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節(jié)：登仙路上無仙蹤

**沉眠深淵。**

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沒有“存在”的感覺。陳凡的意識像一顆墜入墨海的頑石，在絕對的虛無中沉淪。混元煞力不再是狂暴的火焰，而是化作了冰冷粘稠的瀝青，包裹著他，拉扯著他，要將他拖入永恒的寂靜，成為這黑暗本身的一部分。

“放棄…融入…永恒…”一個冰冷、非人的意念如同低語，直接在他即將消散的“自我”核心中響起。

就在意識核心的光芒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剎那——

轟！

一道粗糲、瘋狂、帶著血腥味的狂笑如同驚雷，劈開了這片死寂的虛無！

是凌塵！是分身凌塵在登仙路上那歇斯底里的狂笑！

這笑聲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在陳凡的意識深處激起了劇烈的漣漪！那笑聲里蘊(yùn)含的極致痛楚、不顧一切的瘋狂、以及…**對毀滅本身的嘲弄**，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刺穿了混元煞力那冰冷的同化意志！

“痛？痛算個屁！小爺我…爽著呢！！哈哈哈——！”

凌塵在登仙路五千階上的嘶吼，穿透時空，在陳凡的靈魂中轟然炸響！那被極致痛苦點燃的、屬于樂子人最核心的瘋狂火焰，瞬間點燃了陳凡意識核心那即將熄滅的余燼！

**轟！**

虛無的黑暗被點燃！不是溫和的光明，而是炸裂的、暗紫色的、熊熊燃燒的混元煞炎！火焰中，陳凡那模糊的“自我”輪廓猛地凝聚、清晰！他不再是沉淪的石頭，而是化作了在煞炎中咆哮、重生的魔神虛影！

“永恒？”陳凡的意識咆哮，帶著凌塵傳遞而來的瘋狂與桀驁，“哪有把樂子人一起拖下水的永恒來得痛快？！”

暗紫煞炎猛地膨脹，不再是單純地被黑暗吞噬，而是反過來，帶著一種毀滅性的貪婪，瘋狂地**撕咬、吞噬**著周圍的黑暗！每一次吞噬，都讓陳凡的意識虛影更加凝實一分，那混元煞炎的顏色也更加深邃、更加內(nèi)斂、更加…危險！

沉眠倉內(nèi)，淡藍(lán)色的營養(yǎng)液劇烈沸騰！包裹陳凡身體的暗紫色流光不再是混亂的蠕動，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他體表勾勒出繁復(fù)而猙獰的暗紋，最終緩緩沉降，如同紋身烙印在皮膚之下，只留下內(nèi)蘊(yùn)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動。

**登仙路，五千階之上。**

“呃啊——！”凌塵全身的骨頭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毛孔中滲出的不再是汗水，而是細(xì)密的血珠！皮膚在恐怖的重壓下寸寸龜裂，又被體內(nèi)那股瘋狂運(yùn)轉(zhuǎn)的、帶著吞噬特性的混元煞力強(qiáng)行粘合！每一步落下，都在堅逾精鋼的玉階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

但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扭曲、癲狂！那雙暗紫色的瞳孔，燃燒著非人的火焰！

“不夠！還不夠痛啊！”他嘶吼著，猛地抬頭，望向更高處那片被恐怖威壓扭曲得如同煉獄的天空，“給老子…再重點！！”

轟隆！

仿佛回應(yīng)他的挑釁，五千階之上的威壓驟然倍增！無形的力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神魂！凌塵身體劇震，七竅同時飆出血線！

“噗！”他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搖晃著幾乎栽倒！

下方，所有目睹這一幕的弟子和執(zhí)事，無不頭皮發(fā)麻，寒氣直沖天靈蓋！

“瘋了！他絕對瘋了！”

“他在自殺！”

“雜役峰怎么出了這種怪物？！”

“執(zhí)事大人！他這樣會死的！”一個心軟的女弟子忍不住喊道。

王執(zhí)事臉色鐵青，握著玉冊的手青筋暴起。他同樣震驚于凌塵的瘋狂和承受力，但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凌塵身上那股越來越濃、越來越失控的暗紫色氣息！那氣息帶著一種令他靈魂都在顫栗的…**污染**感！

“登仙路自有規(guī)則！外力不可干涉！生死…由命！”王執(zhí)事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他不敢動！直覺告訴他，此刻強(qiáng)行干預(yù)，可能會引發(fā)更可怕的后果！那個暗中觀察的目光，似乎也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哈哈哈！死？”臺階上，搖搖欲墜的凌塵聽到了下方的議論，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露出一個被鮮血染紅的、森然可怖的笑容，“死多無聊！”

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仿佛要將周圍扭曲的靈氣和恐怖的威壓都吸入肺中！體表的暗紫煞紋驟然亮起！

“混元…噬！”一聲如同來自九幽的低吼！

嗡——！

以凌塵為中心，一個微型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暗紫色漩渦瞬間形成！登仙路上那足以壓垮山岳的恐怖威壓、那精純卻狂暴的天地靈氣，此刻竟被那小小的漩渦強(qiáng)行撕扯、吞噬！

咔嚓！咔嚓！

凌塵腳下的玉階，承受不住這詭異力量的撕扯，竟發(fā)出細(xì)微的碎裂聲！他龜裂的皮膚下，暗紫色的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瘋狂修復(fù)著身體的創(chuàng)傷，同時更貪婪地汲取著外界的力量！

