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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色下的叛逃與抉擇

  • 從逃亡到帝后
  • 肝地
  • 4109字
  • 2025-06-12 18:51:40

路路的手指在毯子里蜷成了拳。

帳篷門簾被挑起的瞬間,他聞到了菲麗斗篷上殘留的雪水氣息——是她慣用的冷杉香膏混著潮濕羊毛的味道,像一根細針猛地扎進他緊繃的神經。

“把這個套上。”菲麗的聲音輕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她蹲在他腳邊,將一件灰撲撲的粗布斗篷塞進他懷里,指尖擦過他手背時帶著涼意。

路路這才發現她換了軟底皮靴,原本別在腰間的銀紋匕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柄裹著破布的短刀——連刀鞘都磨得發亮,顯然是特意選了不反光的武器。

他喉頭動了動,想問“我們要去哪”,但菲麗已經豎起第二根手指抵在唇邊。

月光從她發間漏下來,照見她耳后那道淡粉色的舊疤——那是三天前為他擋刀留下的。

路路突然想起下午補斗篷時,她站在篝火邊替他擋住羅德審視的視線,鎖子甲在火光里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

帳篷外傳來巡夜傭兵的咳嗽聲。

菲麗的身體猛地一僵,手腕上的銅鈴手鏈卻沒發出半分響動——她不知何時解下了那串他總說“像小鳥唱歌”的裝飾。

路路突然意識到,從她說“不要睡覺”開始,這個總愛把金發編成俏皮麻花辮的女傭兵,就已經把自己調成了“影子”模式。

“跟著我走。”菲麗抓起他的手腕,掌心的薄繭磨得他皮膚發疼。

路路的棉鞋剛踩上雪地,后頸就泛起涼意——營地的篝火早滅了,月光下所有陰影都像活物,他看見左側帳篷后有團黑影晃了晃,像是有人背過身去調整武器。

“噓——”菲麗的腳步頓在半空中。

他們正經過馬廄,最里側的花斑馬突然打了個響鼻,鐵蹄刨地的聲音在寂靜里格外刺耳。

路路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他想起羅德下午用劍柄敲雪堆的“叮”聲,那聲音此刻正和心跳重疊,一下,兩下,像在數他們暴露的倒計時。

“誰在那?”

是羅德的聲音。

路路的血液瞬間凍成了冰。

他看見三十步外的巡邏火把亮起,副團長的鎖子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劍柄上的狼頭雕刻正對著他們——那是夏洛特傭兵團的標志,曾經他以為那是保護的象征。

菲麗猛地把他拽進兩輛運貨馬車之間。

路路的后背撞上裝著鹽塊的木箱,喉嚨里溢出悶哼。

更要命的是,他胸前的藍釉胸針突然發燙,那是母后臨終前塞給他的,此刻像塊燒紅的炭,隔著兩層布料烙得皮膚生疼。

“菲麗·夏洛特。”羅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鎖子甲的摩擦聲像毒蛇吐信,“大半夜不在帳篷睡覺,帶著小殿下逛馬廄?”

菲麗松開他的手。

路路看見她轉身時,短刀已經握在掌心,刀身映著月光,在她眼底割出一道冷光:“羅德叔,我帶他去方便。”

“方便需要帶斗篷?”羅德的火把湊過來,火光映亮了他嘴角的笑,“還是說...你想帶他方便到博卡城?”

路路感覺有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領。

他想起下午塞爾團長拍著他肩膀說“我們是講信譽的傭兵團”時,那雙手的溫度和羅德此刻的目光一樣,都帶著某種稱量貨物的精準——他們在算王室懸賞的金幣,算他這條命值多少。

“哥!”菲麗突然提高聲音。

路路這才發現塞爾不知何時站在了羅德身后,八階騎士的披風在夜風里獵獵作響,腰間的重劍連劍鞘都泛著冷意。

“菲麗,”塞爾的聲音像塊磨得鋒利的石頭,“你該知道,我們接的商隊護衛任務,可沒包括護送逃亡王子。”他的視線掃過路路,“王室的懸賞是五千金幣,夠我們買三車最好的精鐵,給每個兄弟換副新甲。”

菲麗的刀尖微微發顫:“可我們發過誓——”

“誓言能當飯吃?”羅德嗤笑一聲,突然揮劍砍向馬車轅木。“咔嚓”聲里,路路被飛濺的木屑擦破了臉,咸腥的血味涌進嘴里。

他這才看清,周圍不知何時圍了七八個傭兵,有人拉弓,有人抽劍,連馬廄里的馬都被驚動,踢得木欄哐哐響。

“退下。”塞爾抬手按住羅德的肩膀,目光卻鎖著菲麗,“最后一次機會,把人交出來。”

菲麗的呼吸變得急促。

路路看見她的手指在刀把上沁出了汗,指節白得像雪地里的枯枝。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林子里,她為他擋下盜匪的斧頭時,也是這樣繃緊的后背——那時她眼里只有“保護”,現在卻多了一絲動搖,像被風吹亂的燭火。

“我不會——”

“冰棘護壁!”

