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猶豫，張口一呼，一大股蒸汽噴出，立刻朝著韓景籠來。

蒸汽洶涌，韓景立馬屈臂，護住面部的同時，另一只手五指握成拳，一記寸拳照著蒸汽方向勃然擊出。

砰。

一聲悶響，鉆進耳朵，待韓景沖出蒸汽的范圍，老人卻早已消失不見。

這又是什么手段？

韓景佇立了小會兒，也不糾結，轉身折返打算問問方臉男。

可回到打斗的地方，地面上只余下一點混合了黃土的血沫證明這里曾發生過一場打斗，其余挨打的方臉男與一眾打手、小童俱是消失不見。

也溜了。

韓景攢起眉。

剛下船就遇到這檔子事，多多少少也讓人郁悶。

正懊惱時，一聲呼喚，從身后響起：

“阿景兄弟！”

韓景扭頭，只見一個花襯衫正向自己招手。

正是尤漢高。

尤漢高這會兒剛從郵輪上下來，之前他在甲板上目睹了韓景動手的全過程。

他提著皮箱，面帶微笑，自然而然地來到韓景身旁，見韓景眼中隱晦的火光，不由嘖嘖稱奇：

“阿景兄弟倒是好福氣，竟然學會了于大當家的《三寶心燈》……”

三寶心燈？

韓景聽聞一愣。

我什么時候學會了三寶心燈？

正疑惑，卻聽尤漢高道：

“《三寶心燈》是好技法，阿景兄弟可得認真學。”

認真學……

聽到這幾個字，韓景立馬想起了于意寫給自己的信。

他也囑咐自己要認真研習。

但……自己怎么學會的？

我為什么沒有一點印象？

韓景思索著低下頭，眼睛隨意一瞟，目光卻忽然落在了尤漢高手中的皮箱上。

皮箱用的是上等的水牛皮，四角包著黃銅，看上去既精致又復古。

又是皮箱？！

怎么和阿邦的那只一模一樣？！

韓景心中駭然。

尤漢高也注意到了韓景的目光，見他盯著皮箱，笑道：

“阿景兄弟，你喜歡我這皮箱？”

韓景沒作聲。

“這皮箱隨處可見，”尤漢高把手搭在了韓景肩上，“你要喜歡的話，我送你一只，反正不要幾個錢。”

韓景聽完又一愣。

“這種皮箱很常見？”

“當然！這皮箱本來就是十幾年前里洲最流行的款式，便宜好用，基本上人手一只。”

“喏，那里面就有賣的。”說完，尤漢高指了指不遠處的店鋪。

韓景這才恍然。

難怪陸仲聲的那只皮箱也和阿邦的一模一樣。

此時尤漢高煙癮犯了，從口袋里掏出煙，抽出一根遞來：

“搞一根？”

韓景道了聲謝，接過香煙，掏出打火機，可連點好幾下，沒半點火。

這又是什么情況？

火機是之前在便利店里隨便買的，買的時候韓景特意檢查過火機能否正常使用。

正疑惑，尤漢高再次開口解釋：

“阿景兄弟，里洲和外鄉不一樣，外鄉買的火機，里洲用不了。”

用不了？

這是什么規矩？

韓景感到有些奇怪。

尤漢高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擦燃了為韓景點上。

“因為外鄉的火機沒有技法，沒有技法的東西，在里洲，基本上很難使用。”

尤漢高搖了搖手里的火柴盒，

“里洲更習慣使用火柴，或者說是洋火盒子，雖然使用起來比火機麻煩些，但造起來容易得多，里洲人，更喜歡簡單的東西……”

說完，他把火柴丟給了韓景。

韓景一把接過。

聽完尤漢高的話，他稍微有些理解里洲究竟是片什么地界了。

“所以這里才看上去像是上世紀初？”

尤漢高點點頭：“也不全是，里洲人有里洲人的秉性，里洲人更習慣用拳頭說話，而不是科技……但科技也確實很難在這片土地上發展起來。”

科技無法發展？

這又是什么道理？

“為什么？”

“因為里洲有制約，”

尤漢高抽著煙，

“具體什么原因，上學時我沒認真聽……但正是因為科技無法發展，所以里洲的技法才層出不窮，比外鄉強大得多。”

說話間，尤漢高領著韓景出了碼頭。

“兄弟，餓不餓？”尤漢高走在前方，朝一棟雪白整潔的高樓邊走邊說，“你第一回來里洲，帶你領略一下里洲的風情。”

韓景跟在后頭，抬頭看了眼名稱，是間西餐廳，叫“奇士林”，是碼頭附近最大的建筑之一。

“這是間洋人開的菜館。”

“洋人？”

韓景偏頭看向尤漢高，自從船上下來，他就沒瞧見過一個洋人。

“嗯，”尤漢高點頭，“里洲技法繁多，外鄉有不少人來里洲求學技法，其中自然也包括洋人。”

尤漢高領著韓景穿過旋轉門，走進了餐廳。

“只是洋人以前欺負過咱們的先輩，他們想學技法，肯定要多吃些苦頭。

早年間有不少洋人，受不了學習技法的苦，因此返回了外鄉；也有部分洋人學了技法后，便自然而然地落戶扎根在了里洲……這家店的老板，就是一位彌利堅國人的后裔。”

“后裔？”

“嗯，”尤漢高掐滅了香煙，露出了深邃的笑容，“洋人也是人，總要傳宗接代的嘛……”

“洋人基本上都住在蕃溝，但都是幾十年前就在里洲出生的，沒一個外鄉人。”

“幾十年前？”

尤漢高哈哈一笑：“阿景兄弟，你是外鄉人，不知道里洲的歷史，里洲曾經和外鄉斷交過一段時間，后來才重新恢復了交流。”

“為什么會斷交？”韓景對這些秘辛很感興趣。

“這我就不知道了，”尤漢高聳了聳肩，“老一輩干的混賬事，他們哪好意思向我們這些后輩講？總之外鄉和里洲十六年前又重新恢復了往來，不然阿景你還不能來里洲避禍！”

聞言，韓景頓時陷入了沉思。

十六年前……

我和阿邦，也是十六年前認識的……

“想什么呢，這么認真？”

正思考間，尤漢高晃了晃韓景，領他走進了一間包廂。

就在剛剛的間隙，尤漢高已經點完了餐。

二人落座后。

尤漢高把門關好，靠在了紅皮沙發的椅背上：

“兄弟，你跟我說實話，于大當家到底是你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