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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煞池詭影

**第一節:亡命裂痕**

污濁的魔氣如同粘稠的泥沼,包裹著赤鳶。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和硫磺的惡臭,每一次邁步都牽扯著后背那道被毀滅炎絲擊中的傷口,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她的經脈和魔魂本源。她臉色灰敗,嘴角不斷溢出帶著黑氣的血沫,眼前陣陣發黑,全憑一股不屈的求生意志在支撐。

她不敢停留,更不敢回頭。魔主那冰冷漠然的魔瞳和那彈指間湮滅族人的毀滅之炎,如同噩夢般烙印在她靈魂深處。逃!只有逃出這片被神族天羅籠罩、被魔主陰影覆蓋的魔域,才有一線渺茫的生機!

后背的傷口處,那墨黑的毀滅炎絲如同活物般微微脈動,不僅帶來劇痛和侵蝕,更如同一個冰冷刺骨的標記。赤鳶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浩瀚而漠然的意志,正隔著遙遠的空間,鎖定著她的位置。如同被獵人盯上的受傷獵物,無論逃到哪里,都無所遁形!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但她不能放棄!燼淵的火種…喚醒燼蒼的希望…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

她強撐著,辨認著裂谷中混亂的能量流向,本能地朝著一個方向奔逃——那個方向,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讓她體內焚心魔元感到莫名悸動、甚至帶著一絲清涼撫慰感的…奇異氣息!正是之前魔主在她身上察覺到的、不屬于魔域的氣息!那是她唯一的、模糊的指引!

**第二節:化煞池畔,血晶為引**

帝都郊外,祈天壇外圍。

化煞池并非真正的池水,而是一片被強大禁制籠罩、深達數十丈的巨坑。坑底堆積著厚厚一層灰白色的灰燼,那是神火燃燒后殘留的渣滓,混合著未能完全消融的犧牲者骨灰和扭曲的怨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神圣與血腥、灼熱與陰冷交織的詭異氣息,尋常人靠近便會頭暈目眩,心神被怨念侵蝕。

兩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緊貼著巨坑邊緣嶙峋的怪石,悄然潛行。正是云湛和沈溪月。

云湛身著特制的夜行衣,收斂了所有氣息,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他能感覺到坑底傳來的陣陣陰寒怨念,如同無形的針刺,刺激著他的神經。沈溪月則閉目凝神,指尖纏繞著極其微弱的“靈犀引”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污濁混亂的能量場中細細搜尋。

“守衛換防間隙只有半柱香,”云湛壓低聲音,語速極快,“神仆的巡邏路線我已摸清,但坑底的怨念場比預想的更強!溪月,能找到嗎?”

沈溪月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在怨念沖擊下有些發白,但她眼神專注:“能量很混亂…神火殘留、愿力碎片、血祭怨念…交織在一起…但血怨晶的能量特征很獨特…它在排斥其他能量…像污濁中的暗紅礁石…有了!左下方,約三丈深處!不止一塊!能量波動比之前那塊更強!”

云湛眼中精光一閃:“好!你在此接應,我下去!”他毫不猶豫,如同靈猿般攀著巖壁,悄無聲息地滑向坑底。坑底的灰燼踩上去松軟而冰冷,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怨氣瞬間包裹了他,無數充滿痛苦、不甘、憤怒的嘶吼仿佛在他耳邊直接響起!

云湛悶哼一聲,銀牙緊咬,強行穩住心神,止水劍意自發流轉,在體表形成一層微弱的銀色光暈,抵御著怨念侵蝕。他按照沈溪月的指引,迅速挖掘。

很快,幾塊大小不一、顏色更深沉、內部流轉的淡金光點更加密集的暗紅血怨晶被他挖了出來!入手冰冷刺骨,蘊含的怨念和扭曲愿力幾乎要沖破他的精神防御!

“快走!守衛要回來了!”沈溪月在坑邊焦急地傳音。

云湛不敢耽擱,將血怨晶迅速收入特制的隔絕袋中,正欲攀爬離開——

嗡!

沈溪月懷中的那枚黑色骨哨,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發出一陣低沉急促、如同警報般的嗡鳴!與此同時,一股冰冷浩瀚、帶著毀滅氣息的恐怖威壓感,如同無形的海嘯,正從極遠處、裂谷的方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

“不好!”沈溪月臉色劇變,“是他!那個魔首…不,是魔主!他來了!沖著這里來的!”

云湛聞言,心頭巨震!魔主?那個剛剛在魔域掀起腥風血雨的存在?他怎么會來這里?!難道…是沖著血怨晶?!他不敢細想,手腳并用,瘋狂向上攀爬!

然而,已經晚了!

一道暗金與墨黑交織的毀滅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隕星,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出現在化煞池的上空!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轟然壓下!整個化煞池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那些剛剛巡邏至此的神仆,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拍中,哼都沒哼一聲便癱軟在地,七竅流血,生死不知!

魔主燼蒼,懸停于半空。冰冷的暗紫魔瞳,無視了下方的云湛和沈溪月,如同穿透虛空般,瞬間鎖定了化煞池巨坑邊緣、剛剛攀爬上來、還未來得及站穩的赤鳶!

赤鳶也看到了他!看到了那雙冰冷的、如同死神凝視般的魔瞳!她渾身冰冷,絕望瞬間淹沒了她!終究…還是逃不掉嗎?