清冽的魔法波動突然劈開寒氣。

路路被一股柔力推得向后踉蹌,抬頭便看見奧斯夫站在五步外,雙手結著復雜的法印,淡藍色的光霧從他指尖涌出,在他們周圍凝成半透明的冰墻。

六階水系魔法師的袍角被風掀起,露出里面沾著藥漬的襯里——那是他總說“懶得換”的舊衣服。

“奧斯夫?!”羅德的劍差點掉在地上,“你瘋了?”

“我只是...”奧斯夫的額頭滲出冷汗,冰墻在月光下泛著幽藍,“不想看著一個孩子被賣給劊子手。”他轉頭看向路路,眼底有某種灼熱的光,“殿下,帶著菲麗跑,我撐不了多久。”

路路的胸針燙得幾乎要穿透布料。

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里,混著某種陌生的咒語,像從記憶深處浮起的氣泡,一個字一個字撞著他的耳膜。

菲麗抓住他的手,冰墻外傳來塞爾暴怒的喝令,羅德的劍已經砍在冰壁上,濺起細碎的冰晶。

“走!”菲麗拽著他往山腳跑。

路路回頭,看見奧斯夫的法袍被劍氣劃破,鮮血滲出來染藍了冰墻,但老人的嘴還在動,在念更長的咒語。

他的掌心傳來胸針的灼痛,那串陌生的咒語突然清晰起來,仿佛有人在他耳邊低語,每個音節都帶著某種古老的力量,像要掙破他的喉嚨。

山風卷起雪粒打在臉上,路路聽見身后傳來冰墻碎裂的轟鳴。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掐出奇怪的印訣,胸針里的藍釉突然亮得刺眼,某種熱流從心臟涌向指尖——那是他從未用過的力量,此刻正順著血管跳動,像在等待某個時機。

路路喉間的咒語突然破繭而出。

那串音節像是被胸針里的熱流推著滾出來的,帶著他自己都陌生的韻律。

藍釉在掌心灼得發燙,他甚至能看見淡藍色的光霧順著指縫溢出來,像被風吹散的星屑。

菲麗的手還攥著他手腕,卻在觸到那光的瞬間輕輕顫了一下——她轉頭看他的眼神里,驚訝蓋過了追兵逼近的慌亂。

“冰棱突刺!”奧斯夫的嘶吼混著冰墻碎裂的轟鳴。

路路眼前一花,原本劈向他們的重劍突然被凍成了冰坨,羅德的臉在冰面扭曲成青紫色。

但更多的劍氣已經穿透奧斯夫的魔法屏障,最近的一支弩箭擦著路路耳尖釘進雪堆,尾羽還在簌簌發抖。

菲麗突然將他往奧斯夫懷里一推。

路路踉蹌著撞進魔法師溫暖的袍角,聞到熟悉的藥草味,抬頭正看見她反手抽出短刀,刀尖挑開自己鎖子甲的搭扣——那是傭兵團特有的銀狼紋飾,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奧斯夫,帶他往西南走!”她的聲音被風撕成碎片,卻比任何命令都清晰,“沿著溪流到枯松崖,我拖他們半小時!”

“菲麗!”奧斯夫的法袍被劍氣割開一道口子,他剛要伸手拽她,卻見她轉身時甩來個小布包——是路路前晚落在篝火邊的干肉。“拿著!”她的笑在雪光里忽明忽暗,像極了三天前替他擋刀后說“小殿下的血可比我的金貴”時的模樣,“走啊!”

