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四名自動獲得參加楓山論劍的機會！前十名送下品靈器！前一百名，每人十塊下品靈石！”

“轟—”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楓山論劍是蒼風郡七宗盛事，據(jù)說還能見到傳說中的化丹境高手，而下品靈器也是雜役們做夢都摸不到的寶貝！

不過這一切都好像和雜役無關啊！

大家的關注點主要還是十塊下品靈石，尤其對秦望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筆巨款，足夠他買十斤靈米，或是換半卷稍好的煉體訣！

宋和激動得抓住秦望的手臂直晃，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望哥！十塊靈石啊！”

秦望的表情非常鎮(zhèn)定，不過他的心還是猛地一跳，指尖微微發(fā)顫。

煉氣三層初期大圓滿，在雜役里算不錯，但放在整個宗門，連給外門弟子提鞋都不配。

他曾見過一位煉氣五層的外門弟子隨手揮出一道火球術，將后山巨石轟出半人深的坑！

煉氣五層？如果能再得到十塊靈石，應該能進階煉氣三層后期了吧？這樣就離外門弟子的門檻煉氣五層不遠了！

“有沒有人報名？現(xiàn)在就舉手！”劉堂主目光如炬，掃過臺下一張張年輕或滄桑的臉。

前排幾個煉氣二層的少年蠢蠢欲動，手剛抬到一半又怯生生放下。

秦望將手背到身后，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三年前，有個煉氣三層的雜役逞強參加外門試煉，回來時斷了條胳膊，被宗門一腳踢了出去，據(jù)說最后流落到清風鎮(zhèn)當了個打更人。

“望哥，你真不試試？”宋和的聲音帶著激動，“萬一……”

“沒有萬一。”秦望打斷他，聲音低而穩(wěn)，“去了也是被人當靶子打，浪費力氣。”

他看見劉堂主的目光掃過來，立刻低下頭，裝作整理鞋帶。

劉堂主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空著的副堂主位上，濃眉瞬間擰成疙瘩：“許福呢？他死哪兒去了？”

院子里鴉雀無聲，只有風吹過老槐樹的沙沙聲。

秦望想起昨天小石頭哭喪著臉回來的樣子，那小子屁股腫得像個發(fā)面饅頭，說是被望月堂堂主親手揍的，而罪魁禍首許福，則被吊在了望月峰的棗樹上。

“堂主……”一個尖嗓子的雜役哆哆嗦嗦開口，“副堂主他……昨天帶小石頭去望月堂，被沐寒秋堂主抓了，現(xiàn)在還吊在棗樹上呢……”

“什么？！”劉堂主氣得肥肉亂顫，腰間玉帶“啪”地斷了一截，“這個老匹夫！竟敢招惹沐寒秋？那女人的脾氣比玄冰鐵還冷！老子都不敢惹她！”

他在臺階上來回踱步，布鞋把青磚地踩得咚咚響，突然停住腳，狠狠一跺腳：“不管他！讓他在樹上掛著！丟盡我雜役堂的臉！”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像刀子般射向人群中的小石頭。

那少年正躲在秦望身后，聞言猛地縮了縮脖子，卻被劉堂主一聲厲喝叫了出來：“小石頭！你跟他一起去的？”

小石頭嚇得膝蓋一軟，“噗通”跪在地上，腫得老高的屁股碰到青磚，疼得他齜牙咧嘴：“是……副堂主說帶我見世面……”

“見世面？見人家姑娘洗澡吧！”劉堂主怒哼一聲，“許福犯錯，你也脫不了干系！罰你把雜役堂從正堂到茅廁掃三遍，今天不準吃飯！”

“堂主……”小石頭的聲音帶著哭腔。

秦望默默嘆了口氣。

看著小石頭一瘸一拐走向墻角的掃帚，秦望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時，也曾被許福忽悠進望月峰，被管事修士打得三天沒下床！

他奶奶的真狠！許福這老小子也不當人！

劉堂主又訓了半個時辰，見沒人報名參加大比，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嘆了口氣，甩袖而去。

人群散去時，宋和還在唉聲嘆氣，秦望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干活去！”

回到雜役房，秦望從床底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昨天剩下的半塊雜糧餅，硬得能砸核桃。

他掰下一小塊塞進嘴里，嚼著粗糙的麥麩，一邊又從貼身布袋揣出一塊下品靈石，這是他前天幫外門弟子送信賺的賞錢。

明天就是發(fā)靈石的日子，想到又能多一塊靈石，秦望干癟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次修為又能進一步了！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秦望就揣著空了的水囊去賬房領靈石。

瞇眼老管事數(shù)錢時手指飛快，兩塊下品靈石落在秦望掌心，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他將靈石小心翼翼放進貼身布袋，又摸了摸里面那一塊舊靈石，布袋鼓鼓囊囊的，像揣著個沉甸甸的夢。

路過副堂主房間時，秦望停了下來。

許福的房門依舊掛著那把銹鎖，鎖孔里甚至塞了團草屑，顯然從昨天到現(xiàn)在都沒人來過。

不會還被吊在望月峰吧？

這次他算是真栽了，秦望心想。

“老許啊老許，你可千萬別死在樹上。”秦望低聲嘀咕著，從布袋里摸出一塊最新的靈石。這靈石色澤通透，靈氣波動比舊靈石強上三分，是他昨晚挑了半天才選出來的。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許福的房間比豬圈還亂，酒壺茶杯摔了一地，角落里堆著幾雙發(fā)黑的臭襪子。

