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群和櫻之千鶴離開影佐禎昭的辦公室，走到了院子里面的櫻花樹下，旁邊的一棵則已經(jīng)變成了尸體。

櫻之千鶴恨恨地看著李仕群，像是面對敵人，“以后，你離我遠點。不，我離你遠點。跟你在一起，準沒好事。”

李仕群并不生氣，也不敢生氣，“千鶴課長，為了你，我損失了兩根金條。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么會來76號？”

櫻之千鶴不領情，“你是為了我嗎？你整天都在算計，算去算來，把自己給算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現(xiàn)在，有多少人隨便就能從衣袋里拿出兩根金條？”

李仕群背對梅機關大樓，如變戲法，又從衣袋里掏出兩根金條，抓過櫻之千鶴的手，放到櫻之千鶴的手心，“咱們這種人，哪天死都不知道，得對自己好點。吃好，睡好。死了，一了百了。戰(zhàn)爭結(jié)束，你們走了，我得被人從墳墓里撬出來挫骨揚灰。知道什么是挫骨揚灰嗎？”

櫻之千鶴握著沉甸甸的金條，臉上有了喜悅，“誰說戰(zhàn)爭結(jié)束，現(xiàn)在剛開始，還早著呢。”

他們的交談還在進行，劉光明跑了過來，“報，報，報告千鶴課長，想不想立功？我現(xiàn)在有一個重要線索，抓共黨。根據(jù)我們軍統(tǒng)，不，原來軍統(tǒng)的情報，租界古籍書店，就是共黨的秘密聯(lián)絡點。”

櫻之千鶴說不準自己的心情，他們很需要李仕群，劉光明這樣的人，可是從心里又討厭這樣的人，“真的嗎？”

劉光明堅定地答道，“千真萬確，如果抓不到人，千鶴科長可以殺了我。”

櫻之千鶴笑了起來，“殺你？不殺你，你都那樣，還殺你。”

劉光明急于表現(xiàn)自己，“我們還得到準確消息，共黨正在擬定《對日戰(zhàn)爭宣言》。他們，才是要跟你們真干。他們才是你們真正的敵人，至于南京嘛，也就那樣。共黨是真抗日，東北軍二十多萬啦，如果真打，即便輸，恐怕也需要一點時間吧？我是一個商人特工，喜歡從商人的角度看問題。”

櫻之千鶴不感興趣，“要去，你們?nèi)グ桑疫€有其它事。”找了個借口，走了。

李仕群卻說，“好，咱們，走一趟。”

76號行動隊走到租界古籍書店，看到門口掛著一塊牌子，“鋪面轉(zhuǎn)租。”

李仕群用槍指著劉光明，“共黨在哪里？”

劉光明本想立功，沒想到，是這種結(jié)果，“一定走漏了風聲，轉(zhuǎn)移了。”

李仕群用槍抵著劉光明的腦門，“共黨呢？你以為我很閑嗎？我們回去如何向千鶴課長和機關長解釋？你不是商人特工嗎？錢呢？沒有錢，你今天就去死。”

“別，別別，萬一走火了，咋辦？”劉光明輕輕把李仕群的槍口扒到一邊，“錢好說，好說。我有錢，我有錢，別別，別開槍。用錢能解決的問題，為什么要用槍呢？”

劉光明掏出了兩根金條，塞到李仕群的手中，“李主任，李，副主任，你以后一定會發(fā)現(xiàn)我這個人的魅力。戰(zhàn)爭，就是錢沒有聊好，錢說好了，還打什么，對不？”

李仕群掂了掂手中金條的分量，“算了吧。共黨在我們的圍困之中，拼命逃脫，我等奮起追擊，還是讓他們跑了。我會向機關長說，你劉光明對天皇，赤膽忠心。”

李仕群揚了揚手中的槍，“收工。”

李仕群聲音剛落，就聽見，“來都來了，怎么就走了呢？”

