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賽后的等待格外煎熬。蘇晚努力想把心思放在其他功課上，但江燃在考場上的敲擊聲、那三下輕叩、還有那盒藥膏，總是不期然地闖入她的腦海。

一周后，成績公布的日子終于到了。課間，公告欄前被圍得水泄不通。林薇拉著蘇晚拼命往里擠。

“讓讓！讓讓！”林薇發揮著小喇叭的威力。終于擠到前排，鮮紅的榜單映入眼簾。

**第一名：沈言、趙博文（四班）**

**第二名：蘇晚、江燃（三班）**

**第三名：……**

“啊啊啊！晚晚！第二！你們第二！”林薇激動地抓住蘇晚的手臂猛搖，“進市賽了！太棒了！”

蘇晚看著“蘇晚、江燃”兩個并排的名字，心潮澎湃。他們真的做到了！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身影。江燃沒在公告欄前，他正倚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和周浩說著什么，似乎對結果漠不關心。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蔣欣怡刺耳的聲音響起，她擠到蘇晚旁邊，眼神怨毒地盯著榜單，“靠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拿的分，也好意思顯擺？”

“蔣欣怡！你嘴巴放干凈點！”林薇立刻炸毛。

“我說錯了嗎？”蔣欣怡提高了音量，故意讓周圍人都聽到，“誰不知道考試的時候，有人手指敲桌子敲得可歡了！誰知道是不是在傳遞什么暗號？某些人平時裝得清高，為了競賽名額，還不是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大了起來，各種探究、懷疑的目光聚焦在蘇晚身上。

“你胡說八道！”林薇氣得臉通紅。

蘇晚的臉色也白了。她沒想到蔣欣怡會用這種方式污蔑她，更沒想到會牽扯到江燃！她看向江燃的方向，他顯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正冷冷地看著蔣欣怡，眼神危險地瞇起。

“是不是胡說，查查監控不就知道了？”蔣欣怡有恃無恐地冷笑，“敢不敢跟我去找李老師？”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考場監控…如果真的調出來，會不會拍到江燃敲桌子的動作？雖然那只是節奏，不是實質作弊，但流言足以毀掉一切！尤其是江燃，他本就特立獨行，樹敵眾多…

“蔣欣怡，你有完沒完？”周浩忍不住吼了一聲，“輸不起就別玩！”

“我輸不起？”蔣欣怡像是被踩了尾巴，“我是不屑跟作弊的人為伍！”

場面一片混亂。就在這時，一個平靜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蔣欣怡。”

是江燃。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他站在蘇晚身前半步，隔開了蔣欣怡怨毒的視線，目光冰冷地俯視著她。

“你…”蔣欣怡被他看得氣勢一弱。

“你哪只眼睛看見作弊了？”江燃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自己蠢，做不出題，就覺得別人也跟你一樣蠢？”

“你！”蔣欣怡氣得渾身發抖。

“想查監控？”江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惡劣的笑，“行啊。順便讓老師看看，你考試時第45分鐘，往旁邊扔的那個小紙團上寫的是什么？”

蔣欣怡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驚恐地看著江燃，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的小姐妹也嚇得噤若寒蟬。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轉向，鄙夷的目光投向了蔣欣怡。

江燃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團礙眼的垃圾。他側過頭，目光落在蘇晚有些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秒，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卻少了幾分剛才的戾氣：“走了，開會。”

說完，他率先轉身，朝著李老師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蘇晚愣了一下，趕緊跟上。周浩也連忙推開人群跟了上去。

留下蔣欣怡在原地，承受著眾人鄙夷的目光，羞憤欲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去辦公室的路上，三人沉默地走著。周浩在后面擠眉弄眼。蘇晚看著江燃挺拔卻疏離的背影，心緒翻騰。他剛才…是在保護她嗎？用那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將蔣欣怡的污蔑原封不動地砸了回去，甚至抓住了對方的把柄？

“那個…”蘇晚鼓起勇氣，加快兩步走到江燃身邊，“謝謝你…還有，恭喜我們…進市賽了。”

江燃腳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到了辦公室，李老師笑容滿面地祝賀他們，并交代了市賽的注意事項和后續集訓安排。江燃全程沉默，只在被問到時才簡短回應。

從辦公室出來，蘇晚看著江燃又要獨自離開的背影，憋了一路的疑問終于沖口而出：

“江燃！”

江燃停住腳步，微微側身。

“考試的時候…”蘇晚的心跳得很快，“最后那兩道題…謝謝你的…提示。”她用了“提示”這個詞，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江燃轉過身，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深不見底。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沉默了幾秒鐘，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那盒糖，好吃嗎？”

蘇晚一愣，沒反應過來：“什么糖？”

“沈言給的，抹茶味。”江燃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

蘇晚這才想起圖書館那天沈言送的抹茶千層。他…果然看到了！而且記到現在？

“還…還行。”蘇晚有些局促地回答，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江燃看著她，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更深的嘲弄，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

“是么。”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再看她，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消散在走廊的風里：

“薄荷糖，也挺好。”

蘇晚怔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樓梯拐角，腦子里反復回響著他最后那句話。

薄荷糖？他是指天臺那次他丟給她的檸檬糖？還是…她扔掉的那盒沈言送的薄荷糖？

他到底…想說什么？