嘖…冰塊臉…春天來了?”吐槽強化反差幽默。
殷夫人看著重傷的敖丙和全力救治他的玄魚,眼中充滿了感激和憂慮。她下意識地又握緊了腰間的玉佩,妹妹的靈識微弱依舊。申公豹化作了石像,塔底女嬰的秘密如同沉重的枷鎖。敖丙重傷,玄魚過載,自己與吒兒也瀕臨極限…而天庭的追兵,隨時可能降臨這絕望的水牢。
前路,似乎只剩下無邊的黑暗與烽煙。
蝕骨水牢深處,絕望的氣息如同墨綠色的毒水,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慘淡的磷光將敖丙蒼白的臉映得如同鬼魅,蛛網般的墨綠毒紋在他皮膚下緩緩蠕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渣碎裂和毒液腐蝕的細微聲響。玄魚那條冒著縷縷青煙的機械長尾,依舊穩定地將修復能量與解毒微粒子注入他胸口的恐怖創口和額角猙獰的龍角裂痕中。
“咳咳…”敖丙又咳出一小口帶著冰晶的墨綠毒血,冰藍的眸子因劇毒侵蝕而蒙上一層灰翳,但看向玄魚那條過載工作的尾巴時,耳鰭上那抹淡淡的冰藍光暈卻未曾消退。“還…撐得住嗎?”他聲音嘶啞,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關切。
“能量輸出:維持閾值。散熱系統:效率下降12%。預計持續:4分15秒。”玄魚的金屬顫音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與己無關的數據。但哪吒敏銳地注意到,她冰藍眼眸掃描敖丙傷勢的頻率,似乎快了一點點。
“省點力氣吧冰塊臉!”哪吒靠坐在濕冷的巖壁上,那只新生的暗紅魔能手臂搭在膝蓋上,指尖不安分地跳動著不穩定的電弧,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筋脈般的脹痛。“你這毒入膏肓的樣子,操心人家鐵皮尾巴冒不冒煙?”他試圖用慣常的痞氣掩飾內心的焦躁和身體的虛弱。石化詛咒如同跗骨之蛆,正沿著魔能手臂的連接處向上蔓延,灰白的石殼已經悄然爬上了他右肩鎖骨的位置。
殷夫人跪坐在一旁,用撕下的衣襟蘸著相對“干凈”的巖壁滲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敖丙臉上和傷口邊緣的污穢。她的動作輕柔,眼中充滿了母性的痛惜和深沉的感激。“敖丙…謝謝你…”聲音哽咽。
敖丙虛弱地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水牢深處申公豹那尊凝固著痛苦與絕望的石像,冰藍的眸子沉了下去。“申公豹…真言石化…苦魄礦淵…”他斷斷續續地重復著關鍵信息,顯然在瑤池斷后時也捕捉到了碎片,“塔底女嬰…是…關鍵?”
“老騙子臨變石頭前…就擠出這幾個字!”哪吒煩躁地用魔能左拳(本體)砸了一下地面,碎石飛濺,“源頭在塔底女嬰!李靖那老東西…把我妹妹的另一半…鎮在塔底下!這該死的石頭…”他指了指自己胸口被石殼覆蓋的位置,那里微弱的虛影似乎感應到“塔底”二字,輕輕悸動了一下,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八成跟那有關!”
敖丙的瞳孔猛地收縮。塔底女嬰…雙生妹妹的另一半…詛咒源頭…玲瓏塔的異變…無數線索瞬間串聯,指向一個令人心悸的可能!他看向哪吒胸口,又看向殷夫人腰間那枚光芒黯淡的玉佩,最后目光死死鎖定哪吒那只散發著不祥紅光的魔能手臂。
“詛咒…魔丸之力…”敖丙艱難地喘息著,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成型,“哪吒…你的魔丸之力…是…天生的?還是…被‘嫁接’的?”
