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且聽好了,以后此人前來,不可怠慢,也無需稟告,直接引去我院?!?
不顧王五連連擺手推辭,王智拉著他吩咐左右門房道。
說完才問王五,“你這一早過來,可有何難事?”
“非有難事?!?
王五環顧四周,湊近耳語,“主公安排我之事已辦妥當,今日就可了結?!?
“哦?”
王智眼前一亮,“好生說說?!?
待聽完王五昨日一通操作及今日一番謀劃后,王二郎眼睛大亮。
人才??!
本來說好三日內處理好這件事的,結果只用了短短一日,王五便完美解決。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王智拍著他的肩膀道,“王兄弟可曾取字?”
王五一愣,不知這個紈绔子思維為何如此跳躍,這好好的說著事,咋就跳到他本人身上了。
“回主公,不曾取字?!?
雖不知緣由,但他也只能如實回答,“俺一介山野村夫出生,不敢取字,恐徒增笑柄。”
王智當然知道他一個幫派人士不可能有字,忽然提到這茬,完全是想到了后世影視中,那主角收服小弟后第一步就是賜字,既收人心、也顯威風。
至于出生——關羽一個賣豆的,張飛一個殺豬的,論出生身份比泥腿子還不如,不也有字。
“是何出生不重要?!?
王智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誠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請主公賜字!”
王五當即單膝下跪,鄭重行禮,主公此番舉動看似乖張,但機智如他怎會不知,這是他這個小主公在向他明志許諾呢。
既是收他的心,也是在向他表明一個態度——只要跟著主公好好干,什么山野村夫、三流幫主,就是王侯將相亦可圖之。
王智沒有立即扶起他,而是沉吟片刻道:“‘仲’者,承前啟后,繼往開來。‘圖’者,宏圖大業,志在四方……
不如取字‘仲圖’,如何?”
“王仲圖,謝主公賜字!”
王五此刻心里竟真有些感動,無論是否合規,但他這個粗鄙之人有了“字”是沒錯的。
那些虛無縹緲之圖且不去管他,他王大刀從今日起也是有“字”之人了!
“仲圖請起?!?
王智扶起他,大手一揮,“且隨我前往開封府,今日起我兄弟二人便要展開手腳,在這汴京城闖他一闖!”
王智才剛出門,卻見臺下又立著個身影。
這人臉色慘白,但神情決絕,背后背著個長布條,不知裹著何物。
王智一時間竟認不出此人。
此人見王智出來,二話不說“撲通”跪地,“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
“恩公在上,請受楊成一拜。”
他額頭抵地,聲音嘶啞,“恩公大德,楊成此生恐難以報答,愿來世當牛做馬再報恩公救命之恩?!?
“且慢!”
楊成說罷起身就走,卻被王智喝住,“你要往何處去?”
“殺兄擄嫂之仇不共戴天!”
楊成雙目赤紅,“此去賊府不死不休。”
“魯莽!”
王智厲聲斥責,“憑你一人如何對付整個朱家?
汝有如此武力,三日前怎如道旁敗犬被人拖入大牢?”
見楊成梗著脖子不說話,王智語氣稍緩,“汝嫂無恙,已被我著人看護,你且隨后,今日定叫你大仇得報便是?!?
王智說完就走,也不管此人會不會跟上,他本還覺此人有勇有義值得栽培,今日所見確是個無腦莽夫。
這種腦袋一熱也不管實力差距就找人拼狗頭的行為……
不,等下,這種行為怎如此熟悉?
王二郎老臉一紅,覺得如此行為應該要好生引導。
此人若今日不來告別,直接去尋死,那就隨他去死。
但既然今日來了,那便送他一場造化也無妨。
“楊兄弟,楊兄弟?”
王五在后拍了拍還在愣神的楊成。
楊成回過神來,看到王五這張潦草的臉只是一抱拳,神色冷淡,并未回話。
抱拳是因昨日受其恩惠,若非昨日之事,見到這些幫派無賴,他都是直接抽刀子干的。
他往日進城販柴,可內少受這些吸血蟲的壓榨。
“哼!”
王五本還想攀談幾句,把今日與主公的謀劃透露一二留個交情,畢竟此人在大牢里寧死不屈的骨氣著實令他欽佩。
可眼下熱臉貼了冷屁股,他也頗為惱火。
我王仲圖日后可是要封爵拜將之人,豈能受一樵夫所輕?
當下冷哼一聲,甩袖追上王智,也不管這莽夫死活。
……
開封府,軍巡院。
近兩百號人黑壓壓擠在院子里,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若是細聽,“左軍巡使、王智、府尊……”等字眼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這些人可不是普通巡警,而是巡鋪長。
汴京城每坊巷兩百步設一軍巡鋪,每鋪有四名鋪兵(巡警),一名鋪長。
開封共有三百多個鋪子,左、右軍巡使各領一半。
若是左軍巡院所有巡警集合,得有千人之多,這院子哪里站得下。
“來了,來了!”
“新任左軍巡使來了!”
“噓……禁聲!”
百眾矚目下,王智裝配整齊出場了。
一身青官袍,兩耳長翅帽,腰系犀角帶,再加上王二郎壯碩的身材,雖年歲不大,但威勢頗為不凡。
左軍巡使乃是正八品職事官,與王智寄祿官同階,是趙桓能夠不經兩府直接任命的最高官職了。
官階不高,但權勢確是所有八品官中最重的那一檔。
執掌半座東京城的治安大權,麾下千余鋪兵皆聽調遣。
這般權勢,說是跺跺腳就能讓半個開封城的百姓顫栗也不為過。
“恭迎王巡使上任!”
隨著王智到來,左軍巡院二把手——軍巡判羅元帶頭高呼,隨后院中跟著一陣齊呼,震的瓦上灰塵簌簌下落。
“啟稟巡使。”
羅元恭敬作揖,“左軍巡院一百八十位巡鋪長,除告假數人外,俱已到齊。請巡使訓示。”
沒法不恭敬,上一任軍巡使才沒上任多久,就被“升遷”調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為了給繼任者騰位子。
軍巡院與開封其余衙門不同,乃是直屬開封府管轄。
官員人事調動無需上報吏部,全由府牧一言而決。
而吏員、巡警升貶調動也是軍巡使一句話的事,外人很難摻沙子。
就比如王智身后兩名推司,王五與楊成二人,便是王二郎以權謀私的產物。
是的,王五被招安洗白了,成了朝廷鷹犬。
而楊成也沒有犯糊涂,矗立良久還是選擇跟上王智,于是便白撿了一個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