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忠魂歸故土
- 日本戰國,從庶子到魔王
- 一指舞江山
- 2119字
- 2025-07-19 21:06:00
“東殿,請留步!”
東信義步出西條城,忽聞身后疾呼。
牧野成定疾奔而至,單膝重重跪地,頭顱深深低下:“懇請東殿,允許在下跟著您,追隨真正的武士之道!”
東信義轉身,凝視著牧野成定眼中燃起的火焰,緩緩道:“牧野大人可知,追隨于我,便是與整個今川氏為敵?”
“今川?!”牧野成定猛然抬頭,眼中眸光熾烈,“吉良家早已忘卻三河守的尊嚴!松平家也甘為今川鷹犬!唯有在今日的戰場上,東殿您的旌旗,才是唯一不曾傾斜的脊梁!”
他雙手高擎家傳的片鐮槍,聲如洪鐘:“在下牧野右馬允成定,愿為東殿牽馬墜鐙,至死方休!”
東信義凝視他良久,終于抬手,穩穩握住那柄沉甸甸的長槍,鄭重道:“我東信義,或許也需要在今川氏的屋檐下暫棲片刻。但請成定銘記,不出五年,我必帶著你們,裂土封疆,大展宏圖!”
牧野成定深深拜伏,額頭觸地:“謹遵主公之命!”
……
當夜,岡崎城二之丸。
榊原長政跪伏在地,靜候著最終的裁決。空氣凝固如鉛。
“長……長政殿……”松平元康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剛從山田元益的御館領命歸來,帶回來的是一道冰冷的屠刀。
“山田大人有言……此戰之敗,皆因你……內通吉良……故命你……切腹謝罪!”
說這些話的時候,松平元康甚至都不敢抬起眼皮,去看榊原長政的眼睛。
他知道這是污蔑,是構陷!
可他,不過是今川氏掌中的一枚棋子,一枚名為“人質”的棋子。根本無力回天!
“主公,不必多言。”
榊原長政忽然笑了,笑聲中竟有幾分釋然。
“二十年前安祥城血戰,家父為護佑松平本丸,雙臂盡斷仍死戰不退。您祖父特賜此刀,以彰吾父之功……”
他緩緩解下腰間脅差,輕推至松平元康面前,“今日,當歸還主公。”
言畢,他決然起身,轉身便要走。
“主公!”酒井忠尚卻一把拉住對方,然后猛地跪倒,額頭朝向松平元康重重磕下,“求您開恩!長政對松平家赤膽忠心,天地可鑒!豈能與吉良勾結?!”
酒井忠尚聲聲泣血,近乎哀嚎:“山田元益不過駿府派來的代官,他有何權處置我松平的肱骨老臣?主公啊!您難道忘了……忘了廣忠公臨終的囑托嗎?!”
松平元康死死低著頭,雙拳緊攥,指節發白,卻依舊默然無言。
“酒井殿!”榊原長政也拉住了激動的好友,笑容平和,“莫再為難主公了,他……亦有萬般無奈。隨我一同去吧,我還需勞煩你,為我……介錯。”
“長政……”酒井忠尚虎目含淚,泣不成聲。
榊原長政不再多言,拉起淚流滿面的酒井忠尚,消失在門外。
此刻,松平元康才猛地抬起頭,嘴唇翕動,神色劇烈掙扎。但最終,他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
……
冰冷的切腹臺上。
一身素白的榊原長政跪坐如松。燭火跳躍,映著他平靜得可怕的臉龐。
他緩緩拿起案上寒光凜凜的懷刀,凝視著刀鋒上流轉的光華,嘴角竟泛起一絲溫暖的漣漪:“真想……再上陣廝殺一回啊。”
一旁執刀的酒井忠尚,緊握太刀的手顫抖不止,熱淚無聲滑落。不甘與悲憤紛紛涌上他的心頭——如此忠勇之人,竟要背負污名,冤死于此!
這都因為那跋扈的山田元益!都是因為那萬惡的今川!都是因為那……懦弱的竹千代!
“酒井殿……”榊原長政忽然開口,聲音輕緩,“今日歸來時,東信義便曾斷言……山田元益或會以敗戰之罪迫我切腹……他許我,可去投奔。”
酒井忠尚愕然抬頭,嘶聲道:“那你為何不去?!”
榊原長政用白布細細擦拭著刀刃,平靜道:“我乃松平家臣。君命臣死,臣……豈能不死?此乃武士之義。”
“你……迂腐啊!”酒井忠尚幾乎咬碎鋼牙。
“非是迂腐,是忠義無悔。”榊原長政搖頭,坦然一笑。
但下一秒,他話鋒陡轉,“然而,此身此忠,今日已盡數奉還松平。故犬子龜丸……不再是松平家臣。酒井殿,我有一事相托……”
他仰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摯友:“請將龜丸……送至東殿處!以我所見,東殿乃是天下英主!望他能收龜丸為家臣……”
酒井忠尚怔住,旋即重重點頭:“好!我答應你!”
“榊原長政!休要拖延!莫非是怯死不成?!”臺下,十名今川武士厲聲呵斥,槍尖寒芒閃爍。
“怯死?呵……”
榊原長政一聲冷笑,目光掃過案頭一張墨跡未干的懷紙,上面是他最后的絕唱:
“露消草枯日,忠魂歸故土。”
他輕聲吟誦,眼神驟然一凝!
手臂爆發出全身力氣,懷刀狠狠刺入了腹中!
“噗嗤!”鮮血瞬間在白衣上怒放。
他強忍劇痛,猛地橫拉刀刃!血霧噴濺!
隨后,目光越過痛苦扭曲的酒井忠尚,死死釘在遠處的松平元康身上,榊原長政的嘴角竟扯出一抹決絕的笑容:“主公!這一刀……是榊原家……對松平家……最后的交代了!”
“呃啊——!”
酒井忠尚的泣血悲嚎與太刀破空的凄厲尖嘯同時迸發!
寒芒如電!
血柱沖天而起!
那顆至死猶帶剛毅笑容的頭顱,滾落在松平元康腳邊。那決然的雙目,仿佛仍在質問。
……
翌日清晨,榊原長政切腹的噩耗傳至東信義耳中。
東信義如遭雷擊,久久僵立原地,默然無語。
即使穿越已久,這種刻入武士骨髓的、以盲從赴死為榮的“忠義”,仍讓他心頭泛起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刺痛。
值得嗎?
為何……不來尋我?
“報——!上野城有客來訪!”
稟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披重孝的孩子,踏著晨霜而來。
那小小的白衣濺滿了泥濘,紅腫的雙眼猶帶著淚痕,稚嫩的身軀卻竭力挺得筆直,如同一個真正的武士般,在東信義面前跪拜叩首。
“榊原龜丸,參見東殿!”
孩子的聲音帶著沙啞的奶氣,卻句句清晰,字字刻骨:
“酒井殿托我轉告東殿:他日若討滅松平家,他定當……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