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轉身向莫風看了過來。

莫風一個激靈趕緊問好。

齊夫人認真打量著莫風，心中大贊：

此子俊俏非凡，端得是一表人才，雖是武人，一身氣質卻又像讀書人。拋開長相不說，更有一身本事，小小年紀便立下大功，又給老爺獻了妙計，可謂是有勇有謀。

要按老爺的說法，那就是“儒將”。

可惜此子出身低微，若不然將靈兒許配給他，也是一樁好事。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惱怒：

靈兒也真是，常勝樣貌不如莫風也罷，聽陽兒說，本事也不如莫風，怎么就心心念念想著常勝呢？

她終究帶著些遺憾說道：

“若是以后再有人敢欺負你，不必藏著掖著，你可讓沐陽告訴我。”

莫風懇切道謝，躬身禮送齊夫人回后院。

林燁的事無人提及，只有齊沐陽還在旁邊憤憤不平：

“林燁這廝竟敢將手抻到我家里來！”

說歸說，但好像并沒太好的辦法收拾林燁。

齊沐陽叫人端了盆水將滿是血的雙手洗凈，罵了幾句王管事蠢貨和林燁卑鄙之后，就準備進后院。

莫風問：“想不想收拾林燁？”

他打算印幾張小傳單賣給林燁，如果林燁不買，那就加印幾千張，就如梅林租房廣告一樣，貼滿縣城大街小巷，保證林燁名動天下。

但現在戰時，城門完全關閉，想出城將傳單送到林燁手中，就必須請齊沐陽幫忙。

齊沐陽眉毛一揚，又低聲道：“你有辦法？”

莫風將打算和林燁搶功的事合盤告知，齊沐陽驚道：

“怪不得我爹這么器重你，這種鬼點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過本少爺喜歡，嘿嘿。”

也不清楚林燁家底如何，莫風問：“少爺覺得賣多少銀子合適？”

齊沐陽伸出兩根手指頭，瞇眼道：

“兩千兩，其實還可以更多，但再多面子上過不去。”

嘶……

莫風倒吸了口冷氣：“家底這么厚？什么情況？”

“你有所不知，林燁本是個孤兒，被回春丹坊東家云星河收養，這兩天聞香樓那邊在傳，說不日就要將云家雙胞胎許配給他。”

“你又去了？”

“你小聲點！被我娘我姐聽見，我死定了！”

齊沐陽嚇得臉色發白，提醒完又接著說道：

“云東家生意做到了好幾個郡，他丟得起這個人，云東家可丟不起，你說他出不出這銀子？”

說到這里，他眼冒桃花，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這夢茹夢瑤兩姐妹，傾城傾國，便宜林燁這蠢貨了。怎么就這么命好呢？”

莫風深有同感，同為孤兒不同命，林燁比翼開心滾床單，自己卻是寂寞壓床單。

他嘆了口氣，遺憾不能多宰些，不甘心問道：

“你方才說面子上過不去，又是何故？”

“有次張先生醉酒，我扶他回屋，他說早年救過云東家，有些交情，這事連我爹都不知道。”

齊沐陽認真道，“就怕林燁拼個魚死網破，云東家找上門來，張先生那里不好交待，只能適可而止。”

“還有這層關系？我觀張先生和林燁也沒什么交情。”

“林燁五年前就去了郡城，先生來我家也不過四年，可能二人根本就不認識。”

“何況先生眼界頗高，未必看得上林燁。再說了，這交情是云家欠先生的，先生犯不著和林燁攀交情。”

有了這個淵源，莫風不再奢想，再問有沒有書局可印傳單。

齊沐陽拍胸膛說：“交給我了，我會請人寫上一份好文，保證林燁乖乖獻銀。”

莫風正擔心寫不來大齊的東西，現在好了，省了大堆事。

齊沐陽干笑一聲，忽然含羞說道：

“這個……這個，你知道，我爹最近用兵，家里少銀，那個，我娘也——誒，這么說吧，最近手頭有點緊，事成后你七我三行不？！”

“這怎么行！沒少爺的幫忙這事也辦不了，當然五五開啊！”能傍上縣里二號人物家公子，這點本錢是要下的。

“好兄弟，這情分我領了！剩下的事交給我了，我這就去辦！”

齊沐陽臉若桃花三月燦爛開，重重拍了下莫風肩膀，大笑出門。

莫風眉頭微皺，這家伙興奮上頭，不會是打著“得了銀子后就去武味閣以長補短”的算盤吧？

不過這是少爺的自由，他也管不著。

看天還早，他就進東院找練若盈學拳。

他剛進月門一抬眼，就看見紀若盈在里最面一角，和讓次那中年漢子低聲說著什么。

記得剛才就在前院，也沒見這漢子進來，當真是神出鬼沒。

漢子回頭看了一眼莫風，又回頭低聲道：

“那我就回去了，只是還有幾個孩子怎么辦？”

“羅鐵頭，我看你遲早要死在婦人之仁上，我再強調一次，殺了，不要問第二次！”紀若盈目光驟冷，聲音極細。

“是，屬下明白，那屬下走前門還是走后面？”

“后門。”

羅鐵頭沒再吱聲，推開中間房間那道門，又在對面墻上拉開個衣柜進去。

反手關上衣柜，再轉身，眼前就是間老舊民居。

出了民居，他順著巷子一路向南，沒過多久，又穿進了一條巷子進了一間屋。

最后到了個天井中。

天井中坐著七八個精壯漢子，其中一個叫趙四的絡腮漢子站了起來，淡聲問：“紀頭同意了？”

羅鐵頭道：“同意行動，全家殺光，包括孩子。”

“好。待時機成熟立即動手。”

趙四沉聲應道，心中卻閃過片陰霾：

齊證道，老子為你出生入死多年，全家卻因你而死，不給你點教訓，老子于心難安，只是可惜了身邊的這群兄弟。

他眸光閃動，思緒不定抬頭看向了天空的白云。

白云悠悠遮住了太陽，飄動間又裂開了條縫。

陽光從縫隙中穿過，形成一道醒目的光柱，正巧照在了莫風頭上。

莫風眨了眨眼，向正在屋檐下陰涼處的紀若盈道：

“請姐姐傳拳。”

紀若盈瞇眼笑問：“你一點都不好奇？”

莫風愕然道：“好奇什么？你們做點特殊的事，有個暗門什么的，不很正常嗎？”

“你倒是心真大。”

紀若盈愣住片刻，又盈盈一笑，“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多傳你五式吧。學到第幾式了？”

“三十六。”

“破境丹的銀子你準備怎么辦？”

“涼拌——要不姐姐借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