一步！

兩步！

三步！

凌塵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再是之前的掙扎挪動，而是一種帶著毀滅韻律的、逆流而上的沖鋒！每一步踏出，都伴隨著玉階的哀鳴和自身骨骼不堪重負(fù)的爆響，但他毫不在意！七竅流血的臉上，只有純粹的、近乎變態(tài)的興奮！

“痛快！這才夠勁！哈哈哈！”狂笑聲響徹云霄，與登仙路的嗡鳴形成詭異的二重奏！

下方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恐懼，深深的恐懼攥住了他們的心臟。那不是對強(qiáng)者的敬畏，而是對某種…**非人存在**的本能恐懼！

王執(zhí)事手中的玉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那個在煉獄威壓中狂飆突進(jìn)的血色身影，喃喃道：“魔…這是魔…”

**沉眠深淵。**

“哈哈哈！痛快！這才夠勁！”

凌塵的狂笑如同最烈的燃料，持續(xù)注入陳凡意識虛影燃燒的混元煞炎中！那煞炎吞噬黑暗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兇猛！

陳凡的意識虛影在火焰中徹底凝實！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化作了與本體一模一樣的形象，通體由深邃、內(nèi)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紫色能量構(gòu)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意志在他“體內(nèi)”蘇醒——那是屬于混元煞力本身的意志，冰冷、貪婪、毀滅一切，但此刻，卻被強(qiáng)行打上了陳凡“自我”的烙印，更被凌塵傳遞而來的、那焚盡一切的瘋狂樂子人精神所浸染！

這意志不再試圖同化他，反而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一種帶著毀滅與戲謔雙重屬性的…**本能**！

“不夠！還不夠痛啊！給老子…再重點！！”凌塵在登仙路上的嘶吼再次傳來，帶著對極致痛苦的渴求。

陳凡的意識體猛地睜開“眼”！暗紫色的瞳孔深處，是燃燒的瘋狂與絕對的掌控！

“滿足你！”陳凡的意識咆哮，與凌塵的意志瞬間共鳴！

轟——！！！

沉眠倉外，連接在陳凡身上的所有監(jiān)測儀器瞬間爆表！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安全屋地下空間！

“能量讀數(shù)失控飆升！”

“混元煞力活性突破臨界值！！”

“沉眠倉壓力警告！外殼出現(xiàn)裂痕！”

林默和所有技術(shù)人員臉色煞白！

“他…他在主動吸收沉眠倉的穩(wěn)定能量？！”一個技術(shù)人員看著屏幕上代表穩(wěn)定能量的藍(lán)色曲線被一股暗紫色的洪流瘋狂吞噬，失聲尖叫！

“不是吸收…”林默死死盯著主屏幕上陳凡的生理數(shù)據(jù)，那代表著痛苦承受閾值的曲線，正以一種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上瘋漲！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是…是他在主動要求更強(qiáng)的壓力！他在…享受這種極限的淬煉？！”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沉眠倉內(nèi)，陳凡的身體猛地繃直！覆蓋全身的暗紫色煞紋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沉眠倉內(nèi)淡藍(lán)色的營養(yǎng)液被瞬間染成詭異的暗紫色，發(fā)出沸騰般的嘶鳴！堅固無比的合金艙體表面，更多的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

“警告！沉眠倉即將解體！”冰冷的機(jī)械音響起。

“關(guān)閉所有警報！啟動最高級防護(hù)力場！把備用能量全部接入穩(wěn)定系統(tǒng)！”林默當(dāng)機(jī)立斷，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賭上一切！讓他…完成蛻變！”

**登仙路，六千階！**

凌塵渾身浴血，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但他站得筆直！體表的暗紫煞紋如同活物般蠕動、閃耀，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氣息。他腳下的玉階，方圓數(shù)丈內(nèi)，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他站在這里，如同站在尸山血海鑄就的王座之上！下方，早已看不到任何人影。五千階以下的弟子，早已被那恐怖的威壓和凌塵身上散發(fā)出的、如同實質(zhì)的瘋狂與煞氣迫退，無人敢再仰望。

只有幾道強(qiáng)大的神念，如同實質(zhì)的目光，從云海宗深處投射而來，帶著震驚、審視，以及一絲…深深的忌憚。

“呵…”凌塵抬起頭，布滿血污的臉上，那暗紫色的瞳孔穿透層層云霧，仿佛直視著那些高高在上的目光，嘴角咧開一個無聲的、充滿挑釁與嘲弄的弧度。

他緩緩抬起腳，踏向六千零一階。

就在這時——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來自洪荒巨獸蘇醒般的恐怖威壓，混合著一絲古老、晦澀、卻又無比純粹的“門”的氣息，驟然降臨！這威壓遠(yuǎn)超之前的總和，帶著一種…**抹殺**的意志！

凌塵抬起的腳，凝固在半空！他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暗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他感受到了！這股力量，與本體沉眠倉中那股試圖同化一切的冰冷意志，同源！但更強(qiáng)大！更…接近“門”的本質(zhì)！

轟隆！！！

整個登仙路劇烈震動！六千階之上的玉階，開始寸寸崩裂！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般扭曲！毀滅的氣息，瞬間將凌塵吞沒！

沉眠倉內(nèi)，陳凡的意識體也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這股來自登仙路巔峰的、同源卻更恐怖的抹殺意志！

內(nèi)外的絕殺，同時降臨！

陳凡的意識體發(fā)出無聲的咆哮，混元煞炎瘋狂暴漲！

凌塵在崩碎的空間碎片中，暗紫煞力化作毀滅的狂潮，逆卷而上！

“想抹殺老子？”兩個靈魂，在不同的時空，發(fā)出了相同的、充滿毀滅欲望的狂笑：

“那就看看，誰先吃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