路路這才發現,她的鎖子甲下竟綁著兩捆火把。

當第一支火把被她甩向馬廄時,受驚的馬匹撞開柵欄,嘶鳴聲中,追兵的陣型被沖得七零八落。

羅德的怒罵混著塞爾的喝令,在火光照亮的雪地上此起彼伏,而菲麗的短刀已經砍向最近的傭兵——那不是戰斗的姿態,是用身體筑墻的架勢。

“殿下,閉眼!”奧斯夫的手臂圈住他的腰,冰系魔法特有的涼意裹著他們騰空而起。

路路在顛簸中回頭,看見菲麗的金發被火光照成了紅色,她的左肩正在流血,卻還在揮刀挑開刺向同伴的長矛——那些曾和她分過烤野兔、補過鎧甲的同伴,此刻舉著武器的手比雪還冷。

“她會死的。”路路的聲音被風灌得發顫。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手指還在泛著淡藍的光,和奧斯夫的魔法同色。

“她知道。”奧斯夫的呼吸很沉,魔力波動卻穩得像山巖,“但她更知道,你活著比五千金幣重要。”

他們在黎明前的寒霧里跌進一片松樹林。

奧斯夫的魔法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抱著路路滾進雪堆時,后背撞在樹樁上發出悶響。

路路想去扶他,卻見老人從懷里摸出個陶瓶,仰頭灌下一口,嘴角立刻溢出黑血——是回魔藥,代價是灼傷內臟。

“睡會兒。”奧斯夫扯下自己的法袍裹住他,指尖按在他眉心,“你用了血脈魔法,身體會燒起來。”路路這才察覺,從胸針開始的熱流已經漫遍全身,連骨頭都在發燙。

他盯著自己的手,剛才那團藍光還殘留在指縫里,像母親的藍釉胸針碎成了星子,落進了他的皮膚。

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

奧斯夫正蹲在溪邊煮雪水,藥罐里飄著刺鼻的藥草味。

路路撐起身子,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多了道淡藍的紋路,像藤蔓爬向手腕——和胸針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索爾回圣帕德斯了。”奧斯夫突然說,沒有回頭。

路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索爾是羅尼國派來的暗衛,前天還替他擋過刺客的毒箭。“他說王后的信鴿傳訊,現任國王要在月中清洗舊臣。”老人攪著藥勺,水面映出他皺起的眉頭,“你母親的陪嫁女官被關進了地牢,你異母弟弟發了燒,太醫院說...”

他沒說完,路路已經攥緊了胸針。

藍釉貼著掌心,這次不是灼燒,是溫溫的,像母親的手。“我要去圣帕德斯。”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雪下的春芽,帶著破凍的力量,“我要接母妃的人出來,我要...”

“巴塞科公爵在桑圖境內。”奧斯夫突然截斷他的話。

藥罐“咔”地裂開條縫,滾熱的雪水滲進土里,“他的商隊三天前經過博卡城,帶著二十車精鐵。”老人終于轉頭看他,眼底的光像在看某種沉睡多年的火種,“羅尼和桑圖的邊境關卡,最近多了三隊銀狼衛——是你父王的人。”

路路的指尖輕輕抖了一下。

他想起菲麗鎖子甲上的銀狼,想起塞爾說“五千金幣換三車精鐵”時的眼神。

原來從一開始,傭兵團要的就不是護送費,是王室懸賞的價碼,是能換精鐵的籌碼。

而巴塞科公爵...那是母親提起時會放輕聲音的名字,是她嫁妝箱底那封未送出的信上的署名。

“我們今晚過邊境。”奧斯夫擦干凈藥罐碎片,從懷里摸出張皺巴巴的地圖,“我在桑圖有舊友,是教會的治愈師。”他的手指點在地圖邊緣的紅圈上,“那里有個廢棄的礦洞,能避開銀狼衛的巡邏。”

路路低頭看自己手背上的藍紋,突然想起昨晚那串自動涌出的咒語。

原來母親留下的不只是胸針,是刻在血脈里的魔法,是他從未敢奢望的力量。

風從松林間吹過,帶著遠處雪水融化的聲音,他聽見自己說:“如果...如果我能控制這魔法...”

“那我們就不只是逃。”奧斯夫的笑紋里落著松針的影子,“而是...等一個時機。”

遠處傳來狼嚎。

路路抬頭,看見天邊有鷹隼掠過,翅膀投下的影子像把懸著的劍。

奧斯夫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法袍下藏著的短刀閃了閃——那是菲麗留下的,裹著破布的刀鞘磨得發亮。

他們要趕在月升前出發。

而邊境的雪山后面,廢棄礦洞的入口正藏在晨霧里,像只半睜的眼,等著看兩個逃亡者,和一顆剛剛覺醒的王子之心,如何撞開命運的冰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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