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蛛穴琴音
- 謀證
- 蒼原飛鷹
- 3573字
- 2025-06-13 06:26:11
窯洞深處的蛛網在火光中泛著幽藍,胥渺塵握著斷矛的手背青筋暴起。巨型蜘蛛的復眼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八只節肢刮擦石壁的聲響像在為死亡倒計時。方才刺中劍客的“追星式”摹印還在太陽穴里發燙,此刻卻派不上用場——他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生物,更遑論其攻擊模式的能量軌跡。
蜘蛛突然發動襲擊,毒牙帶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胥渺塵就地翻滾,斷矛橫掃卻只擦過甲殼,迸出幾點火星。他這才驚覺,這怪物的行動毫無武學章法,純粹依靠生物本能——而“萬象摹印”的生效前提,是必須捕捉到目標體內能量流動的脈絡。
“糟了!”戴眼鏡的青年被蛛網纏住腳踝,聲音里帶著破音,“這東西是開靈智的妖獸,用的是肉身本能!”
碎花裙女孩尖叫著甩出半塊腰牌,金屬片劃破蛛網的瞬間,胥渺塵瞥見她指尖有淡金色靈光一閃。這靈光的軌跡讓他瞳孔驟縮——與他在壯漢腰間看到的“赤巖衛”腰牌共鳴如出一轍。來不及細想,蜘蛛的尾刺已擦著他耳際刺入地面,酸液腐蝕泥土的“滋滋”聲中,他突然福至心靈,抓起腳邊骷髏的臂骨擲向洞頂!
鈣化的骨殖撞斷鐘乳石的剎那,胥渺塵終于看清了:蜘蛛每次撲擊前,腹部絨毛都會泛起極細微的靜電藍光。那是靈氣在甲殼下流動的痕跡!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中強行運轉剛剛記下的“引氣訣”,指尖竟真的勾出一絲微弱靈氣,順著臂骨裂痕注入蜘蛛的呼吸孔——
蜘蛛發出高頻尖嘯,八只腳突然抽搐著蜷縮。胥渺塵這才想起,方才青年用斷劍挑蛛網時,曾有意無意在石壁刻下一道水屬性符文。他摹印下的不僅是動作,更是那道符文引動天地靈氣的軌跡!
“快走!它在換氣!”壯漢的環首刀劈開擋路的蛛絲,刀疤臉在火光中泛著汗珠,“這鬼地方靈氣紊亂,修士來了都得折戟!”
洞穴深處突然傳來琴弦繃斷的脆響,如同某種信號。胥渺塵踉蹌著扶住洞壁,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劍痕突然發出微光,其中“驚鴻第三式·追星”的刻痕里,竟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地面匯成箭頭,指向更深的洞穴。
“等等?!彼醋褲h的刀柄,目光落在洞頂垂落的銀白色蛛絲上,“這些絲……和白衣女子的琴弦材質一樣。”
碎花裙女孩猛地抬頭,珍珠發卡下的臉色蒼白如紙:“你看見她了?在谷口吹笛子的那個?”她聲音發顫,“三個月前我第一個副本就是這里,她……她當時穿的是赤巖衛的制服,腰牌和我的……”
話未說完,洞外突然傳來空靈的笛聲。那曲調與方才的緊張截然不同,帶著流水般的哀婉,卻讓胥渺塵后頸汗毛倒豎——他分明聽見,笛聲里夾雜著某種妖獸吞咽的聲響,以及金屬摩擦的輕響。
“是陷阱!”戴眼鏡的青年突然抓起火折子擲向洞頂,胥渺塵這才驚覺,洞頂倒掛著數十具穿戴盔甲的尸體,每個尸體手中都握著弩箭,弩機上纏著蛛絲,正隨著笛聲的節奏緩緩轉動,對準洞口!
