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的怒吼在船艙里回蕩,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力,龍紋胎記在這一刻燙得驚人,仿佛要沖破皮膚的束縛。
被拖入鐵門的最后一刻,洛言看到沈聿白周身爆發出耀眼的金光,背后似乎浮現出一條巨大的金龍虛影。
她想告訴他“別沖動”,卻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最終徹底墜入無邊的黑暗。
鐵門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
洛言感覺自己在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胸前的墨玉貔貅突然發燙,一道綠光包裹住她,才讓她沒有被陰煞徹底侵蝕。
不知過了多久,她落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
眼前是無盡的冰川,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中央插著一柄斷裂的銀劍——和她月神劍的模樣,一模一樣。
而祭壇前,一個穿著黑袍的身影正緩緩轉過身,兜帽下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正是王婆。
她手里拿著半塊玉佩,正是洛言丟失的那半塊銀龍玉佩。
“你終于來了,小銀璃。”
王婆的笑容里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你外婆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也該揭開了。”
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雷鳴般的聲響。
古船緩緩靠岸,白骨衛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而礁石灘上的兩人,背靠著背,迎向了這場來自深海的、千年未散的怨仇。
冰窟祭壇的寒氣刺入骨髓,洛言掙扎著站起身,胸口的墨玉貔貅燙得驚人。
祭壇中央的斷劍泛著銀光,竟與她掌心的銀匕首產生了共鳴,發出細微的嗡鳴。
“你母親……就是在這里被奪走魂魄的。”
王婆的聲音在冰窟里回蕩,帶著令人齒冷的笑意。她緩緩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詭異符文的臉。
“當年她拼死護住月神泉的封印,卻沒想到,最親近的人會從背后捅刀子。”
洛言的鬼瞳驟然收縮,眼前的冰面突然裂開,浮現出無數記憶碎片——
一個穿著銀甲的女子(正是她記憶中持劍的女人)正與王婆纏斗,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顯然懷有身孕。
王婆手中的黃符化作毒蛇,卻被女子指尖的銀光打散。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沈家服飾的男子突然從女子身后沖出,手中短刃刺入她的后心!
“沈……承?”女子難以置信地回頭,鮮血從嘴角涌出,“你答應過……會護我和孩子……”
“銀璃血脈本就不該存在。”男子的聲音冰冷,正是沈聿白的大伯沈承,“月神泉的力量,只能屬于沈家。”
王婆趁機甩出鎖鏈,纏住女子的魂魄:“沈先生,多謝成全。這銀璃魂魄,正好用來喂養饕餮。”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冰面重新合攏,洛言卻渾身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母親不僅是銀璃后裔,還是月神泉的守護者;
原來沈家當年的變故,竟與母親的死息息相關;
原來沈聿白的父親,就是殺害母親的兇手之一!
“你胡說!”洛言的聲音嘶啞,銀匕首指向王婆,“沈聿白絕不會騙我!”
“他不是騙你,是根本就不知道。”
王婆冷笑,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與洛言丟失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沈承殺了你母親后,就被饕餮反噬了。沈家為了掩蓋丑聞,抹去了所有關于銀璃一族的記載,連他沈聿白未來的沈家家主都瞞著。”
墨玉貔貅突然爆發出綠光,一道虛弱的女子虛影從玉佩中浮現——正是洛言的母親。
虛影沒有實體,卻對著洛言伸出手,眼神里滿是不舍。
“母親……”
洛言的眼淚瞬間決堤,鬼瞳中流出銀色的光帶,與母親的虛影相連。她能感受到母親殘留的意念:
不是恨,而是守護。
“月神泉……要破了……”母親的虛影斷斷續續地傳遞著信息,“饕餮……借沈承的血……快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祭壇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王婆臉色驟變。
“不好!它提前醒了!”
冰窟深處,一雙燃燒著幽冥之火的豎瞳緩緩睜開,巨大的黑影撞碎冰層,露出布滿獠牙的巨口——
正是被鎮壓在銀淵底部的饕餮!它的脖頸上,還纏著當年沈承宇留下的鎖鏈,鎖鏈上的龍紋早已被黑氣侵蝕。
“洛言!”沈聿白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他沖破鬼網,龍紋短刃上沾著黑霧,“快走!”
可已經晚了,饕餮噴出的黑氣瞬間籠罩了整個祭壇。
王婆被黑氣卷中,發出凄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青煙被吞噬。
洛言的母親虛影擋在她身前,綠光與黑氣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用……月神劍……”
母親的虛影越來越淡,最終化作一道銀光融入洛言的銀匕首中。
銀匕首驟然變長,化作完整的月神劍,劍刃流淌著母親的靈力與洛言的銀璃血脈。
沈聿白沖到她身邊,龍紋短刃與月神劍相抵,兩股力量交織成巨大的光盾,勉強擋住黑氣的侵蝕。
“我父親……”
沈聿白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他顯然也看到了冰面浮現的記憶。
“我大伯,他真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洛言握緊月神劍,鬼瞳中映出饕餮脖頸上的鎖鏈。
“它的弱點在鎖鏈接口!那是用沈承宇的血封印的,只有你的龍血能解開!”
沈聿白沒有絲毫猶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龍紋短刃上。
金刃化作金龍,直撲饕餮脖頸。鎖鏈接口處的黑氣遇到龍血,發出刺耳的尖叫,竟真的出現了一道裂縫。
“就是現在!”
洛言縱身躍起,月神劍帶著母女兩代銀璃的力量,狠狠刺入裂縫!
饕餮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巨大的身軀開始崩潰。
冰窟劇烈搖晃,月神泉的泉水從裂縫中涌出,帶著凈化一切的力量,將殘留的黑氣盡數消融。
當一切平息,洛言癱坐在月神泉邊,月神劍變回銀匕首。
沈聿白走到她身邊,沉默地遞給她一塊手帕,自己的眼眶卻紅了。
“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我不知道……”
洛言搖搖頭,看著月神泉中漂浮的、屬于母親的最后一縷光塵,鬼瞳里的悲傷漸漸被堅定取代。
“這不怪你。但我們得查清楚,沈承為什么要這么做,還有……沈家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月神泉的泉水突然泛起漣漪,映出一張蒼老的臉——
正是之前在出現在沈聿白面前的神秘老者,沈家長老。
“你們不該來這里。”老者的聲音在泉水中回蕩,“銀璃與金鱗的恩怨,該了結了。”
洛言握緊銀匕首,沈聿白的龍紋短刃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