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林旭和周陰只能算是預備役，有實無名，也算是便于黎千雪拿捏二人，一旦翻臉，二人這種非正式員工都沒地方去說理。

不過，二人合計，要干的活是少不了的。

唯一讓林旭覺得欣慰的是，每個月還有三萬元的基礎工資，出行任務后還有提成。

秘書室，女人扶了扶鏡框，將合同遞給二人：“去一樓找前臺，她會領你們參觀執法局，介紹每天的工作。”

相比之下，前臺小姐姐就顯得熱情了許多。

“執法局一共有四樓，還有一個地下場地。”

前臺領著二人來到一樓，大廳內設置了許多工位，每個人都帶著耳機，手上動作不停。

“一樓是事務中心，專門處理各種事件信息，判斷是否有詭異力量介入，這樣能夠大大提高執法隊的工作效率。”

“事件都有些什么類型？”

林旭出聲詢問。

他也能夠理解，畢竟普通人忽然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難免會按耐不住，借用力量作威作福。

“程度稍輕的，一般都是玩家使用詭物破壞社會安定，嚴重一點的，就是一個名叫‘進化論’的教會組織的集體活動。”

前臺想到什么，語氣起了波瀾，似乎有些后怕。

“最嚴重的，莫過于片場降臨了。”

“那是什么？”林旭接話，作為一個新人，他急需補充關于片場的認知。

“一般分兩種情況。”

前臺梳理思路，簡潔明了：“一種是片場玩家團滅，作為懲罰會隨機降臨一片現實區域，這時候就需要執法大隊出手解決。”

“但是，”她接著補充，“難度等級會提高一等級，通常非常棘手。”

“至于第二種，就是玩家的詭物復蘇。”

前臺看向二人，提醒道：“這也是二位要著重注意的事情。”

“詭物在現實世界中使用是有次數限制的，這個次數視玩家的身體等級、以及詭物等級而定。使用次數在進入片場后會刷新，所以倒也不用過于擔心。”

林旭心中一動，因為自己體內關押了伽椰子的緣故，使用詭物是沒有次數限制的。

但經過昨晚的戰斗，林旭發現，盡管沒有次數限制，但還是有冷卻時間。

這倒也理所當然，不然他不成永動機了嗎？

“其實...”前臺欲言又止，沉吟良久才下定決心說道：“大隊長的詭物大都是通過這個途徑獲得，他為人雖然強勢，但是實打實的為江城做了許多事情，性格自然就驕橫了起來。”

“我們也很欽佩大隊長為江城的付出。”

林旭微笑，心中卻是一片漠然。

道德綁架到自己身上了，意思是我還得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因為他對江城有著極大的貢獻？

關我什么事？！

前臺情知失言，連忙撇開話題：“執法局為你們每人配備了一個專人客服，需要提交流程，對接機關都由他們為你解決。”

一個圓臉的甜美女孩從工位站起，對林旭笑道：“您好，我叫羅瑤，很高興為您服務。”

周陰眼前一亮，趕忙環顧四周。

一個身材瘦長的男人起身，扶了扶眼鏡：“我是王文，您的專人客服。”

周陰大失所望。

三人來到二樓，這里的場景布置像是醫院，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快步走來，看著林旭二人出聲詢問：“你們就是新入職的？”

二人點頭，不知道這是要干嘛。

“別緊張，只是簡單的做個體檢罷了。”

前臺解釋道。

接下來，林旭和周陰分開，做了許多奇怪的檢查。

完事之后，帶著口罩的中年婦女看著檢驗單說道：“小伙子，你血里的肝轉氨酶高了點啊。”

“這代表著什么？”

林旭有些慌亂，自己連片場都挺過來了，要是身體出了岔子，找誰哭去。

“哦，就是熬夜熬的。”婦女不以為意。

林旭松了一口氣：“只要調整作息就行了是吧？”

“這個隨你。”出乎意料，醫生并不反對，“你們這種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有點不健康的小愛好是好事。”

林旭無言，覺得有點道理。

林旭和周陰二人體檢完后，又看完了第三層。

三樓分為兩部分，左邊是執法大隊的會議室，右半部分是檔案室。

檔案室被一扇厚重的密碼門阻隔，前頭還坐著一個管理員。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對于林旭二人的到來毫不在意。

“地方我就領你們看完了。”前臺掏出兩把鑰匙，遞給二人。

“這是執法局為你們劃分的公寓，是回自己家還是住職工宿舍都隨你們便，只要能隨時待命就行。”

............

看著三室一廳的公寓，周陰不禁感慨。

“這待遇是真不錯，可比我做那個破超管好多了...”

林旭皺眉，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也沒放在心上。

“干著掉腦袋的事情，待遇能不好嗎？”

“不想這些了！”

周陰十分滿足，大手一揮：“今晚我請客，搓一頓！”

林旭搖頭，聲音沉悶：“我還得回家辦點事情。”

周陰想到林旭的姨媽，自然無話可說。

............

客服羅瑤的效率很高，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和警局對接好，火化文件審批簽字，直接將姨媽的軀體運至殯儀館。

看著化妝師整理姨媽的面容，林旭垂眸。

姨媽一直愛干凈，走的時候也要干干凈凈。

林旭這些年也積攢了一點積蓄，更何況如今入職執法局，手頭更加寬裕，對于姨媽的身后事，自然不會吝嗇。

自己從小和姨媽住在一起，既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就連姨媽那邊也沒見過一個親戚，如今姨媽走了，整個瞻仰室都顯得冷清。

也好，姨媽就喜歡清凈。

林旭沒有拖延，姨媽被送往火化。

負責收斂骨殖的是一個老頭，人老成精，大晚上呆在殯儀館也不害怕，熱切地看著林旭。

“小伙子，看你辦事有點倉促，給老人家準備骨灰盒了嗎？”

林旭恍然，這才驚覺自己做事實在欠妥。

老頭見狀，笑呵呵道：“別急，我們殯儀館都會有準備的，只是不同的骨灰盒價位不一樣。”

說罷，他帶著林旭來到后頭，只見玻璃柜里擺放著一列盒子。

“畢竟是身后事，還是要買好一點的。”

老人語重心長，伸手去拿最右邊那個。

林旭看著盒子上復雜的花紋，不禁皺眉。

太花眼了...

“老人家，還是這個吧。”

林旭指著一個稍顯樸素的盒子，淡淡道。

姨媽不喜歡花哨，簡樸的更合她的心意。

老頭登時拉下臉，默不作聲，將手中的盒子放了回去。

林旭反應過來，連忙笑道：“老人家喜歡樸素一點的。”

說罷，他掏出錢包，往老頭口袋塞了一打鈔票，強調道：“實在不是錢的問題...”

老頭掂量著口袋的分量，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宛若菊花。

“樸素好啊...”

“待會還是要麻煩老人家上點心了...”

林旭賠笑。

老頭忙不迭點頭：“真是誤會了，那種事情我能開玩笑嗎，要遭天打雷劈的！”

林旭反而沉默下來，忽然想起窺視胖子時，李陽在車上說過的話。

“一個老太婆在馬路旁邊打掃衛生，我隨手丟了一個煙頭，被她罵了一頓。本來上面每月都有奪舍指數，我就拿她...”

不知為何，明明已經把殺害姨媽的兇手弄死，林旭看著眼前的老頭，忽然覺得胸中的仇恨反而愈發強烈，特別是在逃離危機之后，這股仇恨簡直如同火化爐里的烈火，時刻舔舐著自己的心尖。

他有些迷茫。

這股仇恨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