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休了她。”蕭凌煜頓了頓，平靜道：“我不愛碧珠，但會尊重她。”

沈君珩從原主的記憶里得知，沈碧珠愛慘了蕭凌煜，哪怕明知他不愛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她就覺得十分幸福。

戀愛腦，她不認同，但尊重。

她本就是想探一下他的意思，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倒讓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許是書中刻意將他寫蠢，抑或是重生的緣故，沈君珩覺得眼前的他還是挺討喜的。

沈君珩誠懇問：“所以，即便沒了沈府這層關系，你也會善待她的，對嗎？”

“她是你的妹妹，我自然會善待她。”蕭凌煜嘲笑道，不知是嘲笑她明知故問，還是嘲笑他自己。

蕭凌煜想娶的原本是原主，結果原主嫁給了賀平之，沈府將沈碧珠強塞給他，他會娶沈碧珠，也是因為原主的緣故。他知原主與沈碧珠姐妹情深，有了這層羈絆，即便她對他無意，也無法完全不理他。

沈君珩心里都明白，但有了他的表態，自然更覺安心了。

“我話說完了，你走吧。”沈君珩伸出一只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來見你一面，實屬不易，你這就打發我走了？”蕭凌煜說著，緩緩起身。

“慢走，不送。”沈君珩面無表情。

蕭凌煜忽然俯身向她襲來，轉瞬之間與她差一點臉貼臉，他在她耳畔輕聲說：“還疼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沈君珩猝不及防，緊張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吐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掠過她的耳廓，讓她紅了臉，片刻失神。

他在問什么？哦，在問她臉疼不疼。

她趕緊伸出雙手想要把他推開，可他雖然看起來有些男生女相，但力氣卻很大，她壓根推不動他分毫。

“不疼。”沈君珩又推了他一下，低聲道，“你走開，否則別怪我喊非禮了。”

“你喊吧，那我也就不必走了。”蕭凌煜的上身稍稍后挪了一點，雙手捧著沈君珩的臉頰，如捧著絕世珍寶，喃喃道，“你說，我用太子之位來換你，蕭凌赫會不會很樂意做這筆交易？”

沈君珩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眸。

拱手河山討你歡，為了她，他可以不要這太子之位。

聽起來多么癡情，多么浪漫。

但事實是，即便他主動讓出這太子之位，蕭凌赫登上皇位后如約把她許給了他，他們也不可能有好結果。自古成王敗寇，蕭凌赫真就能放過他？

且不說她對他無意，就算他們兩情相悅，她跟著一個錯失皇位的廢太子能有什么安生日子可過？

“你自己蠢，別拉著我墊背！我不樂意！”沈君珩冷著臉再次用力推他，這一次，終于把他推動了。

蕭凌煜站起身，瞳孔幽黯，像一只受傷的小獸，但他的嘴角仍倔強地噙著笑：“沈君珩，你就這么喜歡賀平之？”

沈君珩輕嘆一聲，抬眼望著他：“我不喜歡他，但也不喜歡你。我不想卷入黨爭，我只想當我的沈家二小姐，過自在舒心的日子。”

“你說你不喜歡賀平之？”蕭凌煜嘴角的笑意頓時擴散到眉眼，“那你怎知你不會喜歡我？”

沈君珩干笑一聲，送給他一記白眼：“蕭凌煜，你煩不煩？”

“好，我這就走。你安心做你的純臣便是，喜歡你的事，交給我。你院子里的柯吉是我的人，你若想我了，就跟他說。”蕭凌煜毫不隱藏眼底的不舍，但說完這些，他便即利落地縱身一躍，落到房梁之上，將房頂的瓦摘開幾片，待露出一個小洞，他便從小洞躍了上去。

他低頭朝她揮了揮手，然后將那些瓦恢復原位，動作快而輕，全程沒弄出聲響。

沈君珩望著屋頂好一會兒，確定他走了，這才又躺下睡覺。

翌日，天一亮鄭彩衣就來給她請安。

“小姐，見嗎？”柳小蝶端著洗漱器具走了進來。

她早就說過免了她請安，如今她還巴巴地過來，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沈君珩坐起身，伸了伸懶腰，道：“見。讓她先在外候著。你過來。”

“是。”柳小蝶走到沈君珩面前，沈君珩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她雖疑惑，但沒有多問，只點了點頭，等她吩咐完便出去給鄭彩衣回話了。

沈君珩記得鄭彩衣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配角，宅斗工具人，關于她的描寫關不多，她一時也想不出她為何來找自己，莫非是為了宅斗？

她只記得她結局挺慘的，原主死后，她妄想成為賀平之的正妻，惹惱了蕭凌赫，被攆出了賀府，之后被歹人捉住，賣去了青樓，被折磨至死。

沈君珩看到她的結局時，忍不住吐槽作者也太歹毒了，他若不喜歡這個小配角，寫她被攆出賀府就完事了，為何還要寫她被賣去青樓被折磨至死。難道在他看來，配角就不是人嗎？

沈君珩梳洗完畢后，坐到主位，微微整了整裙襟，讓柳小蝶請她進來。

“妾身給主母請安。”鄭彩衣款款走來，規規矩矩地向她行禮奉茶，倒是禮數周全，低眉順眼，不似那夜在床上那般地春風得意。

沈君珩接過她奉上的茶，抿了一口便放到了桌上，用眼神示意丫鬟給她看坐。

古代高官貴女的禮儀舉止她以前只在電視和手機里見過，并不太懂，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她將自己關在房里依著原主的記憶苦練了許久，如今已渾然天成了。

有了昨日去宮里參宴的經驗，她已能很好地駕馭這副身體，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和矜貴。

鄭彩衣落坐，沈君珩與她寒暄幾句后，她將話題自然而地引到了蕭凌赫身上，用閑話家常的語氣道：“昨日燕王殿下對我們爺似乎頗為關照呢。”

沈君珩明白了，她是來找她探口風來了。

雖然昨日蕭凌赫和賀平之并無刻意的交流，即便是賀平之落馬，蕭凌赫救他時分寸也是拿捏得極好的，沈君珩若不是看過書，也未必能看出他們之間不清白。

沒想到鄭彩衣心思竟如此敏銳，居然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曖昧。

沈君珩不動聲色道：“慎言，賀平之并不涉黨爭。”

沈君珩沒有否認，鄭彩衣不笨，當即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