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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采購:七十二塊砸出的新生

“懷里的七十二塊錢像團燒紅的烙鐵,隔著粗布衫燙得胸口發疼。他蹲在供銷社后門陰影里,指尖蹭過衣襟下五張嶄嶄新的‘大團結’,突然低笑出聲——這票子比前世簽過的任何合同都沉,卻燙得人心窩子發暖。他知道前世金山銀山填不滿的心中那黑窟窿,如今這疊票子,是能壘起家門檻的磚!”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咸腥的海風混著縣城煤煙味灌進喉嚨,想通了該怎么做,他猛地站起身——城西農機站的鐵牛拖拉機,該是吼著等他了。

快步穿越縣城來到了城西,城西空地活像塊被柴油泡透的抹布。濃烈的柴油味能嗆死頭牛,混雜著牲口糞便在烈日下蒸騰出的酸腐氣,熏得王大海直皺眉頭。

大廣場上五輛被叫做“鐵牛”的東方紅拖拉機歪扭在土坡下,車斗上濺滿的干涸泥漿裂成龜甲紋,像披了層臟兮兮的硬殼。

他一眼就瞅見蹲在最靠里那輛車頭抽煙的李老歪——他藍布褂子領口磨得透光,后頸曬出層黑紅的死皮,指節粗得像泡過焦油的老樹根。這人他熟,上輩子就和他合作過,手穩心實的漢子。

“師傅!”王大海幾步沖過去,膝蓋上的補丁蹭過車斗鐵皮,發出“刺啦”聲響。不過他毫不在意,一臉真誠的說道:“瓊崖村去不去?我爹腿傷等著進城瞧大夫。,看你的拖拉機最是干凈,肯定技術也是過硬!”

李老歪吐著煙圈,瞇縫著眼從上到下打量他:洗得發白的褲褂肘部又磨出了洞,后頸沾著沒拍凈的煤灰,唯獨那雙眼睛亮得嚇人。“二十里山路呢,”他用煙鍋敲了敲車頭,“這鐵牛喝油跟喝水似的,一趟下來,油錢夠買半袋玉米面了……”

給!’王大海不等他說完,‘啪’地把1元票子拍在滾燙的拖拉機引擎蓋上,‘定金!送到再給2塊!早飯管肉包子管飽!’這價碼一下驚得李老歪煙頭掉在地上。

這價碼比平時高出一倍,李老歪知道來了大客戶,那里還敢怠慢,猛地掐滅煙頭,糙手抓過錢塞進褲兜深處,臉上頓時因為笑容變成了一朵菊花。

“成!爽快人!”李老歪咧嘴笑,露出被劣質煙草熏黑的牙,“我李老歪跑了十五年車,手穩心正!二十里地,天還沒黑,我這鐵牛準停你家門口!明天早上要是顛壞你爹一根汗毛,你拿我車頭當錘子砸!”

王大海點了點頭,誠摯的說道:“一看李師傅就是個實在人,我爹腿傷經不起顛!您務必挑平緩的道兒,慢點開,這錢是買個穩當!”

李老歪拍著胸脯應下差事時,王大海后頸的汗珠正順著補丁領口往下淌。他抬手用袖口抹了把臉,指尖蹭到殘留的煤灰,忽然想起爹潰爛的傷口。“得趕緊買藥!”念頭一起,他轉身就往集市跑,石板路燙得鞋底發軟,跑過街角時,一股消毒水混著草藥的苦味突然撞進鼻腔——正是這味!他猛地剎住腳,看見藥鋪褪色的朱漆門匾在陽光下晃悠。

他“砰”地推門,玻璃柜臺被拍得震天響,速戰速決,現在歸心似箭的他,直接金錢開道。“‘去痛片兩板!土霉素四盒!’王大海‘啪’地把一張‘煉鋼工人’拍在玻璃柜臺上,震得藥瓶嗡嗡響。

柜臺后正打盹的老頭被驚醒,渾濁的老眼掃過他肘部的破洞,剛想撇嘴,目光卻被那抹嶄新的棕色牢牢釘住,喉結‘咕咚’滾了一下。‘哎喲!同志您稍等!馬上!’老頭佝僂的腰瞬間挺直,手腳麻利得像換了個人,眨眼功夫就用牛皮紙包好藥捆上麻繩,雙手捧著遞過來,臉上堆起的褶子能夾死蒼蠅:“統共三塊九毛六!找您一塊零四分!’”