秦望皺著眉走到桌前，拂開一堆賬本，將靈石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他知道許福貪財如命，一塊下品靈石或許能讓這老胖子記起點“舊情”。想當初他剛?cè)胱跁r，許福曾拍著他的肩膀說：“秦望啊，好好干，以后哥罩著你。”

現(xiàn)在想來，那話里的水分比靈湖里的水還多，但在這舉目無親的宗門里，一絲一毫的“關系”都可能是救命稻草。

“你要是能回來，就幫我在堂主面前美言幾句，讓我續(xù)了這雜役的名額。”秦望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喃喃道，“不然我這十年苦，就算白吃了。”

他想起老家出租屋里的電腦和泡面，想起那個熬夜寫方案的社畜秦望——至少在那個世界，他不用為了一塊靈石低聲下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秦望立刻盤坐在床上，布下簡易隔音法訣。

他將剩下的兩塊舊靈石握在掌心，運轉(zhuǎn)起那部練了十年的《引氣訣》。

這部功法低劣至極，引氣效率連外門弟子功法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勝在穩(wěn)妥，十年間從未讓他走火入魔。

靈氣順著經(jīng)脈緩緩流動，像干涸的河床迎來涓涓細流。秦望凝神靜氣，全力引導著靈石中的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的靈石漸漸失去光澤，化作一捧細灰。他猛地睜開眼，感覺丹田內(nèi)的氣團似乎凝實了一絲，經(jīng)脈也傳來微弱的脹痛感——那是修為精進的征兆！

他內(nèi)視己身，驚喜地發(fā)現(xiàn)，煉氣三層初期大圓滿的境界，竟真的往前邁了一小步，隱隱有了后期的雛形！

“煉氣三層初期大圓滿后期……”秦望喃喃自語，指尖微微發(fā)抖。十年了，他從煉氣一層爬到三層，用了整整十年，比別人口中的“廢柴”還要慢上三分。

這一絲精進，對旁人或許微不足道，對他卻是天大的喜事。

但喜悅過后，是更深的焦慮。兩塊靈石只能讓他精進一絲，想要突破到煉氣四層，至少需要上百塊下品靈石。

宗門每月發(fā)兩塊，加上接雜役任務賺的一兩塊，湊夠百塊需要多少年啊！

而他今年已經(jīng)三十有五，在修士中早已過了最佳修煉年齡，再拖下去，恐怕這輩子都只能在煉氣三層了。

“必須賺更多靈石。”秦望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遠處，宋和還在劈柴。

他想起任務堂墻上貼著的告示，那些標著“低風險”的外門任務，報酬比雜役任務高上數(shù)倍，只是……風險也大了許多。

秦望從床底拖出個破舊的木箱，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一疊任務玉簡。這些都是他十年來接過的任務，大多是“采十斤靈米”、“看守藥圃三日”、“去青牛鎮(zhèn)送封信”之類的雜役活計，玉簡邊角被磨得光滑，記錄著他十年如一日的謹慎。

他記得第一次搶到任務時，選了個“采摘凝露草”的雜役任務，酬勞半塊下品靈石。那天下著小雨，他在后山轉(zhuǎn)悠了三個時辰，才找到三株符合要求的凝露草，回來時渾身濕透，還被管事修士嫌棄草葉上沾了泥。但拿到靈石的那一刻，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還有一次，外門弟子發(fā)布了個“護送書信到青牛鎮(zhèn)”的任務，酬勞半塊下品靈石。同行的幾個雜役嫌路遠，秦望卻接了下來。

他一路上繞開所有可能有妖獸的林子，白天趕路，晚上躲在山洞里修煉，整整走了五天，才將信送到。拿到靈石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煉氣二層竟穩(wěn)固了不少。

原來謹慎行路，也是一種修煉。

“謹慎不是膽小，是活下去的本錢。”秦望撫摸著玉簡上的刻痕，低聲自語。

這十年，他見過太多雜役因為貪心接了高風險任務，最后要么斷胳膊少腿，要么直接消失在深山里。

他沒有金手指，沒有好天賦，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這顆“烏龜腦袋”。

但現(xiàn)在，靈石的缺口像個無底洞，逼得他不得不冒險！

他想起任務堂里那個“巡查清風鎮(zhèn)外圍”的外門任務，酬勞兩塊下品靈石，標注著“低風險，煉氣三層以上可接”。

清風鎮(zhèn)在流月宗山腳下，雖偶有山匪，但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角色，據(jù)說上個月還有外門弟子一拳打跑了三個劫匪。

“兩塊靈石……”秦望喃喃道。

他走到桌前，翻開那本磨破了皮的《蒼風郡風物志》，找到清風鎮(zhèn)的地圖。

鎮(zhèn)子周圍標著幾個紅點，都是過去十年間出過事的地方，但大多離官道很遠。他用手指沿著官道畫了條線，又在旁邊注上“白天行走，避開密林”。

窗外，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色，幾只暮鴉從雜役堂上空飛過。

秦望合上書本。

他決定先接下“巡查清風鎮(zhèn)”的任務，只在官道附近活動，遇到任何風吹草動立刻撤回。

“一步一步來。”秦望來到銅鏡面前。

鏡中人面色黝黑，眼角有了細紋，唯有一雙眼睛，在提到靈石和修煉時，依舊閃著不滅的光。

秦望決定明天一早就去任務堂領玉簡，順便用那幾株草藥換點“零花錢”，至于那個宗門大比，就讓那些宗門天驕去爭吧。

他秦望，只想做個能安穩(wěn)賺靈石、慢慢爬境界的雜役。

當然倒也不完全是這么想的，主要是他沒那天賦，也沒那外掛，也怕受傷丟個胳膊、腿啥的，修仙還是要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