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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公府謀局

“哈哈哈!”

只見張惟賢手撫長須,朗聲大笑道:

“好個老謀深算的梁提督,帶只小狐貍,想來探我口風(fēng)?終于是忍不住了吧!”

梁夢勛見此事被說破,他也不覺尷尬,當(dāng)下拱手道:

“惟賢兄,你就莫要笑我了,如今這局勢,一個不小心,我便可能跌入萬劫不復(fù)之地,怎能不謹(jǐn)慎行事?”

“還不是舍不得那些許浮財!”

張惟賢故作呵斥,目光卻瞬間轉(zhuǎn)向徐允禎那邊。

“永禎世侄,不知希皋兄最近如何?”

徐允禎聽到張惟賢的問話,先是一愣,隨即小心翼翼地答道:

“回稟英國公,我父親徐希皋,自天啟五年患病以來,身體一直時好時壞,有勞國公操心了。”

“非是我多事,乃是陛下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上次在瓊?cè)A島,言定國公為國操勞已久,怎忍見其久病不起,好似要派太醫(yī)前往定國公府診治一番。”

梁夢勛聞言心頭一震,掐著茶盞的手指驟然收緊,暗道今日校場之事果然另有乾坤。

正當(dāng)徐允禎聽到張惟賢的話,惴惴不安之時,梁夢勛及時解圍道:

“好了,惟賢兄,你就莫要在這里欺負(fù)小輩了。等他回去自會跟希皋兄說,小心等希皋兄聽完之后,拖著病體也要上門找你,那你可就麻煩了。”

張惟賢飲盡一盞廬山云霧,正色道:

“夢勛兄,不知你對今日校場之事作何解?”

“不過少年心性,一時興起罷了。”

梁夢勛撫須隨意敷衍道,目光卻緊緊鎖住對方。

張惟賢笑著搖搖頭,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不拿出誠意來,今晚這聚會便毫無意義。

“世澤,把今天陛下在檢閱臺上,和劉效祖的對話,說給大家聽。”

張惟賢神色凝重,看向正在煮茶的張世澤。

張世澤執(zhí)壺的手頓了頓,清了清嗓子:

“新樂伯護(hù)駕時,陛下飲著青梅酒笑道:‘舅父拳拳之心,朕已盡知,然焉知今日之事,非朕有意為之?’”

梁夢勛手中茶盞重重一磕,茶水濺出:

“既不處置魏黨,又不打壓東林,陛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世澤,再說說之前陛下在演武結(jié)束后,都做了什么。”

張惟賢神色嚴(yán)肅,再次問道。

“演武畢,陛下親賜孫應(yīng)元鎧甲,那孫參將竟當(dāng)場求賜金杯,陛下竟也應(yīng)允了。”

梁世勛聽完之后,頓時覺得手中的茶不香了,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這,這成何體統(tǒng)!”

只見聽完全部經(jīng)過后,徐允禎神色激動,滿臉的難以置信。

梁夢勛此刻卻已渾身發(fā)冷,他已嗅到不同的氣味,死死盯著張惟賢道:

“你若不將陛下所言和盤托出,我即刻入宮面圣!

張惟賢頓時長嘆一口氣,聲音低沉道:

“陛下除問及京營,更疑我等對先帝不忠,暗通文官。今日校場之局,我等皆是試刀之石。”

“哐當(dāng)!”

一聲脆響,梁世勛手中的廬山云霧茶,仿佛瞬間變得滾燙無比,茶杯竟從他手中滑落,摔碎在地。

其余人也是滿臉震驚,面面相覷,如遭雷擊。

“呵呵,這陛下好狠的心呀,沒想到我等今日竟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世澤請受我等一拜。”

梁世勛神色惶恐,額頭滲出細(xì)密汗珠,當(dāng)即和徐允禎站起身來,拱手行禮。

張世澤怎敢在此時受這禮,急忙推托,雙手連連擺動,口中說道:

“不敢不敢,折煞晚輩了。”

梁夢勛忽而想起什么,撫須喟嘆:“難怪今日黃首輔在最后說‘無偏無黨,王道蕩蕩’,這也是在為自己博一線生機呀!”

水榭中,張之極錦袍裹著微微發(fā)福的腰身,與徐永禎對視時,二人眼中皆是驚惶,亦是滿臉驚愕。

二人大眼瞪小眼,仿佛在說,這還是自己認(rèn)識的大明朝嗎?往日只道做個逍遙勛貴,怎么今日就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惟賢兄,問題是,就算我等想整頓好京師,剛剛那大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朱純臣那幫人不肯配合,京營糧餉又拖欠已久……那這最后不還是完不成陛下的交待嗎?”

梁世勛思索片刻后,神色頹然道。

“唉,朱純臣就是一見小義而忘大義之人……”

張惟賢長嘆一口氣,苦笑的搖搖頭。

如果能團(tuán)結(jié)一下,今日就能一鼓作氣解決掉這件事,但顯然這條件困難重重,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

總不能自己出人出力,然后還出錢,自家掏空家底也扛不住呀,而且這可是犯忌諱的事。

張世澤忽然上前,衣角帶起一陣風(fēng),提出建議道:

“諸君且寬心。陛下召見孫應(yīng)元、周遇吉,詳問軍務(wù),想來也非苛求我等即刻整頓京營,只需擺出態(tài)度即可。”

梁世勛聽完雖然松了一口氣,但神色中仍帶著幾分不甘,眉頭微蹙,似在思索著什么:

“怎么就是覺得這么不得勁呢?”

“豎子無禮,世勛兄見諒了。”

張惟賢見梁世勛這般模樣,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當(dāng)下瞟了張世澤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責(zé)備。

張世澤頓時如夢方醒,急忙賠禮道歉,神色慌張,拱手道:

“世勛伯父,晚輩失言了,還望伯父海涵。”

“無妨,不就京師一事,不知惟賢兄,考慮的怎么樣?我等該如何是好呢?總不能威風(fēng)都讓御馬監(jiān)占去吧?”

梁世勛也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豈會在乎此等小事,他神色恢復(fù)平靜,看向張惟賢,目光中帶著期待。

“此事已耳,既然知道陛下心思,今日劉效祖揭露勇士營之事,涂文輔也并未受罰,想來陛下也知曉京師之難。張惟賢思考片刻后說道。

“自然如此!”梁世勛點頭應(yīng)道。

等到眾人商議結(jié)束,準(zhǔn)備離開之時。

張之極忽然跨前一步,說道:“父親,我愿入京營!”

他胸脯一挺,卻擠出層層疊疊的肚腩,在燭光下顯得滑稽。

眾人聞言,那目光讓張之極十分惱火,不由地開口說道:

“你們別小瞧人,我當(dāng)年可也是騎射無雙,只是近些年疏于練習(xí)而已。”

“之極兄你這肚子,宛如懷孕八月,可真能行?”這時徐允禎上前打趣道,他嘴角上揚,帶著一絲調(diào)侃。

“你這小子,還記得當(dāng)年老子是怎么揍你的嗎?”張之極氣得滿臉通紅,怒目圓睜。

此話一出,頓時惹得眾人哈哈大笑,水榭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而今夜,注定有許多人徹夜難眠,又不知要熬夜多久,思索著這局勢與未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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