“什么?”哪吒和殷夫人同時愣住。
“什么意思?”哪吒皺眉。
“雙生子…魔氣纏身…”敖丙思路越來越清晰,忍著劇痛分析,“李靖…認定女嬰必為大患…將其靈識剝離…一半封入玉佩…另一半…連肉身…鎮入玲瓏塔…那塔…本就…鎮壓著上古兇物‘血孽’殘魂…”
玄魚冰藍的眼眸光芒急閃,迅速接上分析:“邏輯推演:鎮入塔底的女嬰肉身與‘血孽’殘魂接觸。結果:未知異變。異變能量特性:強詛咒?強污染?關聯:哪吒體內魔丸本源?關聯:哪吒石化詛咒?”
“你…你是說…”殷夫人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吒兒身上的魔丸…可能…可能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而是因為妹妹被鎮在塔底…接觸了那兇物…產生的異變…轉移…或者…污染到了吒兒身上?!”這個顛覆性的猜測如同驚雷,炸得她頭暈目眩!
“而石化詛咒…”敖丙的目光銳利如冰錐,刺向哪吒胸口的石殼和那微弱的虛影,“…是妹妹被封存的、被污染的靈體…在本能地…抗拒這種異變?或者…是塔底那異變源頭…想要徹底吞噬融合這對雙生子…所施加的…枷鎖?”每說一句,他的氣息就更弱一分,胸口的毒紋蠕動得更快。
哪吒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僵在原地!僅存的左眼瞪得滾圓,魔氣翻騰,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滔天的憤怒!
不是天生的魔丸?
這糾纏他一生、帶來無數痛苦和唾罵的“原罪”…竟可能是源于父親對妹妹的殘酷鎮壓所引發的異變?!
這深入骨髓、幾乎將他變成石像的詛咒…竟是妹妹殘靈無聲的悲鳴和反抗?或是塔底那未知怪物貪婪的觸手?!
“李——靖——!!!”一聲飽含著被至親欺騙、命運玩弄、撕心裂肺的狂暴怒吼,如同受傷孤狼的絕嘯,猛地從哪吒喉嚨里迸發出來!恐怖的魔氣不受控制地從他魔能右臂和石化身體的縫隙中狂涌而出,形成暗紅色的氣旋!右肩處,灰白的石殼在魔氣的沖擊下“咔咔”作響,瞬間又向上蔓延了一指寬!劇痛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吒兒!冷靜!”殷夫人撲上去想抱住兒子,卻被狂暴的魔氣推開。
“警告!核心詛咒失控!魔能義肢穩定性急劇下降!”玄魚急促的機械音響起,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射出一道藍色穩定光束試圖壓制哪吒暴走的魔氣。
敖丙也因哪吒的狂暴魔氣沖擊而悶哼一聲,胸口的傷口再次崩裂,墨綠毒血滲出。他強撐著,冰藍的眸子死死盯著哪吒:“憤怒…無用…當務之急…是…塔底…”
就在這時!
轟隆隆——!
整個蝕骨水牢劇烈地震動起來!如同發生了大地震!上方巖壁簌簌落下碎石和粘稠的毒液!下方墨綠色的毒水翻涌咆哮,形成巨大的漩渦!
“警報!高強度空間波動!來源:上方!瑤池方向!”玄魚的掃描光束瞬間射向頭頂。
只見水牢那厚重巖層構成的“天花板”上,無數道暗金色的、如同血管般蠕動的符文驟然亮起!這些符文扭曲、邪惡,散發著與李靖玲瓏塔上那些暗紅血痕同源、卻更加污穢和貪婪的氣息!
一個由這些暗金符文構成的、巨大無比、緩緩旋轉的邪惡漩渦,正在巖層上方強行撕開!漩渦中心,粘稠如血漿的暗紅色光芒透射下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鐵銹味和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這是…玲瓏塔的力量?!”殷夫人失聲驚呼,臉上血色盡褪,“不…不對…這氣息…更邪惡!”
“是…塔底的東西…它…醒了!它在…主動…撕扯空間!”敖丙冰藍的眸子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驚懼,“它感應到了…這里…女嬰的靈識…和…強大的魔源(哪吒)!它要…吞噬!”
邪惡漩渦的吸力陡然增強!水牢中彌漫的墨綠色毒霧、滴落的毒液,甚至那些沉重的鎖鏈和巖壁碎石,都被強行卷起,吸入那暗紅的漩渦深處!更可怕的是,這股吸力帶著一種詭異的針對性——哪吒身上爆發的魔氣,胸口那微弱的虛影,殷夫人腰間的玉佩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被牢牢鎖定!