“摹印箭術!快!”壯漢推開盤算的胥渺塵,自己卻被蛛絲纏住小腿。胥渺塵在倒地瞬間抬頭,看見那些尸體的手指正隨著笛聲抬起,弩箭上的毒液在火光中泛著青芒。他大腦一片空白,卻在瞳孔里清晰倒映出每具尸體拉弦的角度、呼吸的頻率,甚至弩機齒輪咬合的紋路——
“引氣入體,指尖模擬靈弩扳機……”他聽見自己喃喃自語,斷矛尖端突然凝聚出淡金色光點,那是他強行調用尚未穩固的靈氣,“三點鐘方向第三具尸體,腕骨有舊傷,射那里!”
斷矛破空的呼嘯與笛聲同時戛然而止。胥渺塵看見自己射出的光箭竟真的命中目標,那具尸體手中的弩箭偏斜三寸,擦著壯漢耳尖釘入石壁。與此同時,所有尸體突然爆發出刺耳的尖笑,盔甲下涌出黑色甲蟲,朝著眾人爬來!
“往箭頭方向跑!”碎花裙女孩拽住胥渺塵的袖子,她胸前的腰牌突然發燙,與石壁上的血箭共鳴,“赤巖衛的秘道!我當過一次守關NPC,記得……”
她的話被甲蟲群的沙沙聲吞沒。胥渺塵感覺鼻腔涌出溫熱的血,強行摹印靈氣的代價開始顯現,太陽穴仿佛有鋼針在攪動。但他仍死死盯著跑動中的甲蟲群,試圖捕捉它們體內是否有靈氣流動——如果能摹印獸群的操控方式,或許能……
“別白費力氣了!”青年揮舞斷劍劈開蟲潮,“這些是尸傀,靠符箓驅動!”他突然踉蹌著摔倒,腳踝被甲蟲啃出傷口,“快用你的摹印能力復制符箓紋路!”
胥渺塵這才驚覺,每只甲蟲背上都刻著細小的“鎮”字符文。他猛地咬破舌尖,讓鮮血滴在掌心,閉眼回憶青年方才劈砍時,劍鋒帶起的靈氣軌跡——那軌跡與符箓紋路完美重合!
“借你的劍一用!”他奪過青年手中的斷劍,在地面劃出歪扭的血符。甲蟲群突然停滯,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壯漢趁機斬斷洞頂垂下的蛛絲,露出隱藏的石門,門楣上刻著半朵殘敗的赤巖花——正是“赤巖衛”的徽記。
石門后的通道狹窄逼仄,彌漫著陳年腐葉的氣息。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微光,伴隨若有若無的琴音。胥渺塵按住腰間發燙的斷矛,發現矛頭的銹跡不知何時脫落,露出底下刻著的驚鴻派劍紋——與洞穴里的刻痕分毫不差。
“小心?!彼榛ㄈ古⑼蝗蛔ё∷?,“三個月前我就是在這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里映出前方拐角處的景象。
白衣女子坐在石臺中央,古琴橫陳膝上。她的衣袂無風自動,露出腳踝處纏繞的銀白色蛛絲,那些蛛絲正源源不斷地滲入石臺下的溝壑。當她抬頭時,胥渺塵終于看清她胸前的赤巖衛腰牌——那是完整的令牌,而他們撿到的半塊,正嵌在她腰牌的缺口處。
“第七個。”她指尖撫過琴弦,斷弦發出泣血般的顫音,“比前幾個聰明些,知道走秘道?!彼蝰忝靿m瞳孔深處,“萬象摹印……原來真的存在?!?
壯漢突然暴起,環首刀劈向女子面門:“少廢話!赤巖谷的傳送陣在哪?”
刀光在距女子咽喉三寸處凝滯。胥渺塵驚覺,那些銀白色蛛絲不知何時纏上了壯漢的手腕,而女子指尖流轉的靈氣軌跡,竟與他方才摹印的“追星式”如出一轍!
“赤巖谷?”女子輕笑,指尖彈出一道劍氣,胥渺塵瞳孔里瞬間倒映出完整的運勁路徑,“三日前就被血魔宮屠了。你們的任務……早就是死局。”
碎花裙女孩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胸前的半塊腰牌劇烈震顫,與女子的令牌共鳴出刺目金光。胥渺塵這才看清,女子的裙擺下露出的并非人類雙足,而是覆蓋著蛛毛的節肢——她竟已是半人半蛛的怪物!
