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走進便利店時。

卷閘門摩擦地面的“嘎吱”聲在空蕩的街道里格外刺耳。

貨架歪歪扭扭地立著。

幾包餅干從第二層滑落，包裝袋被踩出褶皺，沾著暗褐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又比血跡更粘稠些。

冷藏柜的玻璃碎了半面，冷氣早就漏光。

里面的牛奶盒倒在地上。

白色的奶漬在瓷磚上暈開，邊緣結著細小的冰粒。

“沒人？”

蘇清婉指尖搭在腰間的玉佩上，神色卻絲毫沒有放松。

從來到這個小鎮開始，這里的一切都充滿著詭異。

給她的感覺，非常違和。

同一時刻。

火凰的氣息已經繃緊，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

“主人，這里好像有著異種能量波動……不強，應該是二階左右。”

便利店不大，前后不過十米。

柜臺后的收銀機屏幕黑著，抽屜被拉開，里面的零錢撒了一地，硬幣上沾著和貨架上相似的粘稠痕跡。

蘇清婉的目光掃過角落的垃圾桶，突然頓住。

垃圾桶里沒有常見的塑料袋或廢紙，只有一團暗青色的薄膜，像是某種生物蛻下的皮。

薄膜邊緣還帶著濕潤的光澤，表面布滿細密的鱗片紋路，卻比魚人異種的鱗片更薄。

光線照耀下，能隱約看到里面纏繞的血絲。

“這是……皮？”

她蹲下身，用戰術手環的掃描功能對準薄膜。

手環屏幕瞬間亮起紅光，跳出一行提示：

【檢測到未知異種表皮組織，能量殘留：二階】。

和火凰之前感知到的能量等級對上了。

但，長城檢測不出來。

顯然，這次的異種并不是長城所記載過的。

“又是一個新型異種？”

蘇清婉低聲呢喃著。

新型異種，僅僅只是二階。

按道理來說，不可能會造成這么多的人員傷亡。

而且……這個異種如果說從來沒出現過，為什么又會擁有硫磺氣息，那明明是魚人異種才會擁有的。

很奇怪。

蘇清婉沉吟間，拿了個衣架，將薄膜掀開。

薄膜的質地、紋路，都和魚人異種的鱗片截然不同。

魚人異種的鱗片堅硬帶硫磺結晶，而這蛻皮柔軟如綢緞，甚至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醫院后墻的鱗片碎屑氣味一致。

“不是魚人異種。”

蘇清婉指尖捏起薄膜的一角，觸感冰涼，像捏著一塊凍住的果凍，“但有點像，只是這東西的蛻皮方式，更接近……”

“節肢類異種？”

可節肢類異種大多生有甲殼。

蛻皮時，同樣會留下完整的殼。

不會是這樣半透明的薄膜。

“主人，這薄膜里有精神干擾殘留。”火凰的聲音壓得極低，“比醫院里的老人身上更濃，像是剛蛻下沒多久。”

蘇清婉剛要細查，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你怎么在這里？”

她眉頭驟然一皺，眸中閃爍著森然殺意！

猛地回頭！！！

只見先前空無一人的門口，此刻正站著個穿便利店店員制服的男人，身形佝僂，頭發油膩地貼在額頭上。

他的臉藏在卷閘門投下的陰影里，只能看到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

“我路過。”

蘇清婉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右手已經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刃。

云纓的力量雖能隨時動用。

但在沒確定對方底細前，她不想貿然暴露。

底牌，永遠是沒用的，才能被稱為底牌。

那男人沒再說話，只是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

陽光透過卷閘門的縫隙落在他臉上，蘇清婉的瞳孔驟然收縮。

男人的五官很普通，甚至有些寡淡，但他的嘴角正以一種違背生理結構的幅度向兩側裂開，直到耳根處！

暗青色的皮膚在裂口處翻卷，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細齒，卻沒有流血，只有透明的粘液順著齒縫滴落，在地面凝成冰珠。

他的眼睛也不對勁。

瞳孔渾濁如霧，卻在看向蘇清婉時，閃過一絲極淡的黑光，像是某種冷血動物在打量獵物。

“找到……新的皮囊了。”

他咧開的嘴角里傳出重疊的聲音，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一個沙啞，一個尖利。

“主人！檢測到二階巔峰異種能量波動！”

火凰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戰意。

“能量特征未知！不是魚人異種！”

蘇清婉體內的火焰規則在瞬間涌動，只是全身依舊沒有任何的異樣，和前方的男人說道：“是你殺了這里的人？”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

他的手指變得細長，指甲泛著暗青色，指尖凝結出細小的冰粒，和死者脖頸處的針孔邊緣的冰粒一模一樣。

它，已經死了！！！

可現在還活著。

顯然，已經變成異種了！！！

他，已經變成了它！！！

蘇清婉眼神一冷，正欲催動火焰，那男人卻突然化作一團黑霧，憑空消散在原地。

沒有能量爆發的轟鳴，沒有空間扭曲的波動。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卷閘門的陰影依舊，地上的零錢和牛奶漬還在，只有那道沙啞的聲音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

“能量波動消失了。”

火凰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一點殘留都沒有，像是被徹底抹除了。”

蘇清婉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死死盯著男人剛才站立的位置，指尖微微燃起的火焰遲遲沒有熄滅。

二階異種能量波動。

精神干擾。

蛻皮。

憑空消散。

這四種特征，沒有一個和那個“完美體”魚人異種吻合。

完美體魚人依賴寒能和硫磺晶體，戰力強橫卻不懂隱匿，而這個異種，擅長精神干擾和空間隱匿，更像個潛伏的獵手。

“不是完美體？”

她低聲確認，心頭的凝重更甚。

比起完美體，這倒是更像是另一個異種……

當然，也不排除是完美體進化了。

但是這個可能性很低。

被她一槍鎮壓，沒死就已經是萬幸了，怎么可能繼續進化？

而且，就算能進化又怎樣？

現場死的人雖多，但還不夠。

只有真正跨入啟源境才知曉，其生命等級已經遠超凡人，普通人類最起碼都要數億，才能勉強跟上啟源境的生命波動。

現在這才哪到哪？

根本不夠支撐完美體進化的。

而且對方剛才那句“新的皮囊”，顯然是盯上她了。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現身又消失，還能精準避開火凰的探測。

這等能力，比完美體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