“呃!”哪吒感覺自己的魔能右臂和整個身體都要被那股力量撕扯離地!胸口的石化詛咒在吸力下傳來崩裂般的劇痛,女嬰的虛影發出無聲的尖嘯!殷夫人腰間的玉佩光芒瘋狂閃爍,幾乎要脫體飛出!
“定!”玄魚厲喝,機械長尾猛地插入地面,無數銀色能量根須蔓延,將她自己和最近的敖丙暫時固定。同時,她另一只手射出數道能量索,試圖拉住哪吒和殷夫人。
“想吞了小爺?!做夢!”哪吒左眼赤紅如血,被徹底激起了兇性!他強行穩住身形,那只新生的魔能右臂爆發出滔天魔焰!五指如鉤,狂暴的暗紅魔能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爪虛影,逆著恐怖的吸力,狠狠抓向頭頂那暗紅的邪惡漩渦!
“魔慟·裂空!”
轟——!
魔爪與漩渦的血光猛烈碰撞!能量亂流如同風暴般炸開!整個水牢空間都在呻吟!然而,那邪惡漩渦只是劇烈震蕩了一下,血光稍黯,吸力卻絲毫未減!反而從漩渦深處,猛地探出數條由純粹污穢血光凝聚成的、布滿吸盤的巨大觸手!這些觸手無視了空間距離,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陰寒和貪婪,狠狠卷向哪吒、殷夫人…以及他們身上最吸引它的東西——女嬰的靈識與魔源!
“小心!”敖丙瞳孔驟縮,不顧重傷,強行催動懷中冰魄鎮海錘最后的力量!一層薄薄的幽藍冰障瞬間擋在眾人身前!
啪嚓!
血光觸手輕易擊碎了脆弱的冰障,余勢不減!其中一條最粗壯的觸手,如同毒蟒般,瞬間纏繞住了哪吒那只魔能右臂!恐怖的吸力傳來,瘋狂吞噬著他的魔丸之力!另一條則卷向殷夫人的腰間玉佩!
“滾開!”哪吒怒吼,魔能左拳狠狠砸向纏住右臂的血光觸手!然而觸手如同粘稠的膠質,力量被吸收大半!
殷夫人死死護住玉佩,卻被觸手散發的陰寒氣息凍得幾乎僵直!
千鈞一發!
“滋——嗡!”
一道并不宏大、卻異常精準凝練的銀藍色光束,如同劃破黑暗的黎明之刃,從玄魚的機械尾尖激射而出!光束的目標,并非血光觸手本體,而是那巨大邪惡漩渦邊緣、幾處能量流轉的關鍵節點!
噗!噗!噗!
光束精準命中!那幾處蠕動的暗金符文猛地一滯,光芒瞬間黯淡!整個邪惡漩渦的旋轉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卡頓!那纏繞哪吒和卷向殷夫人的血光觸手,也隨之一頓!
機會!
“就是現在!走!”玄魚的金屬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她猛地收回固定自身的能量根須,機械長尾卷住重傷的敖丙,同時能量索全力拉扯哪吒和殷夫人,向著水牢最深處、申公豹石像后方那片被混亂能量和腐蝕毒霧籠罩、巖壁結構最不穩定的區域沖去!
“破開那里!”玄魚的目標明確指向那片區域!
哪吒瞬間會意!僅存的左眼魔氣燃燒,那只未被纏住的魔能左拳(本體)爆發出最后的狂暴力量,不再保留,狠狠轟向玄魚所指的巖壁!
“給老子——開!”
轟隆!!!
碎石混合著粘稠的毒液如同爆炸般四濺!一個被強行轟開的、不知通往何處的黑暗甬道出現在眾人面前!甬道內彌漫著更加強烈的空間亂流和腐朽氣息!
“進去!”玄魚厲喝,率先帶著敖丙沖入黑暗!
殷夫人被能量索拉著,踉蹌跟上。
哪吒最后看了一眼那再次穩定下來、血光觸手更加狂暴地卷來的邪惡漩渦,僅存的左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決絕。他猛地將被血光觸手纏住的魔能右臂狠狠向后一扯!
