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冠冕堂皇！”平棠拭去淚痕，冷笑連連，“依我看，分明是擔心她在宮外遭遇不測，才尋了個由頭，將她庇護在羽翼之下！”

可他們又能奈何？就像王爺說的那樣，若此事再深究下去，平明生前的那些丑事，勢必會被公之于眾，到時候，他將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人死不能復生，既然他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又何苦讓他死后仍背負罵名？

這不僅關乎平明一人的名節，更關乎整個孟氏一族的榮辱！

此中利害，蘇家上下，豈能不知？

只是，這口惡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茅清漪……盧家……”平太師緩緩轉身，渾濁的雙眸之中，似有幽光閃爍，聲音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般，“當真是與我蘇家，命里相克，不死不休！”

“父親……您這是何意？”平棠怔怔地望著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平太師緩緩走到窗邊，輕輕將窗戶合攏，屋內頓時昏暗下來。

他眼底的陰鷙，在昏暗的光線中，愈發顯得可怖。

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為父悔不當初……悔不該在盧家敗落之際，心慈手軟，未曾……斬草除根！以至于……養虎為患，釀成今日之大禍！”

平棠細細品味著父親的話語，漸漸地，她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她的眼中，也燃起了熊熊的復仇之火。“為父悔不當初……”

平太師緩緩走到窗邊，光線被阻擋，他抬手，重重地合上雕花木窗。

“啪”的一聲，屋內頓時昏暗下來，也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他眼底翻滾的陰鷙，在昏暗中愈發顯得可怖，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

“悔不該在盧家敗落之際，心慈手軟，未曾……”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深沉的恨意，“斬草除根！”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捶窗欞，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人心頭發顫。

“以至于……養虎為患，釀成今日之禍！”

平棠細細品味著父親的話，原本迷茫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一抹狠厲的光芒在眼底閃過，像極了她此時的父親。

她終于明白了父親的未盡之言——盧家余孽，一個都不能留！

她的眼中，燃起了復仇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將一切焚燒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

坤寧宮里，清漪正對著一面打磨得锃亮的銅鏡，喜滋滋地比劃著剛得的新衣裳。

這可是尚服局特供的云錦料子，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匹來，皇后娘娘轉手就賞了她，可見對她的看重。

“娘娘待您可真好，這料子，別說宮女了，就是宮里的主子們見了都得眼紅呢。”大宮女青鳥一邊替她整理著衣角，一邊奉承著。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清漪得意地一揚下巴，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氣，像一只驕傲的小孔雀。

她小心翼翼地將衣裳在身上比了又比，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穿上這身衣裳后，把那些平日里瞧不起她的人都比下去的模樣。

青鳥也跟著附和：“可不是，您可是娘娘身邊最得臉的人，誰不知道您在娘娘心中的地位？將來您飛上枝頭，可別忘了奴婢呀。”

她又麻利地幫清漪把頭發攏了攏。

清漪輕哼一聲，驕傲地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裙擺飛揚，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自從她頂著宮女的名頭住進坤寧宮，這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比在盧家時還要強上幾分，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皇上每次見到她，也還跟從前一樣，說說笑笑，和顏悅色的，從來不擺皇帝的架子。

斬殺平明的事，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被輕輕揭了過去，再也沒人提起。

不過，清漪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事兒啊，還沒完呢！

她在宮里待久了，也學了些門道。

平太師權勢滔天，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只手遮天，他的女兒平棠，那可是未來的皇后，皇帝怎么可能不忌憚？

蘇家唯一的嫡子死了，對皇家來說，可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是個削弱蘇家勢力的好機會。

沒了嫡子，那些庶子們為了爭權奪利，還不得鬧翻天？他們斗得越厲害，皇權就越穩固，皇帝就越高興。

這幾個月，明面上是風平浪靜了，可暗地里，誰又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呢？

……

“哇！這京城，可真熱鬧啊！”

“芍藥，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說‘我’，別‘俺’、‘俺’的！”紫蓮無奈地糾正著，聲音里帶著一絲嗔怪。

“哦……”芍藥嘴上應著，眼睛卻還直勾勾地盯著窗外，舍不得挪開。

馬車上，褚芍藥正扒著車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一切，像是要把這京城的一草一木都刻在腦子里。

京城的繁華景象，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讓她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聽你嫂子的，進了京城，可不能再像在鄉下那樣了。”褚母樂呵呵地拍了拍芍藥的手背，慈愛地叮囑著，生怕她在外面丟了人。

芍藥乖巧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哦。”

可剛一轉頭，又被街邊捏糖人的小攤給吸引了過去，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條街可真漂亮！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好看的地方呢！”她興奮地指著窗外，聲音里充滿了驚嘆和喜悅，恨不得立刻跳下馬車，跑到街上去逛個痛快。

紫蓮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眉眼間也柔和了許多：“這算什么？等到了晚上，帶你去看燈會，那才叫一個熱鬧呢。到時候，整條街都掛滿了花燈，比白天還要漂亮十倍。”

“真的嗎？”芍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一把抓住紫蓮的胳膊，撒嬌道：“那嫂子一定要帶我去看，好不好嘛？我可從來沒見過燈會呢。”

“行，行，都依你。”紫蓮被她纏得沒法，只得隨口應著，心里卻想著，等安頓下來，一定要好好逛逛這京城。

趕車的褚戎不時回頭，看著車廂里熱鬧的景象，咧開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這幾天，妻子的話明顯比平時多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來，帶她回京城，真是來對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覺得自己真是個好丈夫。

“早跟你說了，只帶些隨身衣物就行了，帝都應有盡有，到時候再置辦也不遲。”紫蓮看著車后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包裹，忍不住抱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