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吳久安的生活忙碌到不行。
白日里,他洞府里閉門不出,在靜室中潛心鉆研那新得的幾枚符箓玉簡。
除塵符、凈衣符、光亮符、微風符......這些生活輔助類符箓,品階不高,大多在一階下品或中品之間,結構遠比攻擊、防御符箓簡單得多。
對于已能繪制一階中品金剛符、金針符的吳久安而言,掌握其繪制法門幾乎毫無滯礙。
再加上系統賦予他的“熟練度”特性,僅僅嘗試繪制三五次后,便已了然于心。
雖說熟練度尚未達到百分之百,但成功率卻已飛速趨近十成十。
他更著重琢磨的是那枚普通的‘清心符’圖譜。
此符效果確實如那掌柜所言,聊勝于無,僅能提供極其微弱的心神寧靜感,對于修煉或抵抗心魔也幾乎無什么大的作用。
但吳久安看重的并非它本身,而是其符紋結構中蘊含的那點“寧神”的靈力流轉軌跡。
他將這點微末的“寧神”之意,與自身對符箓本質的理解、以及腦海中那枚‘殘缺斂息術玉簡’的部分玄奧相互印證、拆解、嘗試融合。
符筆在特制的符紙上勾勒,靈力或急或緩,線條或剛或柔。
失敗!
符紙化作了飛灰。
又失敗!
靈力沖突,符箓自燃。
再次失敗!
效果混雜,不倫不類。
桌角的廢符堆漸漸增高了許多。
吳久安眼神卻愈發專注明亮。
每一次的失敗,系統熟練度那微不可察的+0.01,都讓他對“安神”、“提振”這類偏向精神層面的靈力運用多了一分理解。
他心里清楚,繪制的方向是沒錯的,只是還需要時間沉淀,以及更多實踐的打磨。
除了符箓的制作,法器修復的事也被他提上了日程。
仔細檢查下來,那面玄龜背心盾的受損情況最為嚴重。
他跑了一趟北街的“萬材坊”,忍著肉痛花費數十下品靈石,購買了一小瓶專門用于溫養、修復盾類法器的“戊土精粹”和幾樣輔材。
每日修煉《青木決》之余,便分出一縷精純的木屬性靈力,裹挾著稀釋后的戊土精粹,一點一點地浸潤、修補著玄龜盾內部的損傷和表面的裂痕。
盾身黯淡的青黑色靈光,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重新變得凝實。
寒霜劍的修復則簡單些,只需以自身水屬性靈力反復溫養劍身,彌合那道細微的摩痕,恢復其靈性。
這一日,吳久安揣著新繪制好的一批生活符箓和幾瓶品質尚可的辟谷丹,再次來到天字坪擺攤。
新添的除塵符、凈衣符等物,果然吸引了一些注重生活品質或洞府有仆役的修士駐足。
雖然單價不高,但勝在需求穩定,半日下來,倒也賣出不少,攤位費算是賺了回來,還有盈余。
收攤時,日頭已偏西。
他想起蘇晚晴提過的“多寶巷”南街盡頭,靠近內城的方向,似乎有百草閣的分號。
心中微動,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穿過幾條愈發繁華的街道,空氣中彌漫的靈氣濃度又提升了一截。
行人的衣著氣度也明顯不同,練氣后期修士比比皆是,甚至偶爾能感受到筑基修士內斂的威壓。
在一處十字街角,一座三層高的樓閣映入眼簾。
樓閣飛檐翹角,碧瓦朱甍,氣派不凡。
門楣上高懸一塊靈光流轉的玉匾,上書數個大字:百草閣、炎武第七分號。
熟悉的招牌,熟悉的格局。
吳久安腳步微頓,站在街對面,看著那進進出出的修士。
黑山坊市百草閣的往事,柳掌柜的精明和善,柳蕓兒初時的好奇與后來的復雜,如一張張褪色的畫卷在腦海中掠過。
他收斂心神,邁步走了進去。
店內格局與黑山坊市那家頗為相似,但更加寬敞明亮,貨架上的丹藥、靈草種類繁多,寶光隱現,品質明顯高出不止一籌。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混合了千百種藥香的獨特氣息。
柜臺后,一名身著百草閣鵝黃色制式裙裝的女子正背對著門口,與一位衣著華貴、神色倨傲的中年女修低聲交談著什么。
那女修似乎對一瓶丹藥的價格極為不滿,語速很快,帶著挑剔。
黃裙女子身姿窈窕,側影熟悉。
她微微欠身,耐心地解釋著,聲音溫婉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練:“夫人,這瓶‘玉容駐顏丹’乃是我百草閣丹師以近百年份玉髓芝為主藥,輔以......”
是她!柳蕓兒!
比起在黑山坊市時,她身量似乎高挑了些,鵝蛋臉褪去了幾分少女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商海沉浮磨礪出的精明與沉穩,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修為也提升到了練氣九層。
吳久安沒有立刻上前,隨意地在貨架間走動,目光掃過那些標注著驚人價格的丹藥和材料,耳朵卻留意著柜臺那邊的動靜。
好不容易打發了那位難纏的貴婦,柳蕓兒輕輕舒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轉過身來。
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店內,當看到站在角落符箓材料貨架前那個穿著普通青布袍、身材挺拔的背影時,她并未在意。
只是當她的視線無意間掃過那人手中正拿起的一沓明黃色符箓時,柳蕓兒的動作瞬間凝固了。
那符箓......那符紙的質地、那朱砂的色澤、尤其是那符紋線條勾勒轉折間,那股子沉穩內斂、力透紙背、卻又帶著一絲獨特韻律的筆鋒。
太熟悉了,這分明就是......是那黑山坊市時,那個“吳符師”的手筆。
雖然符箓的種類似乎不同了,但那烙印在記憶深處的獨特繪制風格,絕不會錯的。
她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看向了那人的側臉。
風霜之色猶存,臉龐輪廓似乎更加硬朗,眼神也比記憶中更加沉靜深邃,但那清秀溫潤的五官......分明就是吳久安呀。
“吳......吳......”柳蕓兒有些失聲驚呼,又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巨大的驚喜。
她快步繞過柜臺,幾乎是小跑著沖到了吳久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