“爆!”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只由逸散魔丸本源凝聚的、本就不穩定的魔能右臂,被他悍然自爆!狂暴的暗紅魔能如同毀滅的風暴,瞬間將那條血光觸手炸得粉碎!巨大的沖擊力也狠狠撞在邪惡漩渦上,將其撕開一道更大的口子!
自爆的代價是慘烈的!哪吒右肩斷口處血肉模糊,恐怖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狠狠拋飛,砸進那黑暗的甬道深處!劇痛和魔源反噬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邪惡漩渦發出憤怒的嘶鳴,更多的血光觸手瘋狂涌來,試圖鉆入甬道!
“封!”甬道口,玄魚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她懸浮在甬道入口,面對洶涌而來的血光觸手,背后的機械長尾所有能量環亮到了極致,甚至開始融化、崩裂!她張開雙臂,一個由無數精密銀色符文構成的、巨大的能量護盾瞬間生成,如同閘門般死死封住了甬道入口!
血光觸手狠狠撞擊在銀色護盾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護盾劇烈震蕩,光芒急速黯淡!玄魚的身體在巨大的沖擊下如同風中殘燭,金屬身軀表面出現細密的裂紋,冰藍的眼眸光芒也劇烈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
“玄魚!”甬道深處,傳來敖丙嘶啞的驚呼。
“走!”玄魚的聲音透過護盾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絲…金屬也無法完全掩蓋的急促,“目標:天獄底層…‘罪淵回廊’…匯合點…坐標…”她的聲音在血光觸手瘋狂的撞擊中變得斷斷續續,最終被淹沒在狂暴的能量轟鳴里。
銀色護盾的光芒在血光觸手瘋狂的沖擊下,如同狂風中最后一盞油燈,明滅不定,最終,“咔嚓”一聲脆響,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就在護盾即將徹底破碎的瞬間——
玄魚那冰藍的眼眸,最后一次,極其短暫地、似乎穿越了空間,望向甬道深處敖丙消失的方向。然后,她體內那過載到極限的械靈核心,爆發出最后一道純粹到刺眼的冰藍強光!
“超載模式:啟動。指令:永久性空間擾亂。”
“嗡——!!!!!”
無法形容的、高頻刺耳的金屬悲鳴響徹甬道!冰藍的強光吞噬了一切!那封住入口的銀色護盾連同玄魚的身影,在強光中如同被投入煉爐的琉璃,瞬間汽化、湮滅!
一股混亂到極致的空間風暴在原地猛地炸開!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利刃,將追擊而來的血光觸手和那邪惡漩渦探入此地的部分,瞬間絞殺、撕碎成最原始的能量亂流!
強光過后,原地只留下一個邊緣扭曲、布滿空間裂痕、不斷滲出墨綠色毒液的恐怖黑洞。玄魚的身影,連同她最后的光,徹底消失無蹤。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的金屬灼燒氣息和那冰藍光芒的幻影,證明她曾經存在。
甬道深處,一片死寂的黑暗。
敖丙冰藍的瞳孔,倒映著入口處那吞噬一切的恐怖黑洞和殘留的空間裂痕。他臉上那些蠕動的墨綠毒紋仿佛凝固了,唯有那對晶瑩的耳鰭,在絕對的死寂中,不受控制地、劇烈地顫抖著,泛起一層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目的冰藍光暈。那光芒,冰冷中帶著一種灼燒靈魂的痛。
他張了張嘴,想喊出那個名字,喉嚨里卻只涌上一股帶著冰渣和濃烈鐵銹味的腥甜。
哪吒躺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魔能右臂自爆的劇痛和魔源反噬的虛弱讓他動彈不得,僅存的左眼死死盯著那吞噬了最后一點冰藍光芒的黑洞,石化的胸膛深處,傳來一種比詛咒更冰冷的窒息感。
殷夫人癱坐在一旁,緊緊抱著腰間的玉佩,淚水無聲地滑過蒼白的臉頰,滴落在黑暗里。
絕望,如同這深不見底的甬道,將他們徹底吞沒。而前路,只剩下通往未知“罪淵回廊”的、無盡的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