拿著藥的王大海對著藥店老板道謝后,當然是給媳婦補補血,直接進了旁邊的賣糖店。

王大海低頭瞅見紙包縫隙漏出的土霉素藥瓶標簽,忽然想起秀蘭昨天孕吐到臉色發白的樣子。他把藥包往懷里塞了塞,轉身就撞進隔壁糖店的甜膩氣味里。柜臺上碼著的紅糖塊在陽光下像琥珀,他喉嚨發緊,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秀蘭縫的補丁——上輩子她連塊糖都舍不得吃,這輩子說什么也得讓她嘗嘗甜。

“‘最好的紅糖,來一斤半!紅棗要肉厚核小的,來十斤!’他捏起一塊最厚實的紅糖,指腹蹭過粗糙糖面,沙沙作響。

賣糖的婦人咂著嘴,瞟著他又掏出嶄新的‘拖拉機手’:‘同志,疼媳婦兒呢?這年頭誰家舍得買這么些金貴東西?’婦人從麻袋底掏出紅棗,個頭雖不小,但不少已干癟發皺,夾雜著幾粒被蟲蛀過的。王大海皺了皺眉,沒計較,心里卻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品相好的干果,城里藥鋪、供銷社指定搶手,差價不小…’?他把糖塊仔細塞進最里層布兜——秀蘭孕吐時含一塊,該能壓下惡心。”

懷里的紅糖紙包散著暖烘烘的甜香,王大海數著手里的零錢往肉案走。日頭偏西,集市頂棚的影子斜斜拉長,賣糖婦人的吆喝聲漸漸被屠夫剁骨的“咚咚”聲蓋過。他剛轉過干貨攤,一陣夾雜著生肉膻味的風突然卷過來,吹得紅糖紙角嘩啦響——肉案前圍滿了人,油膩的木案上,半扇豬的白膘在夕陽下泛著油光。

....

采新扁擔壓在肩上,左邊竹簍的白面袋蹭著下巴,右邊油布裹的棒骨時不時磕到膝蓋。王大海路過供銷社時,特意買了塊油布蓋住貨物,免得煤灰落進去。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扁擔兩端的竹簍隨著腳步晃悠,紅糖的紅紙包、青布卷的邊角時不時從油布縫里露出來,像跳動的小火苗。遠遠聽見鐵牛“突突”的吼聲時,他看見李老歪正蹲在車頭擦引擎,排氣管噴出的煙把夕陽染成橘紅色。

“李老歪瞅見他這一身‘披掛’,煙卷‘啪嗒’掉在引擎蓋上:‘我滴個娘!老王同志,你這是把供銷社的倉庫搬空啦?’他伸手扒拉油紙包,指尖蹭上亮晶晶的骨髓油,突然拍著車斗大笑:‘好家伙!白面細糧、青布花布、油汪汪的棒骨、紅紙包的紅糖棗子!嘖嘖,這陣仗回村,保管比新姑爺抬聘禮還招眼!老王家這是要翻身把歌唱啊!’”

王大海被逗得咧嘴笑,露出被海風磨得結實的白牙。他把藥包、糖棗塞進面粉袋,棒骨和布卷用繩子捆緊,包子擺在最上頭。拖拉機顛簸著駛上土路時,夕陽把車斗染成金紅色:紅紙包的紅糖像小火苗,藏青布卷透著暖,棒骨縫里滲出的油星亮晶晶的,肉香混著面香、藥味,在晚風中飄散開。

他挨著貨堆坐下,屁股硌在冰冷的鐵板上,卻忍不住摸向懷里的包子——還熱乎!遠處瓊崖村的炊煙升起來,歪歪扭扭的,在顛簸在土路上,王大海指肚搓著找回的零票,心底算盤噼啪作響:總計花銷:25.76:還剩46.24,到醫院治腳還有修好船綽綽有余了,海參的制作也不能停,那著船就讓別人修,自己撈海參也忙不過來,海參要撈,出海捕魚也要做....

風吹開車斗上的荷葉,肉香猛地竄出來,混著柴油味、泥土味,卻奇異地好聞。王大海望著漸濃的暮色,心里像塞進了剛出鍋的熱饅頭,又暄騰又滾燙。這破鐵牛吼著往前開,車斗里的東西叮當作響,像是在唱一首踏實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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