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幽冥裂隙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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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那片幽暗的瞬間，羽泉感覺自己像一頭扎進了冰冷粘稠的墨汁里。
光線被徹底吞噬，濃重得化不開的黑暗包裹著一切。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烈的硫磺、腐敗的甜腥氣——純粹的冥界氣息，濃烈到幾乎令人窒息。腳下不再是松軟的腐殖層，而是冰冷、堅硬、帶著奇異滑膩感的黑色巖石。
魔鈴冰冷而微弱的呼吸緊貼著他的后背，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右眼眼角那道凝固的血痕，在絕對的黑暗中仿佛散發著微弱的、不祥的光。羽泉咬緊牙關，將體內殘存的小宇宙提升到極限，右臂殘缺的圣衣臂甲散發出微弱的青金色光暈，勉強照亮身周數尺。
光暈所及之處，景象令人心悸。巨大的、扭曲的黑色石筍如同怪物的獠牙，從地面和洞頂嶙峋刺出。石壁上覆蓋著一層暗綠色的、不斷蠕動流淌的粘稠苔蘚，散發出微弱的磷光，映照出壁上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浮雕，無聲地哀嚎著。空氣中彌漫著低沉的、仿佛無數亡魂囈語般的回響，鉆進耳膜，撕扯著理智。
胸前的雅典娜吊墜和右臂的圣衣臂甲同時傳來強烈的、指向同一個方向的悸動！
前方！
羽泉背著魔鈴，如同在巨獸的血管中跋涉，每一步都踩在光滑冰冷的巖石上，發出空洞的回響。黑暗如同活物般擠壓著圣衣臂甲的光芒，冰冷刺骨的冥界氣息瘋狂侵蝕著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身體。肩后的傷口在冥氣的刺激下，麻木感如同蘇醒的毒藤，再次瘋狂蔓延，冰冷的刺痛感順著脊椎爬向大腦，視野邊緣的黑斑如同墨滴般迅速擴散。
他強撐著，依靠圣衣臂甲傳來的那點微弱的、來自初代天馬座的冰冷支撐感，以及薩莎吊墜那微弱卻始終不滅的暖意，一步一步，朝著悸動傳來的方向艱難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的地面驟然向下傾斜。一個巨大的、向下延伸的螺旋狀石階出現在眼前，石階邊緣沒有護欄，下方是深不見底、翻涌著灰白色霧氣的深淵。悸動感，正從深淵的最深處傳來！
羽泉深吸一口氣，踏上了那冰冷滑膩的石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腳下深淵中翻涌的霧氣如同無數冰冷的觸手，試圖將他拖拽下去。亡魂的囈語聲更加清晰，混雜著痛苦、怨恨和誘惑的低語，瘋狂沖擊著他的意識防線。
“放棄吧……”
“沉淪吧……”
“死亡才是永恒的安寧……”
羽泉猛地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讓他昏沉的意識瞬間清醒！他死死盯著前方無盡的黑暗階梯，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拿到碎片！拿到冥河水！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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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螺旋石階終于抵達盡頭時，眼前的景象讓羽泉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的穹頂高得沒入黑暗，無數倒懸的、如同黑色冰凌般的巨大鐘乳石散發著幽幽的冷光。洞窟的中心，是一個直徑近百米的巨大深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粘稠、污濁、不斷翻涌著氣泡的暗綠色，如同巨獸腐敗的血液。潭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刺骨的陰寒——正是冥河之水的源頭！
深潭的中心，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黑色石臺。石臺之上，一點青金色的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星辰，頑強地閃爍著，散發出純凈而神圣的波動——第三塊天馬座圣衣碎片！
然而，守護在碎片與冥河之間的，絕非坦途。
就在深潭邊緣的黑色巖石上，無聲無息地佇立著兩個身影。它們并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純粹的冥界能量和冰冷的黑曜石構筑而成的守衛！
