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華騰離開咖啡廳，驅車回了家。

對賭協議，還有吳天澤的事情，他需要和老爸商量下。

馬父商海沉浮多年，看問題更長遠。

他聽完后，坐在沙發上思考了許久，緩緩搖頭：“不對?！?

“我感覺吳天澤不是騙子，你可以認真考慮下?！?

“另外，盈科和IDG不要主動聯系，等他們找上門，再趁機提出對賭協議的事?！?

“這樣能進能退，就算談不攏，也不會落個咄咄逼人的映象。”

“老爸?！?

馬華騰推了推眼鏡：“情況你也清楚，兩邊都不看好OICQ，怎么會主動聯系我。”

“你啊，還是沒看透這些資本家?！瘪R父笑著說道：“真不看好，他們一毫也不會投。”

“提出對賭，是看出了你的急迫，趁火打劫而已?！?

“你覺得他們沒算過成本？那為什么能提出220萬美金？又偏偏卡在一半做對賭？”

馬華騰恍然大悟：“難怪您總勸我沉住氣?！?

他接著問：“就算吳天澤不是騙子，您怎么就確定他會投資？”

“直覺吧！”馬父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我從你的敘述中，聽出了他藏了很多話?！?

“其實他已經告訴你怎么運作OICQ了，步驟和思路都很清晰，連我都沒想到這些。”

“這事兒換成我，即便上當也會試試，反正被騙的不過是一點兒時間而已。”

說完這些，馬父感慨一句：“經歷才是財富啊！”

馬華騰還沒有這么高的境界，只想帶著兄弟們把OICQ搞上市，搵大錢！

可老爸那句“他已經告訴你怎么運營了”，實打實記在了心坎上。

仔細琢磨，發現還真是這么回事，先定位，再推廣，快速占領市場，這就是答案。

但怎樣定位才能讓人記憶尤深呢？

吳天澤沒說出的話，到底是什么？

還有說起盈利模式時，他眼中的自信又從何而來？

難道他知道怎么盈利？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馬華騰百爪撓心，很后悔不該懷疑的那么明顯，多套點兒話也行啊。

馬父見兒子皺著眉頭，緩緩放下茶杯：“是不是覺得莽撞了？”

“那情況換誰都懷疑?！瘪R華騰辯解道：“9個多億，看上去比我還小，怎么可能。”

“你啊你，驕傲和自信讓你產生了認知偏差，忘記了天外有天的道理?！?

馬父說著起身：“老爸不想干預你的事業，但你一定記住，無論身處什么位置，謙虛和謹慎都要放在心頭?！?

“好了，先吃飯，你媽媽煲了靚湯?！?

“知道了?！?

馬華騰磨磨蹭蹭地跟上，始終在想吳天澤的話。

這一想，就過去了20多天，期間他聽從老爸的叮囑，按兵不動。

盡管嘴里都急出了火泡，始終咬著牙不聯系。

但這幾天他實在忍不住了，他們手搓的服務器冒了黑煙，用戶數據丟了個干凈。

更令他心痛的是，7萬多注冊量，在線用戶只有2457人。

而后臺“垃圾”“再也不用了”這類的關鍵詞，竟高達3萬次。

馬華騰看到這情況，急得跳腳，趕緊給父親打電話：

“老爸，這可怎么辦?。俊?

“別急，等！”

馬華騰緊咬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好！”

此刻，他只想問問吳天澤，你死哪兒去了？

牛皮吹的那么大，見了一面就再不出現，撲街仔比我還能沉住氣！

“撲街！”

他咒罵著，腿撂得比嘴還狠，直奔華強北——得趕緊再搓臺服務器。

零件還沒挑完，一通電話，又瞬間讓他笑容滿面。

而被罵的吳天澤，連打五個噴嚏，震得腦仁發麻。

“誰在咒我……”

他揉揉鼻子，回頭把空調調到 26℃，順手把《速度與激情》最后一格分鏡塞進檔案袋。

這段時間，終于把所有分鏡稿完成，并委托黃家明注冊了版權。

香江注冊版權比較快，應該這兩天就能收到證書。

只是工作簽證還沒寄到，讓他有點兒惱火。

還有小馬哥這個撲街，還真把他當成了騙子，連個電話都沒來過。

對此，他也不抱希望了，等互聯網泡沫來了，再拿著小皮鞭調教女裝大佬。

吳天澤甚至想，等明年這撲街來找自己的時候，就讓他穿吊帶跳舞。

想想那辣眼睛的畫面，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可惜，十分鐘不到，黃佳明的電話又讓他心情再次亂糟糟。

“吳生，版權證書收到了，邀請函我也幫你查了，月底應該能到。”

“黃大狀，今天已經6月20號了！”

黃家明尷尬一笑：“沒辦法，我一直在催，證書是我找人帶去羅湖，還是您來香江？”

“明天我去香江，你幫我送到半島酒店?！?

