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神父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深淵這事還牽扯到了圣光教。或者應該叫“舊圣光”。

“你對圣光的特性顯然很熟悉了。”克萊因教授用一種“我來給你這個后輩好好上一課”的語氣繼續說道，“圣光，是一種沒有太大進攻性的純粹情感能量，對吧？它的特性，總結下來，無非就是‘凈化’和‘治愈’。”

“除了這兩點，在戰斗中，頂多也就是給隊友加個‘強身健體’的祝福術，或者用光閃瞎別人的狗眼。可以說這套體系沒有任何進攻性的技能。”

“但是，”克萊因話鋒一轉，“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會有例外。”

“對某些力量來說，圣光不但沒有治療效果，反倒會如同劇毒一樣。”

“這個我知道，”馬克立刻回答，“比如亡靈。我記得典籍上說，圣光的力量對亡靈生物來說就和濃硫酸沒什么區別。”

“沒錯。”教授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贊許，“除了不死族以外，圣光另一個天生克制的力量就是來自深淵的惡魔。”

“我們和深淵惡魔也算是老鄰居了。根據前輩法師們的研究，他們使用的是一種被稱為‘邪能’的能量。這種能量由最純粹的負面情緒，和他們那個位面的混亂能量源混合后形成的。”

“這與圣光的本質，恰好完全相反。所以，本來毫無攻擊性的圣光，對惡魔來說，傷害性極高。”

聽到此處，神父大概明白了。好家伙，這不就是專業對口、屬性克制，見面直接三倍傷害的意思嗎？

克萊因沒有理會馬克臉上那古怪的表情，繼續用他那平淡的、如同在念教科書般的語氣，講述著那段早已被遺忘的歷史。

“而歷史上惡魔們最后一次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次正式入侵，正好是主位面的……你們圣光教在大陸上最巔峰、最輝煌的時期。”

“所以，結果呢？”神父已經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聲。

這劇情，我熟啊！

這不是主動來送人頭嗎？難道他們那個惡魔軍團長，也是‘逆屬性大師’？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克萊因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燒友的幸災樂禍，“當時意氣風發的惡魔軍團，在踏上我們位面的那一刻，迎接他們的，是數以萬計狂熱的、并且發現自己突然能打出‘真實傷害’的圣光教牧師。”

“那場戰爭，根本不是戰爭，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惡魔軍團被打得兵敗如山倒，哭著喊著要回家。”

“但你們圣光教那幫人似乎還沒打過癮。”

“他們順著惡魔們留下的空間裂隙，一路追殺了過去，最后直接堵在了人家位面門口……”

馬克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了。

一群祖傳的、只會加血和套盾的奶媽，突然發現，自己不僅能打傷害，還是正好克制對方的“版本答案”。而對面技能打自己身上根本破不了防，那得有多爽。

什么，你問真破防了，受傷了怎么辦？來，兄弟，喝一口圣光能量，又是條好漢！

這換我，我也上癮啊！

“然而，他們那個位面的‘烏龜殼’也確實堅固。當時你們圣光教的人，聯合了我們法師公會，研究了很久，也拿他們的位面防御沒辦法。”

“所以，當時大陸的高層，就聚在一起，開了個會。大家一合計，既然打不進去，那……干脆就幫他們把門焊死吧。”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家伙，想出了這么損的方法。神父在心中默默地為深淵的惡魔們，默哀了三秒，這圣光教的各種行為都讓神父忍不住反問，這其中究竟誰才是“惡魔”啊？

“你也知道，圣光力量其實很擅長‘守護’。”克萊因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所以，他們就給那個位面，里里外外，加了好幾百層的‘圣光守護’法陣。嗯對內對外都守護的那種……”

這邏輯就是：你家這個門鎖太堅固了，我怎么也破不了門。那算了，畢竟我們圣光教也不是什么極端暴力組織。就好心幫你再加幾把鎖，財產安全最重要！以后誰也別想從這個位面取出任何東西來。

“然后，他們還嫌不夠，又用大法術，直接把那個位面的坐標，強行‘拖拽’到了我們主位面的附近。美其名曰‘就近看管’。實際上，就是把人家的監獄搬到了自家的后花園。”

“你現在聽到的那些所謂的‘惡魔低語’，不過是那些被關了幾百年禁閉的、可憐的囚犯，在不停地往隔壁家窗戶上扔出的小紙條罷了。”

教授的歷史解釋講完了。

神父來找教授咨詢的初衷還是想了解一些“并網倒計時”的情報。雖然從任務指向上看這個并網指的是和“魔網”。

但一來從外形和名字上看，怎么都是這個深淵網絡危險性更大；二來，教授畢竟是屬于法師體系的人，自己也不好直接問“魔王”的事，他害怕引起教授的懷疑。

然而當聽完了教授敘述的整體內容后，神父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馬克還是向克萊因教授，做出了最后的的確認。

“所以，教授，您的意思是，”他用一種小學生向老師匯報聽講心得般的語氣說道，“目前所謂的‘燃燒軍團’，就是一群被我們這邊的大佬用圣光徹底焊死了大門，關在自己家里禁閉的囚犯。他們現在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從門縫底下，往外塞點‘求救小紙條’，對吧？”

克萊因教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表情仿佛在說“這么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但還是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表示肯定的“嗯”。

得到了這個確切的答復，馬克心中那最后一點點疑慮，也徹底煙消云散。

他那張總是掛著溫和微笑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有些毛骨悚然的、充滿了資本家銅臭味的、看到了絕世寶藏般的狂喜！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他幾乎要在心里放聲高歌。

你問他為什么這么關心“燃燒軍團”的事？當然是因為他心懷天下，想為這個世界的和平貢獻一份屬于圣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