**第三節:驅虎吞狼,神音惑心**

九霄天闕。

曜宸帝君面前的光幕,清晰地映現著化煞池上空對峙的一幕:魔主降臨,威壓如獄;赤鳶絕望,如墜冰窟;云湛驚駭,如臨大敵;沈溪月緊握骨哨,臉色慘白。

“哦?都到齊了?”曜宸帝君完美無瑕的臉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獵物、獵人、意外的攪局者…還有…那枚有趣的‘鑰匙’(指骨哨)。真是…熱鬧。”

他指尖輕輕一點,一道無形的意念穿透空間壁壘。

帝都,明霄神使靜修的神殿內。

一枚懸浮的、散發著柔和光輝的玉符微微震動,里面傳來了曜宸帝君那冰冷而漠然的指令:“時機正好。讓‘兵器’(指魔主)與‘叛逆’(指云湛/沈溪月)…互相‘砥礪’吧。那魔族女子…是絕佳的導火索。”

明霄神使心領神會,嘴角勾起一絲與帝君如出一轍的、悲憫而冰冷的弧度。他雙手結印,口中吟誦起玄奧的神言。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蠱惑與引導意味的精神波動,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精準地穿透空間,籠罩向化煞池上空!

這股波動并非直接作用于魔主那冰冷強大的魔魂,而是巧妙地、如同微風拂過水面般,輕輕撥動了他體內那枚剛剛融合、尚未完全平靜的魔種本源!同時,也如同催化劑般,瞬間放大了云湛心中對魔族的刻骨仇恨,以及沈溪月對神族的強烈警惕!

化煞池畔。

魔主燼蒼那冰冷鎖定赤鳶的魔瞳,在明霄神使的精神波動觸及魔種本源的瞬間,驟然變得更加幽深!一股被挑釁、被覬覦核心力量的暴戾殺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點燃,轟然爆發!魔種的本能告訴他:下方那個螻蟻般的人族男子(云湛)身上,帶著令魔種本源感到極度厭惡和排斥的…屬于神族造物的氣息(戮魔神兵的烙印氣息,通過血怨晶沾染)!而他手中那個隔絕袋里的東西(血怨晶),更是蘊含著被神族扭曲、褻瀆的魔性力量!這…是對魔種威嚴的挑釁!

“螻蟻…安敢覬覦本源?!”魔主冰冷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帶著毀滅的意志。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墨黑與暗金交織的毀滅之炎瞬間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散發著恐怖吸力與湮滅氣息的能量球!目標,直指坑邊的云湛!至于赤鳶,在他眼中,已是隨時可以捏死的蟲子,不足為慮。

與此同時!

云湛在明霄神使精神波動的催化下,對魔族的仇恨瞬間攀升到頂點!看著那懸浮空中、散發著恐怖魔威、視人命如草芥的魔主,看著那個曾在落霞村制造慘案的魔首,新仇舊恨如同火山般噴發!他猛地拔出止水劍,銀色劍罡沖天而起,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怒吼道:“魔頭!受死!”

沈溪月則敏銳地感覺到了那股來自帝都方向的、帶著強烈引導意味的神念波動!她臉色煞白,瞬間明白了神族的陰謀!“湛哥!別沖動!是神族在挑撥!”她尖叫著試圖阻止,但被仇恨和神念蠱惑的云湛,已經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揮劍斬向了空中的魔主!

赤鳶看著這電光火石間爆發的沖突,看著魔主指尖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毀滅之球,又看著那個悍不畏死沖上來的人族將領…一個瘋狂而絕望的念頭在她心中閃過!也許…這是機會?唯一能擾亂魔主、或許能讓她趁機…不!她不能逃了!那毀滅烙印如影隨形!她必須…做點什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沈溪月懷中那枚劇烈震動的骨哨,仿佛感應到了赤鳶那瀕臨崩潰的絕望和同源的焚心魔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熱!一道微弱的、帶著赤鳶靈魂印記的焚心魔焰虛影,竟從骨哨中投射出來,瞬間沒入了赤鳶體內!

“呃!”赤鳶身體劇震!一股微弱卻同源的力量涌入,暫時壓制了她體內毀滅炎絲的侵蝕,讓她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燼蒼——!!!”赤鳶用盡全身力氣,再次發出了那穿越靈魂的吶喊!這一次,并非絕望的呼喚,而是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如同杜鵑啼血般的悲鳴與…引導!她將體內剛剛恢復的一絲焚心魔元,混合著骨哨傳遞來的、沈溪月那溫和堅韌的精神印記,化作一道無形的精神沖擊,并非攻擊魔主,而是…狠狠撞向他體內那被神念波動挑動、正狂暴沸騰的魔種本源!

轟——!!!

魔主體內的魔種本源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熟悉又陌生的靈魂沖擊狠狠一撞!那狂暴的殺意和凝聚的毀滅之球出現了極其短暫的一滯!他冰冷的魔瞳中,閃過一絲極其劇烈的混亂!燼蒼…赤鳶…那被魔種強行壓制的、屬于“燼蒼”的混亂記憶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猛地翻騰了一下!

也就在這魔主心神被赤鳶吶喊撼動、力量出現凝滯的萬分之一剎那!

云湛那凝聚了所有力量、帶著玉石俱焚意志的止水劍罡,已然撕裂空氣,狠狠斬到了魔主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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