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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劇本

“用戶”?“下線”?

這些詞匯如同冰冷的鋼針,帶著超越理解的信息,狠狠刺入眾人被白光沖擊得近乎空白的大腦!

下一秒。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抽離!

身體的感覺、空間的感知、甚至時間的流動…一切都在瞬間消失!

只剩下無邊的、令人窒息的純白,以及那行冰冷刺骨的警告文字,如同烙印般灼燒著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意識如同沉入最深海底的溺水者,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浮起。

最先恢復的是嗅覺。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腐朽的木頭、陳年的泥土、潮濕的霉菌以及…

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動物尸體輕微腐敗的腥臭氣息,如同粘稠的液體,強行灌入鼻腔!

“咳咳…嘔…”

吳七竅第一個有了反應,他猛地側過頭,干嘔起來,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幾百年沒打掃過的棺材里,還是那種埋在地底下返潮發霉的!

緊接著是觸覺。

冰冷!堅硬!凹凸不平!身下似乎是粗糙的石板,硌得骨頭生疼。

空氣陰冷潮濕,帶著侵入骨髓的寒意,與之前那金屬空間里干燥冰冷的質感截然不同。

“呃…”

宋清遠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手臂的傷口在冰冷的刺激下傳來陣陣刺痛。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扔在了一塊冰冷的磨刀石上。

“嘶…”

凌霜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清醒過來。她猛地坐起身,動作牽動了酸痛的筋骨。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長劍,冰涼的劍柄觸感讓她心中稍定。她警惕地環顧四周,清冷的眸子在適應著黑暗。

“阿…阿彌陀佛…好黑…好冷…”

明覺帶著哭腔的細弱聲音響起,充滿了無助和恐懼。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又冷又悶的“黑柜子”里。

“我…我這是在哪?”

柳如風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迷茫和驚疑。

他感覺頭痛欲裂,那烙印在意識深處的冰冷警告文字仿佛還在灼燒。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玉佩還在,那圈冰冷的金屬邊緣觸感讓他心頭一緊。

墨衍是最后一個“醒來”的。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緩緩地坐起身。他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仿佛意識與身體重新連接需要時間。他第一時間低頭看向自己懷中——那個裹著染血破布條、像個大號襁褓似的“長劍”還在。

光線極其微弱,只有從上方極高處某個狹窄的縫隙透入的幾縷慘淡月光(或類似的光源),勉強勾勒出環境的輪廓。

他們身處一個極其巨大的、陰森冰冷的石室之中!

四周是粗糙開鑿的、布滿了濕滑苔蘚的巨大石壁,高不見頂,隱沒在濃重的黑暗里。

石壁上,刻滿了模糊不清、風格詭異的壁畫,描繪著一些難以理解的祭祀場景和奇形怪狀的生物。

地面上散落著厚厚的、散發著腐朽氣味的塵埃和碎石。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室中央,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十具巨大的、黑沉沉的石棺!

石棺表面同樣刻滿了繁復的紋路,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陰森可怖。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石室中回蕩,更添幾分死寂。

“我…我的親娘誒!”

吳七竅終于緩過氣來,借著微光看清了周圍的景象,嚇得一蹦三尺高,聲音都變了調。

“咱…咱這是掉進哪個老妖怪的祖墳里了?!這…這么多棺材?!柳掌門!您老剛才那一下沒捅到‘牢籠心’,是把咱們捅進閻羅殿的停尸房了吧?!”

他一邊怪叫,一邊手忙腳亂地在地上摸索,終于摸到了他那根銹跡斑斑的“打狗棒”,緊緊攥在手里,仿佛能帶來一絲安全感。

“古墓?”

凌霜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凝重,“看這規制和壁畫風格…至少是前朝王侯級別的大墓。但…為何如此陰森死寂?毫無生氣?”

她作為一名優秀的醫者和毒師,對環境的感知極其敏銳。此地不僅陰冷,更彌漫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死氣。

宋清遠在凌霜的攙扶下艱難站起,忍著傷痛和眩暈,仔細打量著那些石棺上的紋路,臉色凝重:

“非是尋常墓葬符文…此等紋路,透著一股邪異陰冷之氣…倒像是…某種鎮壓或獻祭的邪陣?”他試圖用道家的知識去解讀,但眼前的景象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柳如風臉色鐵青,他環顧著這陰森的古墓,再回想那白光中冰冷的警告,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他看向墨衍,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墨少俠!這又是何處?!那白光…那警告…還有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墨衍抱著他的“破布襁褓”,緩緩站起身。

他走到一具巨大的石棺旁,沒有去看柳如風,而是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指尖輕輕拂過石棺表面那冰冷粗糙、刻滿了邪異紋路的石料。

“清除協議…啟動了。”

墨衍的聲音低沉,在空曠陰森的古墓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們…被‘下線’了。”他用了一個極其古怪、但結合警告又能被勉強理解的詞。

“下…下線?”

吳七竅瞪大了眼睛。

“啥意思?閻王爺的生死簿上把咱名字劃掉了?還是說那‘牢籠心’嫌咱們太鬧騰,把咱扔這墳堆里關禁閉了?”他試圖理解,但得出的結論一個比一個驚悚。

墨衍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石棺,又掃過石壁上那些模糊詭異的壁畫,最后落在眾人驚疑不定的臉上。

“這不是現實。”

墨衍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的冰冷。

“或者說,不是我們認知中的現實。這古墓…這石棺…是另一個‘地方’。一個…被那‘牢籠’強行拉入的‘地方’。”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一個…規則扭曲的‘劇本’。”

“劇本?!”

眾人異口同聲,連柳如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此時!

“咔噠…咔噠…咔噠…”

一陣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括轉動聲,如同冰水滴落死寂的寒潭,毫無征兆地在巨大的石室中響起!

聲音的來源,赫然是石室中央,那數十具巨大的石棺!

緊接著,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具巨大石棺的棺蓋,伴隨著令人牙酸的、仿佛老木頭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嘎吱吱吱——!”

緩緩地、沉重地……自行滑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更加濃郁、帶著泥土腥氣和腐爛氣息的陰風,從縫隙中猛地吹出!同時,一只覆蓋著暗青色鱗片、指甲烏黑尖長、干枯如雞爪的手,猛地從縫隙中伸了出來,死死扒住了棺蓋的邊緣!

“媽呀!詐尸啦!!!”

吳七竅發出一聲凄厲到破音的尖叫,手里的銹鐵管“哐當”一聲再次掉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躲到墨衍身后,死死抓住墨衍那破布包裹的“襁褓”,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柳如風、宋清遠、凌霜瞬間拔劍出鞘!

劍鋒寒光閃爍,指向那具正在開啟的石棺!

明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抱住了墨衍的大腿,小臉埋在他衣服里瑟瑟發抖。

墨衍抱著他那被吳七竅抓住、顯得更加滑稽的“破布襁褓”,低頭看了看棺中伸出的那只詭異的手,又抬頭看了看石室上方那透入微光的縫隙,最后看了看身邊這群如臨大敵的同伴。

他那張被面罩遮擋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沉靜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混合著荒謬、了然和一絲無奈的情緒。

“看來,”墨衍的聲音在古墓的陰風和棺蓋的嘎吱聲中響起,平靜得有些不合時宜。

“‘劇本’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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