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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凡軀裂晶與血契殘響

“放開她——!!!”

李昀的咆哮裹挾著刻骨的仇恨與絕望,如同受傷孤狼最后的嗥叫,在充斥著邪異嗡鳴的巖洞中炸開!他拖著那條幾乎粉碎的右腿,每一步挪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和飛濺的冷汗血珠!厚背砍刀被他雙手死死攥住,刀鋒撕裂空氣,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狠狠劈向那籠罩石臺中央、如同凝固血漿般的暗紅光柱!

刀鋒破空,帶著他殘存的所有力量,帶著對父親失蹤的悲憤,對蒼梧的滔天恨意,對林青竹被邪異吞噬的錐心之痛!他要斬斷這邪惡的鎖鏈!哪怕粉身碎骨!

鐺——!!!

一聲遠比金鐵交鳴更加沉悶、更加怪異的巨響猛地炸開!刀鋒并未劈中光柱中的林青竹,而是結結實實砍在了石臺凹陷平臺邊緣、那枚散發著深邃妖異紅光的暗紅晶體之上!

沒有火星迸濺!沒有金石碎裂!

砍刀落下的瞬間,李昀只覺一股難以想象的、冰冷粘稠到極致的反震之力,如同九幽寒潮混合著萬鈞巨力,順著刀身猛地倒灌回來!

“噗!”他雙臂劇震,虎口瞬間撕裂,鮮血淋漓!沉重的砍刀如同撞上神鐵,發出一聲哀鳴,脫手飛出,旋轉著狠狠砸進遠處冰冷的浮土中,刀身竟已微微彎曲!

而那股恐怖的巨力并未停止!順著李昀的雙臂,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鉆入他的身體!

“呃啊——!”李昀眼前驟然被猩紅覆蓋!那不是光,是劇痛和沖擊帶來的顱內血涌!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那反震巨力下呻吟、錯位!右腿的傷口如同被生生撕裂、塞入了燒紅的烙鐵!他如同被攻城巨弩正面轟中,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去!

砰!

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石臺邊緣,又翻滾著跌落下去,狠狠摔進松軟的浮土里!塵土飛揚,血腥味混合著塵土涌入鼻腔!他蜷縮著,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蝦米,大口大口的鮮血混合著內臟碎片從口中嗆咳而出,瞬間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浮土!意識在劇痛和震蕩中支離破碎,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只有那石臺中央刺目的暗紅光柱,如同地獄的燈塔,死死釘在模糊的視線里。

失敗了…連撼動分毫都做不到…這就是…蒼梧的力量嗎…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殘存的意識。

然而,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剎那!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如同冰面綻開的第一道裂痕,突兀地在死寂的嗡鳴中響起!

聲音的源頭——石臺中央,那枚暗紅晶體!

在李昀那凝聚了全部生命力量、裹挾著凡俗極致憤怒與絕望的一刀劈砍之下!那枚仿佛亙古不化、承載著邪異力量的晶體表面,靠近劈砍點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如同發絲般的裂痕!

裂痕極其微小,在晶體妖異的暗紅光芒下幾乎難以察覺!但它的出現,卻如同在完美的邪異領域撕開了一道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縫隙!

嗡——!!!

籠罩著林青竹身體的暗紅光柱,連同整個石臺表面那些流淌著污血能量的溝壑紋路,光芒猛地一陣劇烈的、不穩定的波動!如同平靜的油鍋滴入了一滴水珠!那穩定而貪婪的能量灌注,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就是這瞬間的紊亂!

石臺上,在暗紅光柱中瘋狂扭曲、瞳孔化為暗紅漩渦的林青竹,那被邪異力量徹底湮滅的空白意識深處,一點微弱的、屬于“林青竹”本身的、被強行撕扯壓制的靈魂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溺水者,在狂暴的能量潮汐中,抓住了一根斷裂的繩索,猛地掙扎了一下!

“嗬…李…昀…”

一聲極其微弱、破碎不堪、仿佛用盡靈魂最后一絲力氣擠出的呼喚,從那非人嘶鳴的間隙中艱難地溢了出來!聲音嘶啞,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卻帶著一絲屬于“人”的、熟悉的音色!

這微弱的呼喚,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李昀即將沉淪的意識之上!

他猛地抬起沾滿血污塵土的頭顱!布滿血絲、幾乎被黑暗吞噬的眼睛,死死鎖定石臺上那具在光柱中痙攣的軀體!他看到,那雙被暗紅漩渦占據的眼眸深處,那瘋狂旋轉的毀滅光芒之中,極其短暫地、如同幻覺般,閃過了一絲…屬于林青竹的、熟悉的清明!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瞬間又被更洶涌的暗紅吞噬,但那絕非錯覺!

她還…沒有完全被吞噬!她的意識還在掙扎!

“青…竹…”李昀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帶血的嘶鳴,一股比絕望更加強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蠻橫力量,如同火山熔巖般在他瀕臨崩潰的軀殼深處轟然爆發!父親模糊的面容,林青竹清冷倔強的眼神,趙鐵柱講述的恐怖過往,劉二冰冷的尸體…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支撐他再次站起的燃料!