“你們以為撿到的腰牌是生路?”她抬起手,胥渺塵看見她掌心有與自己瞳孔相同的符文,“那是標記。赤巖衛的每塊腰牌,都是引魔的誘餌?!?
洞穴深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像是某種巨獸在蘇醒。胥渺塵的倒計時顯示只剩兩個時辰,而他的靈氣早已透支,鼻腔的血滴在斷矛上,竟讓劍紋發出微光。他突然想起洞穴里的刻痕,想起青年說的“篩選能記住武學的人”,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劇痛中成型——
“你也是證道者?!彼币暸拥难劬?,發現她眼底有與自己相同的金光,“你故意留下劍痕,讓人摹印驚鴻派武學,是想……”
“噓——”女子豎起食指,琴弦突然發出裂帛之音,“它來了?!?
地面轟然炸裂的瞬間,胥渺塵被氣浪掀飛。他在半空看見,方才的甲蟲群與蜘蛛尸體正在融合,形成巨大的尸傀,而它胸前鑲嵌的,正是完整的赤巖衛令牌。尸傀張開的巨口里,露出傳送陣的微光——那是真正的出口,卻被怪物守護著。
“摹印我的琴音。”女子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胥渺塵這才驚覺她已用靈氣傳音,“第三根斷弦的震顫頻率,對應尸傀的心臟位置?!彼讣廛S動的靈氣軌跡突然變得清晰無比,“用你的斷矛,刺入它的咽喉,那里有我埋下的劍符。”
“你為什么幫我們?”胥渺塵握緊斷矛,感覺她的靈氣正順著傳音滲入自己經脈,修補透支的創傷。
“因為你瞳孔里的符文?!彼纳碛霸谑年幱爸袧u漸透明,“那是道標之塔’的核心印記。而我……”她露出苦澀的笑,“不過是前六個證道者里,唯一活下來的失敗者?!?
尸傀的咆哮震落石屑。胥渺塵看見壯漢已經被蛛絲纏住,青年正在用最后的靈氣布置火陣,碎花裙女孩抱著腰牌蜷縮在墻角。他深吸一口氣,強行運轉女子傳入的琴音心法,斷矛在掌心旋轉出驚鴻派的劍花——這次,他不僅摹印了招式,更摹印了她運轉靈氣的節奏,甚至她的決絕。
了。對同伴們低喝,斷矛帶著琴音的韻律刺出,“這招……叫‘破繭’?!?
尸傀咽喉爆開的血光中,胥渺塵看見傳送陣終于亮起倒計時的在視網膜上跳動他掌心里,多了半枚沾著蛛絲的巖衛牌,牌面內側刻著的字第七日,道標現,摹萬法者,當破繭?!?
女子的身影徹底消散前,他她傳音:“去道標之塔的第三層,有能停止倒計時的……”話音未落陣的光芒已眾人吞沒最后一眼,胥渺塵看見尸傀體內爆出的金光,與女子眼底的金光,最終匯入他瞳孔深處的符文。
當意識再次沉入黑暗時,胥渺塵的掌心緊緊攥著斷矛,矛尖凝著一絲銀白色蛛絲——那是他從女子身上摹印到的,完全理解的靈氣痕跡。而在他精神海中,驚鴻派的招、蜘蛛的靈氣流動、甚至女子的琴音心法,如同拼圖般緩緩組合,形成某種更復雜的圖案。
“下一個副本”他昏迷自語,是怎樣的規則?我又能摹印到什么?黑暗中,有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卻不是來自“礪鋒界”的系統提示:【檢測到天賦“萬象摹,符合第三層準入條件。:道標之塔重置,所有證道】
聲音戛然而止胥渺意識更深的黑暗,唯有掌心的斷矛依然發燙,在提醒他,這場關于“摹印”與證道”游戲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