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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龍女

一路無言,待回到摩云洞江離的住所時,已是夜色如墨,星子稀疏。

山風無言只是輕撫二人衣袂。

江離掐了個法訣,覆蓋在洞口那層水波般流轉(zhuǎn)的禁制無聲散去,露出一個僅容兩人并行的入口。

“到了,地方有點.......嗯,別太期待。”他側(cè)身讓開,語氣帶著慣有的隨意,甚至有點不好意思的含糊。

敖青深吸一口氣,舉步踏入。

預想中修士洞府應有的清冷、肅穆、靈發(fā)氤氳如仙境的景象并未出現(xiàn)。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很是復雜的生活氣息。

溫暖和溫馨是毋庸置疑的,畢竟,洞府內(nèi)部,很顯然是布置了恒溫法陣。

略帶著干燥的草木香氣撲面而來,讓人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馳下來。

然而,視線所及,卻讓敖青那雙清澈的杏眼瞬間睜大,櫻唇微張,一時竟沒有言語。

這哪里是清修之地?分明是個......如何形容呢?

就是一堆高檔家具雜亂的擺放著,湊成了一個極具生活氣息的空間。

敖青感覺自己雖然是少與人族接觸的一條龍,但這樣的形容,應該就很具有人族的情商了!

洞府的內(nèi)部空間倒是很寬敞,穹頂高懸,嵌著幾顆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

然而,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胡亂堆著幾件沾著泥點的法袍。

旁邊散落著幾個空了的酒壇,其中一個還滾到了墻角。

萬年烏沉木,這般上好的東西,雕成的茶臺,本應散發(fā)出內(nèi)斂而高貴的氣質(zhì)——如果,不是那上面隨意擺放了幾捆,曬干的、形態(tài)奇異的靈草的話。

再往里走,一張巨大的、由整塊溫玉雕琢而成的石床,占據(jù)了最顯眼位置。

石床本身價值不菲,溫潤流光。

可床上卻堆滿了東西:

幾張畫著潦草符文的黃紙,有的還揉成了團;

幾本封面有些磨損的古籍,還有一本攤開了,壓在枕頭上,只露出來半截;

甚至還有一個紅彤彤的靈果,孤零零地躺在錦緞被褥上。

墻角倚著幾件靈光閃爍的法器,一把飛劍斜插在石縫里,劍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最離譜的是,洞府中央那片本該最空曠的地方,竟然用幾根堅韌的獸筋拉起了一道晾衣繩,上面掛滿了...風干的靈獸肉條,幾件洗了但顯然沒有擰干還在滴水的法袍。

這份溫馨的暖意與極致的凌亂,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江離摸了摸鼻子,難得的露出了幾分窘迫。

此時的他,哪里還有半分揮斥方朔的霸氣與從容?

他干咳一聲:“咳...前陣子吧,一直在忙兩個官司。忙完就去了東海,沒顧上收拾。反正地方也大,就.....”

他聲音越說越低,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聳聳肩:“反正,能住。”

敖青的目光,緩緩掃過這滿是生活氣息的空間,最初的驚詫逐漸被一種奇怪的平靜所代替,甚至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誰能想到,這個人前近乎于完美的男人,卻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這抹極淡卻真實的笑意,沖淡了她眉宇間慣有的清冷與疏離,如同冰湖初融,春暖花開。

倒把江離看得一愣:

鐵扇算是美人兒了,與敖青相較,卻少了幾分溫婉;

玉面算得妖嬈了,與殲青相比,偏生少了幾分颯爽;

比仙子更清雅,比狐貍精還勾人,這條龍,到底是怎生長成這樣的?

在江離呆愣的當下,敖青卻輕輕挽起了袖口,將袖口緊緊扎在戰(zhàn)甲護腕上,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聲音平靜而溫和:

“江先生,這里很好,很溫暖,有家的感覺。只是需要...簡單的整理一下。你剛忙完案子,去修煉吧,這里交給我就行。”

江離一愣,看著眼前女子美好而溫婉的側(cè)臉。

她卻已經(jīng)開始彎腰,小心地避開地上的些許雜物,目標明確地走向那堆臟亂的法袍。

她纖細的身影,在這片雜亂的“戰(zhàn)場”中,竟有種奇異的安定的力量。

他張了張嘴,想說一句‘不用麻煩’,或是‘我自己來’。

但看著敖青已經(jīng)利落地抱起那堆臟衣服,走向洞府深處,那引有活水的水池邊,這些話都咽了回去。

一種陌生的,帶著暖意的情緒悄然爬上心頭,像是冬夜里,突然燃起的一小簇爐火。

她說的真好啊,有家的感覺!