左邊一個，身形高大，覆蓋著棱角分明的黑色巖石重甲，如同沉默的山岳。它沒有頭顱，原本是頭部的位置燃燒著一團幽綠色的、不斷扭曲的火焰，散發出冰冷而暴虐的氣息。手中握著一柄由純粹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巨大雙手重劍，劍身流淌著暗紫色的符文。
右邊一個，體型纖細，仿佛由無數片鋒利的黑色水晶拼接而成，動作間折射著洞窟頂端的幽光，帶著一種詭異的優雅與致命感。它的面部是一片光滑的黑色鏡面，映照出羽泉此刻狼狽而驚駭的身影。雙手各持一柄由森森白骨構成的狹長彎刀，刀刃上流淌著墨綠色的毒芒。
它們是冥界的造物，深淵的哨兵——無頭巨像·深淵守衛（Behemoth Sentinel）與鏡面幽影·劇毒獵手（Phantom Stalker）。
在羽泉踏入這片核心區域的瞬間，兩尊守衛空洞的“視線”瞬間鎖定了他！
“嗡——！”
無頭巨像手中的黑暗重劍爆發出刺目的紫黑色光芒，它猛地抬起巨足，重重踏在地面！
“轟隆！”
整個洞窟劇烈震顫！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沖擊波如同死亡浪潮，貼著地面，朝著羽泉和他背上的魔鈴洶涌席卷而來！所過之處，堅硬的黑色巖石如同酥脆的餅干般寸寸龜裂、粉碎！
羽泉瞳孔驟縮！背著魔鈴，他根本不可能完全躲開這范圍攻擊！
“呃啊——！”他怒吼一聲，右臂圣衣臂甲青金色光芒瞬間燃燒到極致，所有力量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不再分散，而是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守護信念、所有對生的渴望，凝聚于一拳！
“天馬——彗星拳！！！”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練到極致的青金色光柱，如同撕裂黑暗的彗星，從他燃燒的右拳中咆哮而出！不再是分散的流星，而是將所有破壞力集中于一點的毀滅洪流！
“轟——！！！”
彗星般的光柱與紫黑色的能量沖擊波在半空狠狠相撞！
刺眼的光芒瞬間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颶風，在巨大的洞窟中瘋狂肆虐、咆哮！撞擊點下方的冥河水面被恐怖的沖擊力壓出一個巨大的凹坑，粘稠的暗綠色水浪沖天而起！
羽泉被爆炸的沖擊波狠狠掀飛，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巖壁上，眼前一黑，喉頭腥甜！背上的魔鈴也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但他死死盯著爆炸的中心——
青金色的彗星光柱，竟然硬生生撕裂了紫黑色的能量狂潮，余勢不減地轟在了無頭巨像的胸膛之上！
“咔嚓——！！！”
堅硬的黑色巖石重甲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崩裂！無頭巨像龐大的身軀被這股狂暴的力量轟得踉蹌后退，胸膛處出現一個巨大的、邊緣布滿蛛網裂痕的凹坑！那團幽綠色的靈魂之火瘋狂搖曳，發出無聲的憤怒咆哮！
成功了！但代價巨大！羽泉感覺整條右臂都失去了知覺，圣衣臂甲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極點。更糟糕的是，全力一擊徹底引爆了體內的冥河之毒！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海嘯般瞬間吞噬了半邊身體，視野徹底被黑暗占據，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飄搖！
而就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意識模糊的致命瞬間——
一道無聲的、快得超越了視覺極限的幽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側！
是鏡面幽影！它那光滑的鏡面臉上，清晰地映照出羽泉此刻絕望而模糊的面容！兩柄流淌著墨綠色毒芒的骨刃，如同毒蛇的獠牙，一上一下，悄無聲息地刺向他的咽喉和心臟！角度刁鉆，時機完美！
死亡的冰冷觸感，瞬間扼住了羽泉的咽喉！
####**3**
意識沉淪的深淵中，羽泉仿佛聽到了薩莎遙遠而急切的呼喚。
**“羽泉！”**
也仿佛聽到了魔鈴那細若游絲、卻帶著決絕的嘆息。
緊接著，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帶著星辰軌跡般玄奧波動的能量，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輕輕拂過他即將潰散的意識。
是魔鈴！她在昏迷中，用最后一絲殘存的星見之力，強行刺激了他的靈魂！
“呃——！”羽泉猛地睜開幾乎被黑暗吞噬的眼睛！
鏡面幽影那致命的骨刃，距離他的咽喉和心臟，已不足一寸！冰冷的死亡鋒芒刺痛了他的皮膚！
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超越了意識的束縛！
