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來文華殿時，整個人都是蔫的，哈欠連天。

她昨晚基本就沒怎么睡，腦子里不是在想那個BUG能不能利用，就是在想觀棋步履蹣跚走在雨中的背影。

等到她撐不住要睡著的時候，天又亮了……

楚鳳瀾受了傷，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請假不上課，但沈太傅的課程是必須要等他的，所以今天就只是溫習前面講過的內容。

枯燥的知識，還是重播，加上計時漏刻規律的滴水聲，就跟催眠似的聽得司清猛打瞌睡。

沈太傅在前面講，眼睛時不時瞟向坐在司清左后方的沈元青，一個勁的使眼色——

這就是你口中有求學之心的公主？

沈元青對老父親的暗示視若無睹，專心聽講，只偶爾不自覺地朝司清投去一眼。

“關于‘知勢’與‘度衡’，殿下如何見解?”沈太傅向司清發起隨堂抽問。

司清托著腮，眼皮子都快耷拉下來了，哪里還聽得見沈太傅在說什么，小雞啄米般的點著腦袋。

沈太傅重重咳嗽了兩聲：“公主殿下！”

“啊？”司清驚醒過來，恍恍惚惚的看了看左右：“‘殿下’……是在叫我嗎？”

沈太傅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毛躁的捋著胡須：“太子殿下告假，殿內自然只有您了。”

“平時你也不抽問我啊……”司清一邊嘟囔著，一邊苦著臉翻書和筆記：“問的什么來著？”

沈太傅有意為難她，雖然聽見了這嘀咕，也并不回應。

沈元青看司清將書頁翻得嘩嘩作響，又急又煩的樣子，下意識想替她重復一遍問題，可考慮到過往的事，又擔心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有些猶豫。

直到瞧見沒人幫忙的司清越翻越慢，側臉上都能看出幾分窘迫之后，沈元青默默嘆出一道鼻息，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治國之道，知勢與度衡，如大河，如茶盞。”

收到暗示的司清心中一喜，連忙把筆記又往前翻了幾頁，找到了對應的內容后直接搖頭晃腦照本宣科。

司清是開心過關了，但沈太傅的臉也快垮地上了。

沈太傅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埋頭看書的沈元青，氣得坐回了書案后，板著臉道：“殿下似是身子不適，那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臣請退。”

這話司清當然舉雙手贊成，趕緊站起來揖禮：“太傅明天見！”那興奮的，像是馬上就要沖出文華殿放風。

沈太傅也是沒想到司清裝都不裝了，黑著臉起身回禮：“明日殿下不必再來。”

這是要趕她走？司清不太確定的問：“太傅何意？”

沈太傅說：“太子殿下告假三日，而三日后，恰逢微臣有一故友進京，已向陛下稟明停課五日。”

故友……

司清頓時睡意全消：不就是女主江蘺的父親？這么快？！

那邊沈太傅又說：“太子殿下告假，微臣也不會講授新的內容，因此下月初六之前，您不必來文華殿了。”

“哦……”司清訥訥應了，跟游魂似的走出了文華殿。

還有三天……

江蘺還有三天就要到京城了！可她這兒還一點起色都沒有啊！

她原想著通過和沈元青搞好關系，打入以江蘺為核心的主角團，可現在光是接近沈元青的事都八字沒一撇……

“公主。”

為什么時間過得這么快？！為什么！！

“嗷救命啊你殺了我吧！”司清抱著腦袋發出哀嚎。

跟在她身邊的芷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嚎得一哆嗦，緊張地東張西望：“是有刺客嗎公主！？”

司清緩緩搖頭，死氣沉沉的轉移話題：“沒有刺客，我只是幻聽有人在叫我。”

芷秋松了口氣，而后小眼神往后瞄了一眼，說：“公主，不是幻覺，是……沈公子在叫您。”

司清徹底回了魂，扭頭一看，果然就見到沈元青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臉上的表情還有幾分古怪。

“……”司清翕動著嘴唇，用蚊子聲問芷秋：“我剛才鬼叫的聲音大不大？”

芷秋為難的賠笑，也用極小的聲音答：“奴婢覺得……不大。”

好，那就是震耳欲聾了。

司清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打招呼：“怎么了嗎沈公子？”

沈元青一時無語。

他從文華殿里一路跟過來，喊了司清三次有余，司清都像是沒聽到。

不止沒聽到，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咆哮，把沈元青都給嚎愣住了。

而現在，又笑得如此優雅淡定，好像先前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倒像是他聽到的咆哮才是幻覺。

沈元青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先是行了一禮，跟著說：“沈某昨夜翻看了家中收藏的樂經樂譜，都未找到昨日公主所彈奏的那一首曲子。”

他的聲音不大，話語間帶著些難以察覺的忸怩。

司清一看他這狀態就懂了——

沈元青喜歡琴，自然也喜歡彈琴，聽了一首從沒聽過的曲子，卻看不見曲譜，那心里還不得跟貓抓一樣難受？

“啊那首曲子啊，”司清忍著笑，故作一本正經思忖道：“的確是稀世之物，你找不到很正常。”

沈元青默了默，兩次欲言又止，第三次才終于開口說：“沈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主可否將那曲譜借沈某一看？”

司清一看他這別別扭扭的樣子就想笑，剛才還感到緊迫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當即就想說把曲譜送給他。

但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見系統給出了“溫馨提示”——

【宿主請注意，請在不破壞人物設定與關系的前提下，延長反派生命。】

“……你是懂怎么煞風景的。”

【建議宿主適當將控制權轉移，AI的處理可以幫助宿主以絕對穩妥的方式，維持原本的人物設定。】

司清都氣笑了：“咋的？我給你這系統免費當牛馬，你還讓AI來卷我？AI能干好你還讓我來干什么？”

懟完系統，司清又對沈元青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嘛……”

沈元青一聽這個‘但是’就不自覺皺起了眉心。

他抬眼看去，只見司清雙手負在身后，歪著腦袋沖他咧嘴一笑：“我給了你曲譜，你能給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