“OK！那我到時去關口接你。”

“不用，渣打會安排車，掛了先。”

黃家明一臉詫異，這后生仔到底多少身家，渣打專車可不是一般客戶能用的。

吳天澤哪兒知道他在想什么，剛準備出門吃飯，短信音響起。

點開一看，粘人精：“吃了嗎？你什么時候來北平？我要進劇組了?！?

“還不知道，你忙你的，回去聯系你?！?

“好吧，那我把信放在家里，到時你找我哥拿下?！?

“謝謝?！?

“你怎么了？感覺你不開心?！?

“沒有，我在吃飯，回頭聊。”

“你都好久不和我開玩笑了，我感覺你心里有事兒?！?

吳天澤看著這條短信，都不知道怎么回了，這姑娘是真粘人。

一天能發十幾條短信，不回就一直發。

他真怕了這種，已經在刻意疏遠，計劃去北平就說清楚。

這不，滴滴聲又來了：“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回消息呀？”

吳天澤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回，穿上拖鞋出了門。

于此同時，他不抱希望的小馬哥，卻風風火火走進公司。

“啪啪啪啪！”

馬華騰拍打著巴掌，一臉興奮：“兄弟們，IDG聯系我了?！?

“我丟，這幫人真能忍?。　?

張智東率先響應，面癱臉笑的比哭還難看。

其他人也滿是激動神情，將馬華騰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問：

“咋說，約好見面了嗎？”

“對，要不要我們一起去？”

馬華騰抬手示意他們安靜：“約好了在香江見，我帶阿曄去，你們守家！”

許華曄就是那個長得很奇怪的人，亢奮地點頭：“OK，老規矩，你主談，我補充。”

“好，大家商量下，應該怎么談。”

幾人紛紛找椅子，就在那迪斯科燈球下開始了第N次董事會。

馬華騰吐沫星子亂蹦，講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仔細一聽，莫名地感到熟悉，完全魔改了吳天澤的話。

好家伙，這可把許華曄幾人鎮住了，連張智東都覺得馬華騰深不可測。

馬華騰享受了一波崇拜的目光，才講出目的：“這樣和盈科他們談，行不行？”

“太行啦！”

“絕對沒問題，我聽得都激動，你咋想出來的啊。”

馬華騰淡淡一笑：“這是吳天澤說過的話?！?

“??？”

幾人瞠目結舌，張智東眼鏡都差點甩飛：“就他？”

“對，就他。”

馬華騰沒敢把那9億的事兒說出來，只說和IDG談不攏就找吳天澤，問他們意見。

眾人沉默好一會兒，才發表了看法，基本一個意思，不能放棄IDG和盈科，只同意吳天澤投資。

馬華騰沒再繼續說，他還不知道IDG和盈科的態度，說深說淺都不合適。

今天先留個話頭，一切等見了這兩家后再決定。

吳天澤不知道被人當成了備胎，正扒拉著叉燒飯，配上冰鎮的珠江啤酒，別有一番滋味。

待吃完飯，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點上一支煙。

“嘶.....呼.....”

隨著氤氳煙霧升起，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思緒也飄到了明天。

好萊塢六大都在香江設立了分公司，找哪兒家才能利益最大化？

琢磨片刻，他決定先去找哥倫比亞，這家公司在亞洲的影響力很大，而且還有發行唱片的渠道。

主要能薅點兒小日子的羊毛，反正你錢多，是吧？

吳天澤眼中升起一絲戲謔，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買單走人。

得去買張機票！

提起這個就有點兒煩，太折騰人了，邀請函啥時候才能到？

他忍不住給黃海玻打了個電話：“海玻，還沒有我的信嗎？”

黃海玻也在吃飯，嘴里塞得滿滿當當，咽了好幾口才說道：

“沒，沒有啊，我一天三趟去問，把張全德都問煩了?！?

“好吧，你幫我費點兒心?！?

“放心，我一會兒再去看看?！?

“謝謝，你最近咋樣？”

“還不是那樣?！秉S海波說著，壓低了聲音：

“澤子，那篇帖子鬧的動靜不小，林奇峰昨天把陸太郎打了，帖子也被刪了。”

“活該！”吳天澤緊接著問：“那孫子沒找你麻煩吧？”

“咋沒找，跟條瘋狗一樣，逮誰咬誰！”黃海玻說著說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后來發現我連特么字都不會打，你是不知道那孫子的臉黑成啥樣，跟吃了屎似的?！?

吳天澤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后叮囑道：“那你也得操點兒心。”

“知道知道?！?

結束通話，吳天澤讓酒店的票務中心給出了張機票，準備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