“滾開！！！”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咆哮！羽泉左手灌注了所剩無幾的全部小宇宙，并指如刀，帶著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慘烈氣勢，不顧一切地劈向刺向咽喉的骨刃！同時，他的身體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勢強行側移！
“鐺——嗤啦！”
左手掌緣與劇毒骨刃猛烈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小宇宙的光芒在刀刃上炸開，骨刃被硬生生劈開一絲軌跡，險險擦著羽泉的脖頸掠過，帶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刺向心臟的那一刀，卻無法完全避開！
“噗！”
冰冷的骨刃刺穿了羽泉左肩的皮肉，墨綠色的劇毒瞬間注入！恐怖的麻痹感和撕裂般的劇痛如同電流般席卷全身！
“吼——！”與此同時，被彗星拳重創的無頭巨像發出無聲的咆哮，它胸口的靈魂之火瘋狂燃燒，雙手緊握黑暗重劍，拖著龐大的身軀，如同失控的攻城錘，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朝著立足未穩、又遭重創的羽泉狠狠沖撞而來！
前有劇毒骨刃穿肩，后有巨像沖撞碾壓！絕境！
羽泉的眼中，卻在這一刻燃燒起前所未有的瘋狂火焰！左肩的劇毒和穿骨的疼痛，反而像一劑強效的興奮劑，徹底點燃了他骨子里那股從廢墟中爬出來的、永不屈服的野性！
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借著鏡面幽影刺穿左肩的骨刃為支點，身體如同風車般猛地旋轉！
“給我——過來！”
旋轉的力量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硬生生將猝不及防的鏡面幽影拽得失去平衡，擋在了自己與沖鋒的無頭巨像之間！
鏡面幽影那光滑的鏡面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無頭巨像那毀滅性的龐大身影和燃燒著怒火的靈魂核心！
“吼！！！”無頭巨像的沖鋒已無法停止！它那如同攻城錐般的巨肩，裹挾著碾碎山岳的力量，狠狠撞在了被羽泉強行拽過來當盾牌的鏡面幽影身上！
“砰——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如同無數水晶同時破碎的巨響！
鏡面幽影那由黑色水晶構成的身軀，在無頭巨像那純粹的、毀滅性的物理力量面前，如同精致的玻璃工藝品般瞬間爆碎！無數鋒利的黑色水晶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四面八方！鏡面臉上映照出的最后畫面，是無頭巨像那燃燒著怒火的靈魂核心，以及它身后羽泉那雙燃燒著瘋狂與決絕的眼睛！
代價是巨大的！羽泉的左肩被鏡面幽影爆碎的力量和飛濺的碎片徹底撕裂，鮮血狂涌！恐怖的沖擊力也將他再次狠狠拋飛出去，如同破布娃娃般砸落在冰冷堅硬的黑色巖石上，滾了幾圈才停下，距離那翻涌著惡臭氣泡的冥河深潭，僅有一步之遙！
他躺在冰冷的巖石上，左肩血肉模糊，劇毒瘋狂侵蝕，右臂圣衣臂甲黯淡無光，體內冥毒與鏡面幽影的劇毒瘋狂肆虐，視線徹底被血色和黑暗覆蓋。耳邊是無頭巨像那因撞碎同伴而更加狂暴的無聲怒吼，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喪鐘，一步步逼近！
結束了？
不！
就在意識即將被雙重劇毒和黑暗徹底吞沒的剎那，羽泉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深潭中心石臺上那一點青金色的光芒！
碎片！魔鈴！薩莎！
守護！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混合著天馬座碎片意志和他自身不屈信念的狂暴力量，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呃啊啊啊啊——！！！”
羽泉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用盡最后的力量，猛地翻身，滾向那翻涌的冥河深潭！
無頭巨像沉重的巨足狠狠踏落，將他剛才躺著的位置踩得粉碎！
而羽泉，已經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如同撲火的飛蛾，一頭扎進了那粘稠、冰冷、散發著無盡死亡與腐朽氣息的冥河水中！
####**4**
冰冷！
無法形容的冰冷瞬間包裹了全身，仿佛靈魂都要被凍結！粘稠污濁的冥河水瘋狂地侵蝕著皮膚，帶來強烈的灼痛和腐蝕感！更可怕的是，水中蘊含著濃郁到極致的死亡氣息和冥界法則之力，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瘋狂地刺入羽泉的傷口，鉆入他的血脈，侵蝕著他殘存的小宇宙！
雙重劇毒在這冥界源頭的刺激下，如同被澆上滾油的毒蛇，瞬間狂暴！冰冷的麻木感和撕裂般的劇痛席卷了每一寸神經！羽泉的意識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孤舟，瞬間被巨浪拍向黑暗的深淵！