他沒有離開,反而靠在了洞壁上,雙臂環(huán)抱,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忙碌的身影。

敖青的動作麻利卻輕柔。

只見她:

先是清理出一塊空地,將那堆臟衣服按材質(zhì)與污損程度分開。

卻并不是簡單地用除法術一拂了事,而是仔細地查看著污漬。

然后,從儲物袋中取出散發(fā)著淡淡幽香的藥草皂角,蹲在水池邊,耐心地搓洗起來。

水流嘩嘩作響,伴隨著她輕柔的動作,一種寧靜而踏實的生活氣息,在這石洞中彌漫開來。

清洗完法袍后,她那纖細而又靈活的手指,又開始將其他雜物碼放整齊。

茶臺上蔫掉的靈草被她小心地攤開,放在通風處,指尖指過葉片時,似乎還注入了一絲微弱的生機靈力,讓那些葉片重新煥發(fā)出一點光澤。

江離發(fā)現(xiàn),無論她在清洗法袍之時,還是整理雜亂的物品,她的動作都專注而認真,仿佛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當她試圖將那個歪倒的案幾扶起來時,江離趕緊伸手相幫。

雖然知道敖青的實力遠勝當下的自己,但不知為何,看到一個纖瘦的女子,搬動如此重物,他還是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兩人的指尖隔著江離的袖口幾乎相觸。

他身上那股清冽而又帶著淡淡汗?jié)n的味道,瞬間將敖青籠罩。

而敖青身上那股清幽的處子幽香,也瞬間鉆入江離的鼻腔,沁入心臟。

一時之間,兩人竟都鬧了個紅臉。

“我來。”他聲音低沉,手臂肌肉微微賁起,將沉重的案幾扶正歸位。

“多謝。”她垂下眼睫,感覺耳根有些微熱。

她說完,又轉(zhuǎn)身去整理其他雜物了。

江離仍然沒有離開,他看著她將那些散落的雜物收好,將浸染墨跡的符紙小心的卷好,又耐心地將筆墨紙硯一一歸位。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礙事的,杵在這里似乎有些多余,想離開,可腳步就是挪不動。

敖青清醒到桌子下面那塊墊桌腳的護心鏡時,終是沒忍住看向江離,眼中帶著一絲詢問和無奈的笑意:“江先生,這...用來墊桌腳,是不是有些委屈它了?”

江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對上她那帶著點促狹笑意的眸子,心跳莫名漏跳半拍。

他尷尬地摸了摸下巴,強裝鎮(zhèn)定:“咳,物盡其用,物盡其用。”

敖青抿唇輕笑,那笑容一如那次的優(yōu)曇花,開在了江離的心尖。

時間在敖青的忙碌中悄然流逝,洞府卻在一點點的變得整潔,舒適。

臟亂被清除,雜亂被歸整。

那些風干的肉條還在,但重新掛得整齊了些;

法器依舊倚在墻角,但變得井然有序。

......

原本的草木香氣中,混合了皂角的清新與水汽的濕潤,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溫暖的“家”的味道。

當敖青終于將最后一塊地面擦拭干凈,直起身子時,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臉頰也因為忙碌泛起健康的紅暈。

江離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青兒,你乃東海龍女,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跟著我屬實是有些辛苦,不若我送你回家?”

敖青卻是臉色一變,眼淚頑強的扒拉著眼眶,卻是堅強的就不落下:“江先生可是嫌我?”

江離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太辛苦了。”

敖青仰頭,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聲音極小卻一字一字撞在了江離的心尖:“父王將初鱗給了江先生,我便回不得龍宮了。更何況,回去又如何?等著下一次,再被父王送人?”

江離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寬慰眼前這個脆弱而又堅強的女子。

敖青卻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看著江離,那雙同會說話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中倒映著江離的影子:

“江先生,其實當初父王垂詢眾姊妹的意見時,我是主動請纓,愿隨先生的。”

江離心中微動,卻詫異的問道:“為何?”

敖青先是向江離行了一個福禮,爾后認真的說道:“先生以男身為鐵扇公主討了公道。其實,這事傳開后,天下正經(jīng)女子皆愿贊先生一句:高義。試問,誰家好女子愿意被一外室欺凌?誰家好女子不渴盼能有一個懂得女子之艱辛的好夫君?”

“先生不以男子自可坐擁三妻四妾為意,懲處女子所不齒的玉面狐貍,維護正室的尊嚴和利益。敖青以為,這樣的男子,必不同于塵世濁物。”

江離從敖青的語氣以及所有的微表情表現(xiàn)里,感受到了敖青的認真與真誠。

合著打了個賭產(chǎn)官司,咱還收了個小迷妹?

莫名的開心。

他心中那抹極淡的倩麗身影,漸漸變得真切而清晰。

話雖說開了,江離卻有些犯愁:

收是收下了,這,晚上咋睡呢?

我倒是想......

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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