“呃啊啊啊——!!!”

他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惡鬼!右腿粉碎般的劇痛被這股燃燒生命的力量強行壓下!他雙手撐地,指甲深深摳進冰冷的浮土,用盡全身的力氣,拖著那條幾乎脫離身體的殘腿,掙扎著、搖晃著,再次站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他的傷腿,如同小溪般淌落,在浮土上砸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的目光,不再看向光柱中掙扎的林青竹,而是死死釘在了晶體表面那道細微的裂痕之上!

裂痕!那道裂痕!那是唯一的希望!是凡人之軀撼動邪神的證明!

砍刀已失!力量將盡!但他還有…血肉之軀!

“蒼梧…雜碎…給我…開——!!!”

李昀咆哮著,如同撲火的飛蛾,拖著殘軀,用盡最后的力量,朝著石臺中央,朝著那枚暗紅晶體,朝著那道細微的裂痕,合身撲了過去!他高高舉起唯一還能動彈的、沾滿自己鮮血的右拳!拳骨之上,皮開肉綻,森白的骨頭清晰可見!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蠻、凝聚了全部生命、意志與憤怒的血肉撞擊!

砰——!!!

拳頭帶著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砸在了晶體那道細微的裂痕之上!

接觸的瞬間!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邪異反噬之力,如同決堤的九幽寒潮,瞬間順著他的拳頭、手臂,瘋狂涌入他的身體!所過之處,血管凍結,肌肉撕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李昀眼前徹底被猩紅覆蓋,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被吹滅大半!

然而,就在他的血肉之軀與那裂痕接觸的剎那!

異變陡生!

他拳頭上淋漓的、滾燙的鮮血,沾染在冰冷的晶體裂痕處!那屬于凡人的、滾燙的、蘊含著不屈意志的生命之血,與那冰冷邪異的晶體能量,發生了某種無法理解的劇烈反應!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浸入寒冰!晶體裂痕處猛地騰起一股濃烈的、帶著硫磺與血腥味的暗紅煙霧!那細微的裂痕,如同被投入了催化劑,瞬間發出刺耳的“咔嚓”聲,猛地擴大、蔓延!如同蛛網般在晶體表面迅速擴散開來!

嗡——!!!

石臺中央的暗紅光柱瘋狂地閃爍、扭曲!如同被掐住了喉嚨的巨獸!整個巖洞大廳的嗡鳴聲陡然拔高到刺耳的尖嘯!巖壁上的浮雕劇烈震動,那些被束縛的人形仿佛在無聲地哀嚎!污血能量的流淌瞬間紊亂、遲滯!

“呃…啊——!!!”光柱中的林青竹發出一聲更加凄厲、卻似乎夾雜著一絲解脫意味的尖嘯!她手腕上那如同活物般蠕動、蔓延的暗紅烙印,光芒驟然黯淡!瘋狂向體內鉆去的暗紅血絲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斬斷,猛地收縮、枯萎!她那被暗紅漩渦占據的瞳孔深處,屬于“林青竹”的清明,如同沖破烏云的閃電,再次艱難地、劇烈地閃爍起來!雖然依舊被暗紅光芒壓制,卻頑強地掙扎著!

有效!李昀的凡血!竟然真的撼動了這邪異的晶體!

但代價是慘重的!李昀的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頭,軟軟地順著晶體滑落,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石臺之上!他意識徹底模糊,只感覺全身冰冷刺骨,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飛速流逝。右拳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氣中,手臂乃至半邊身體都覆蓋著一層詭異的暗紅色冰霜,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和邪異的氣息。他只剩下最后一絲游離的意識,模糊地感知到晶體的震動,光柱的紊亂,和林青竹那掙扎的、熟悉的呼喚…

“李…昀…跑…”

林青竹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焦急。

跑?往哪跑?

李昀模糊的視線艱難地轉動,掃過一片狼藉的巖洞。王三和張王氏倒在遠處的浮土中,生死不知。趙鐵柱倒在石臺不遠處,似乎被剛才的沖擊震醒,正掙扎著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晶體裂痕和倒下的李昀,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一種…難以置信的希冀?

就在這時!

“咔嚓嚓——!”

晶體表面的裂痕在暗紅煙霧中持續蔓延、擴大!一道觸目驚心的、貫穿了小半個晶體表面的巨大裂口赫然出現!裂口深處,不再是純粹的暗紅光芒,而是翻滾著更加深邃、更加狂暴、如同沸騰巖漿般的猩紅能量!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充滿純粹毀滅欲望的氣息,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洪荒巨獸,從那裂口深處緩緩蘇醒!

整個石臺劇烈地震動起來!巖洞穹頂的落石變得更加密集!地面浮土如同沸騰般翻滾!

晶體…要徹底碎裂了?!里面封存的…到底是什么?!

李昀模糊的意識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禍事了!他好像…放出了一個更恐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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