不能死！
薩莎的吊墜緊貼著胸口，那點微弱卻始終不滅的暖意，成了意識之海中唯一的燈塔！
魔鈴冰冷的身體和眼角凝固的血痕，在腦海中閃現！
守護！
碎片！
求生的本能和守護的執念，爆發出最后的力量！羽泉在污濁的河水中猛地睜開眼睛（盡管視野一片模糊的暗綠），憑借著胸前的吊墜和右臂圣衣臂甲傳來的強烈共鳴指引，如同一條瀕死的魚，拼命朝著潭心石臺的方向潛游！
冥河水的粘稠和侵蝕力遠超想象，每前進一寸都無比艱難！無數冰冷滑膩的、仿佛由怨念凝聚而成的無形觸手纏繞著他的四肢，試圖將他拖向更深的黑暗！
近了！更近了！
石臺的輪廓在污濁的水中顯現！那點青金色的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星辰！
羽泉伸出唯一還能勉強活動的右手，燃燒著最后一絲小宇宙，帶著無比的渴望，抓向那近在咫尺的碎片！
指尖觸碰的瞬間！
“嗡——！！！”
一股浩瀚、純凈、帶著古老不屈意志的神圣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指尖瘋狂涌入羽泉瀕臨崩潰的身體！
是碎片！天馬座圣衣的第三塊碎片！
這股力量的注入，如同在即將熄滅的灰燼中投入了熾熱的火種！羽泉體內殘存的天馬座小宇宙瞬間被點燃、共鳴、壯大！青金色的光芒從他身體內部爆發出來，暫時驅散了纏繞的冰冷怨念觸手！那瘋狂肆虐的雙重劇毒，在這股同源而神圣的力量沖擊下，竟也被強行壓制了一瞬！
羽泉抓住這寶貴的一瞬！他死死握住那塊溫熱的碎片，猛地轉身，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掏出魔鈴之前給他的那個特制的、用來盛放冥河源頭活水的空銀瓶，毫不猶豫地灌滿了身邊粘稠污濁的冥河之水！
做完這一切，他再無力維持，身體如同沉重的石塊，向著無底的黑暗深淵沉去……
然而，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最后一刻——
“吼——！！！”
一聲充滿無盡暴怒和毀滅氣息的咆哮，如同炸雷般穿透污濁的冥河水，狠狠沖擊著他的靈魂！
是那無頭巨像！它竟然追了下來！龐大的身軀如同移動的山岳，破開粘稠的河水，燃燒著幽綠色靈魂之火的“頭顱”死死鎖定下沉的羽泉，那柄巨大的黑暗重劍高高舉起，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朝著他當頭劈落！死亡的陰影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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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黑暗如同母親的懷抱，溫柔地包裹著下沉的身體。羽泉的意識在劇毒和冥河水的雙重侵蝕下，如同風中殘燭，即將徹底熄滅。無頭巨像那毀滅性的重劍破開水流帶來的恐怖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壓在他的靈魂上。
結束了……嗎？
薩莎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帶著悲傷和期盼。
魔鈴眼角凝固的血痕，在意識深處刺痛著他。
**不！**
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吶喊！不是羽泉自己的聲音！那是初代天馬座跨越時空的不屈戰意！是融入他血脈的天馬座碎片意志的共鳴！
就在那黑暗重劍即將觸及他頭顱的瞬間——
羽泉緊握在右手中的第三塊圣衣碎片，以及他右臂上那件殘缺的臂甲，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的璀璨青金色光芒！
“轟——！！！”
光芒瞬間吞噬了羽泉！
一件更加完整的、覆蓋了他整個右肩和上臂的青銅臂甲虛影，在光芒中一閃而逝！雖然依舊殘缺，但比之前更加厚重，甲葉邊緣流淌著古老的符文，散發著更加磅礴的力量！
這股新生的、源自三塊碎片共鳴的狂暴力量，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不受控制地順著羽泉殘存的意志，順著他指向無頭巨像的右拳，轟然爆發！
沒有招式名！沒有技巧！只有最純粹、最原始、凝聚了守護與不屈的毀滅意志！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洞穿星辰的青金色光束，撕裂了污濁的冥河水，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轟在了無頭巨像劈落的黑暗重劍劍刃之上！
“鐺——咔嚓！！！”
震耳欲聾的金屬爆鳴響徹整個冥河深潭！
那柄由純粹黑暗能量凝聚的巨劍，劍刃與青金色光束接觸的部位，如同脆弱的冰晶般瞬間崩裂、粉碎！光束余勢不減，狠狠貫入無頭巨像那燃燒著幽綠火焰的胸膛！
“砰——！！！”