一個蒙面旗袍女子帶著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李仕群以為又是醫(yī)院里碰到的那群女子，喊道，“弟兄們，給我頂住，”自己卻邊打邊撤退，躲到了車上。

劉光明知道，是軍統(tǒng)的滅口來了，高聲喊道，“救我，我是被漢奸逼的。”還沒等旗袍女子開槍，李仕群的槍先響了，擊中了劉光明，劉光明應聲倒下，居然笑了起來，“死了，真好，不受鬼子的刑。”

李仕群害怕醫(yī)院的事件重演，叫司機開車，“快跑。”

黑色旗袍女子一隊人馬追著76號特務打，76號特務留下幾具尸體，跑了。

黑色旗袍女子一行人也沒緊追，閃進弄堂，不見了。

等巡捕房的人趕到，剩下的也就是一個爛攤子，這種事情，他們都不會立案，也不知道如何查。

回到梅機關，李仕群氣得咬牙，可又無處發(fā)泄，有種天天九死一生的感覺，走進他的副主任辦公室，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竟然是燙水，忙著吐了出來，一氣之下，干脆把杯子砸到了地上，彈起的瓷片，劃破了他的臉，被十二女子留下的印記還包著膠布，又平添了一道血痕。

李仕群恐懼起來，難道報應不等來世，現(xiàn)世就報了？

櫻之千鶴走進李仕群的辦公室，一臉的媚笑，“李副主任，你抓的共黨呢？”

李世群看著櫻之千鶴，“屁都沒有，還遇到了軍統(tǒng)的人，把劉光明也殺了。”

櫻之千鶴一副嫌事少的態(tài)度，“你就想想，等著向機關長解釋吧。”

李仕群望著櫻之千鶴，“千鶴課長，我怎么覺著，我不順，你特別的高興，我可是你千鶴課長的人，至于落井下石嗎？”

櫻之千鶴不屑地看了李仕群一眼，“你，什么時候是我的人？你是財神的人。”

李仕群壞笑地看著櫻之千鶴，“難道那些春風沉醉的夜晚全都忘記了？”

李仕群在喚醒那些櫻之千鶴早就塵封已久的往事，櫻之千鶴覺得臟，罵了一句，“無恥。”轉(zhuǎn)身摔門去了。

李仕群看著櫻之千鶴離去，就對著背影罵道，“無恥？這話，應該老子來說。過河拆橋的東西，求老子的時候，低聲下氣，現(xiàn)在，爬到老子頭上拉屎來了，總有一天，老子弄死你。”

櫻之千雪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又進來了，“你要弄死誰呀？”

李仕群的臉笑得像一朵爛桃花，“剛才，一個蚊子，吃我的血，我想弄死她，結(jié)果，跑了。”

櫻之千鶴答道，“誰弄死誰，還說不清呢？”轉(zhuǎn)身，又去了。

李仕群以手作槍，對著櫻之千雪的背影，說了一聲，“叭。”

櫻之千鶴從槍殺了那個賣報的孩子小九后，一直做噩夢，夢里全是血，壓向她。

何若水坐在呂向紅的病床前，看著窗子外自由飛翔的麻雀，“你要不回來，我就開始想，怎么才能殺掉你，好在你回來了。”

呂向紅則在說夢話，“是誰，出賣了我們？”

江焱和影佐禎昭衣著便服，來到了泗漕寺，這座600年古寺已經(jīng)變成了廢墟，寺廟的一些木柱子還在燃燒，煙霧中彌漫著寺院特有的那種檀香。

遠處，十九路軍和鬼子的激戰(zhàn)仍在繼續(xù)，人們的生活也停不下來。

寺廟旁邊的街市仍然熱鬧，仿佛人們已經(jīng)忘記了還在進行的戰(zhàn)爭。世俗的討價還價仍在進行。

這一刻，戰(zhàn)火似乎僅僅只是這個城市的背景。

而在戰(zhàn)爭的那一邊，人間煙火僅僅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