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端弊病
- 匡扶大宋
- 張不撲
- 2085字
- 2025-06-19 08:17:58
“諸位兄弟!”
王智目光如電,掃視院中眾人,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沒有空畫大餅夸夸其談。
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本使年少,不通人情世故,只識規(guī)章律令?!?
“汝等以往如何行事本使不管,但從今日起……”
他話音一頓,聲調(diào)陡然提高,“望諸位好生熟讀本院規(guī)章律令,有犯者依律處罰,有功者,本使也不吝獎賞?!?
最后,他豎起一根手指,“在我手下做事只要記住一點(diǎn):法之所許,纖毫必行;法之所禁,泰山不移?!?
“好了,散了吧。”
……
開封府,議事堂。
王智散會后匆匆忙忙趕來,還是落到最后,堂中數(shù)人早已等候多時。
“府尊恕罪,屬下來遲!”
王智甫一進(jìn)門便向坐在上位的趙桓作揖告罪。
今日不同往時,在外稱兄道弟無妨,在公司就只能稱呼“老板”,這點(diǎn)數(shù)王二郎還是有的。
趙桓卻含笑起身,親自把王智引到首席入座,“無妨無妨,王巡使初任勞頓,快快入座,大家可就等你了?!?
由不得他不熱情,殊不見他這參謀班子一共四人,全是王智拉來的。
方才經(jīng)過一番暢談,他對這幾個參謀甚是滿意。
有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的陳鈺。
有數(shù)算之道信手拈來的秦昭。
還有……呃……
這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還不知有何能力,自打進(jìn)府后便縮著脖子,十指絞的發(fā)白,問話時哆哆嗦嗦,支吾半天一句話也說不明白。
不過能和這幾人交好,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座中還有一人正是陳東。
此人之名,如雷貫耳,他在皇宮內(nèi)院都曾聽聞,實(shí)乃忠肝義膽之良臣。
在此人面前,連趙桓都不由正襟危坐,一副“仁君”典范。
是的,不僅是許胖子,就連陳東也被王二郎忽悠來了。
昨日下齋后三人相約樊樓吃酒,王智心念一動又去了上舍,把陳東也給半推半就的請了出來。
酒過三巡,當(dāng)王智勸他一同休學(xué)來開封府任職的時候,他直接起身告罪就要走。
開什么玩笑?
他陳東學(xué)習(xí)優(yōu)異,經(jīng)義、策論、律法無一不通,只等考試通過便可搏一個正經(jīng)進(jìn)士學(xué)歷出身,日后直接入朝為朝官,前途似錦。
放著好好的光明大道不走,臨門一腳的時候你給拉回來,說來開封府任一個小小文書刀筆吏?
沒有當(dāng)場破口開罵還是看在新學(xué)的面子上。
可當(dāng)王智把他拉住說出:“府尊欲清君側(cè),誅六賊,需汝協(xié)助!”之時,陳東頓時就折服了。
連吃兩杯“壽眉”后,直接擲杯道:“干了!”
于是便出現(xiàn)了今日六人同堂議事的畫面。
幾人互相行禮后陳鈺站了出來,踱步堂中,“所以府尊,依我看來,這開封府當(dāng)下最重要之事莫過于六端……”
他說著豎起一個手指,“其一,立威!
不立不破!
府衙上下官吏結(jié)黨營私,相護(hù)相隱,府君政令不出府衙,此風(fēng)不破,何以施政?
其二,裁冗!
開封府官吏倍于舊制,而今一職數(shù)官,遇事則互相推諉。
冗員之弊,與政事無益,徒耗府帑!
其三,反腐!
吾獄中所見,‘富者以金易法,貧者以命抵罪’,區(qū)區(qū)牢獄尚且如此,何論偌大開封府?”
王智聽到他言前面兩條時還面帶微笑,心中暗贊:果然不愧是秀才!胸中自有韜略,談及政事亦頭頭是道。
可當(dāng)陳鈺豎起第三指時,王智面上頓時掛不住了。
這不就是在點(diǎn)名道姓罵他王二郎嗎?
還敢豎中指?
回頭乃公再收拾你!
陳鈺可不管他的小心思,豎起第四根手指,“其四,除惡!
如今這東京城中幫派林立,互相爭搶地盤,榨取百姓財貨。
市井小民,晨起攜貨入城販賣,稍得微利,則數(shù)伙豪強(qiáng)迭索'平安錢’。
及暮出城,囊空如洗,終日勞碌,竟不得一錢之獲!”
嗯???
王二郎惡狠狠地看著他,目光中警告意味濃烈:你是不知道我新收了幫派小弟怎地?
你這廝莫不是老酒吃多了昏了頭?
乃公的盤子你也敢掀?
陳鈺斜斜撇了他一眼,意思也很明確:哥哥現(xiàn)在抱上了更粗的大腿,你,王家小二,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王智心中不爽,也知道此時不是拆臺的時候,別過頭去,不看他這張小人得志的嘴臉。
“其五,漕運(yùn)!”
陳鈺五指如扇展開,“汴河年久失修,淤泥深達(dá)丈余,東南漕糧抵京量從真宗朝七百萬石銳減至今年二百萬石。
今開封人口逾多,糧價也由每石五百文一石漲至如今一貫又五百,三倍與往,百姓如何吃得起?”
陳鈺說到此時,秦昭與陳東二人微微點(diǎn)頭,深有感觸。
開封糧價物價上漲飛快,連他們這些殷實(shí)之家都有些吃力,何論普通人家百姓?
王智倒是無甚感觸,他對錢財向來沒有概念,不過聽到此時也有些自責(zé)。
他王二公子可是立志要匡扶大宋的人,不能離基層百姓太遠(yuǎn)啊!
唯有趙桓臉上色變,衣食乃國之根本,不知如今竟然敗壞至此!
“漕運(yùn),漕運(yùn)……”他在心中默念,把這個國家的破洞窟窿牢牢記在心里。
轉(zhuǎn)念一想又是慶幸,幸好前日前往牢獄把便宜表弟撈了出來,否則如此大才便于自己失之交臂了!
“這其六……便是流民了?!?
流民之患所引發(fā)的后果陳鈺就不細(xì)說了,在座都懂。
農(nóng)田荒蕪、盜匪四起、瘟疫橫行……
若不及時賑災(zāi)撫民,又是一個方臘起義。
輕則禍亂一路,民不聊生。
重則動搖大宋根基,有社稷傾覆之危!
陳鈺收攏手掌,朝趙桓作了一揖,“六弊若除,開封可安?!?
“正言快快請坐?!?
趙桓又是親自起身,把手陳鈺請入坐中,“正言六端弊病言之有理,正中靶心,桓受教了?!?
正言???
等等……
“正言”是誰?
王智看了看趙桓,又看了看陳鈺,又聯(lián)想到了王五王仲圖……
懂了!
這哪里昏了?
這禮賢下士、收買人心的手段也不比史書上的那些個明君差吧!
這以后誰再罵趙桓是昏君,豈不是連他王二郎也一塊罵了?
陳鈺下場,陳東登臺。
開口就是一個炸雷。
“敢問府尊,何時鏟除六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