無頭巨像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胸膛處那堅硬的巖石重甲如同紙糊般被洞穿！幽綠色的靈魂核心被那毀滅性的光束狠狠擊中，瘋狂搖曳、扭曲，最終發出一聲無聲的哀鳴，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了！
龐大的巖石身軀失去了靈魂的維系，瞬間崩解，化作無數巨大的碎石塊，如同隕石雨般朝著冥河深處沉落，激起大片渾濁的水浪。
釋放出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后，羽泉右臂新生的臂甲虛影瞬間黯淡、消失。他體內的力量徹底被抽空，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徹底沉入了冰冷的黑暗深淵。緊握著碎片和銀瓶的手，無力地松開，身體隨著冥河水冰冷的暗流，緩緩漂向未知的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一絲微弱的光線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羽泉艱難地睜開如同灌了鉛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首先看到的是頭頂濃密樹冠縫隙中漏下的、破碎的慘淡月光。身下是冰冷潮濕的腐殖層。空氣中那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冥界氣息淡去了許多，但依舊殘留著硫磺和腐敗的甜腥。
他……還活著？回到了樹海？
意識如同生銹的齒輪，艱難地轉動。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左肩的貫穿傷和劇毒、右臂的撕裂感、體內冥毒的冰冷侵蝕……還有那深入骨髓的疲憊。
碎片！冥河水！魔鈴！
求生的本能讓他猛地掙扎起來！不顧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右手——
觸手是冰冷的金屬觸感！
第三塊天馬座圣衣碎片，正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那溫熱的、帶著不屈意志的能量，微弱卻真實地流淌著！
而他的左手，正緊緊握著那個特制的銀瓶！瓶身冰涼，里面晃動著粘稠污濁的暗綠色液體——冥河的源頭活水！
成功了！
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沖散了部分劇痛和疲憊！羽泉掙扎著坐起身，環顧四周。他正躺在距離之前那巨大石雕殘骸不遠的地方。而在他身邊不遠處——
魔鈴靜靜地躺在厚厚的落葉上，銀紫色的短發沾著泥土和草屑，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右眼眼角那道凝固的血痕，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魔鈴！”羽泉連滾帶爬地撲到她身邊，顫抖著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但還有！
他立刻拔出銀瓶的木塞，小心翼翼地將瓶中那粘稠、散發著惡臭的暗綠色液體，湊近魔鈴蒼白的嘴唇。
“喝下去……求你了……喝下去……”他低聲呢喃著，聲音沙啞干澀，帶著無盡的祈盼。
粘稠冰冷的冥河水，一滴、兩滴……滑入魔鈴干涸的唇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羽泉死死盯著魔鈴的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一秒……兩秒……
突然！
魔鈴那緊閉的右眼，眼瞼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她那如同透明水晶般的肌膚下，無數道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幽綠色紋路驟然浮現，又迅速隱去！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生機的暖意，如同冰封河面下的暗流，悄然從她體內透出！
她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劇烈顫動，冰藍色的左眼，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迷蒙的視線，在慘淡的月光下，聚焦在羽泉那張布滿血污、疲憊不堪卻寫滿焦急與期盼的臉上。
她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只化作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弱的氣息。
但羽泉看懂了那唇形——
“它……醒了……”
她的目光越過羽泉的肩膀，投向樹海深處那仿佛永恒不變的黑暗，冰藍色的瞳孔深處，倒映出一片無聲翻涌的、比夜色更濃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